“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们村确实如你所说,非旱即涝,十年九荒。但却并非你所说的那样,在这里投资就一定赚不到钱!”
“是吗?”向新生一脸的不信。
“当然是!我们村自有我们村的优势,这个优势是别的村绝对没有的!”
“什么优势?”
“一有水乡的优美,二有跨江大桥的壮美,三有处于县、市近郊和处于伟人故里行与华蓥山天然大盆景两大景点中点的地理优势。如果开发休闲旅游,想不赚钱都难!”
“恩,有点道理!”向新生呆了呆,连连点着头,却又不无玩笑地道,“还可以补充一个优势,就是不用费力气打广告,车从桥上过,大好美景可尽收游人眼底呢。是不是你已经有了这个打算,想要狠赚一笔?”
“不,我只想把乡亲们从外面带回来!”
听三嫂说得淡定从容,向新生再次呆了一呆,情不自禁地赞道:“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什么一点都没变?”三嫂诧异地问。向新生这话,似乎在提醒她,他曾经认识她,了解她。可他是谁呢?三嫂却一点儿也回想不起来。
“哦没、没,我是说,你这种朴实善良的心地一点都没因为自己富了而改变!对了,你手里带着五十多号乡亲,就是要想以劳务输出的方式来实现共同致富吧?”
“算是吧,可这种致富的代价太大了!”
三嫂苦笑。向新生明显在掩饰,这越发证实了她的猜测,从他的慌乱尴尬里,她似乎看见一个曾经非常熟悉的人,可这个人是谁,她实在一点也想不起来。
“什么代价?”向新生以为成功地转移了三嫂的注意力,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三留!”
三嫂的心情开始沉重起来,再没心思去探求向新生到底是谁。三留问题,是千千万万外出农民工兄弟姐妹的最大心病,谁提到它,谁都会满心沉重。可这个陌生的词语,却未必为向新生这种城里人所知道。因为他们在享受改革开放的巨大成果时,并不需要像农民工这样,付出这种血与泪的代价。
“什么三留?”
“留守老人,留守儿童,留守妇女。”
三嫂眼中泛着泪花,无端地想起了老父亲孤独地躺在床上等死,想起了两岁的傻姑将手指伸进电源插孔,想起了玉竹和海燕因为月经初潮把自己关起来,想起了玉树将刀子捅进刘军的心脏,想起了我母亲晕倒在急救室门外……,这种事是在无论哪个留守家庭都曾经和将要发生的,悲哀、耻辱而无可遁避。
“是啊!”文老师又一次插嘴了,对三嫂的心情做了最好的诠释,“留守老人无人赡养,留守儿童无人教育,留守妇女无人慰藉,留守土地无人耕种,我看哪,不是三留,是四留——”
“所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乡亲们回乡就地找得到事做。一来外面的环境迟早会有变化的一天,二来我们为致富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太不划算。”
向新生似乎深有感触,叹了口气说:“我大约算得上中国第一代留守儿童了,什么叫留守?我可是深有体会!这样吧,明年你就别到省外去了,来我的工地,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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