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被拘禁在上驷院中,见到的人便只有胤祺和胤祐。但胤祺和胤祐谨守本分,这几个月以来,从不与他多说一句话,也不与胤礽说外头的情形。
但这日,胤礽却见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上驷院拘禁处的人——石氏。
“玉衡?你如何会来?”
胤礽见到石氏,发觉石氏清瘦了许多,一见他,石氏的眼就红了,胤礽的心里也有些难受,微微红了眼眶,直接起身将石氏拥入怀中,用拥抱来消解数月的相思之情。
“我心里很担心你,本想求皇阿玛让我立刻来看你的,但是皇祖母劝我不要心急,我就等到了现在,”
石氏红着眼睛道,“这回来看你,是“皇祖母去替我在皇阿玛跟前说的,皇阿玛心疼皇祖母,便答应了,我这才能进来看你的。”
这几个月里,石氏在毓庆宫中坐立难安。胤礽被废至今,她都未能与胤礽通一消息,心中又挂念又担心,忧急程度非亲历不能明白。而如今见到了胤礽,石氏这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了些。可是,瞧见胤礽如今这幅模样,她心里又觉得伤心,胤礽自周岁起便被立为皇太子,何曾吃过这种苦,住过这样的地方?
石氏心中从胤礽被废那日起就有疑问,如今见了胤礽,来不及诉说前番日子里对胤礽的忧心与牵挂,只匆匆回答了胤礽的话,说她和孩子们一切都好,毓庆宫中也一切都好,而后,她就直接对着胤礽问出了自己心中久藏的疑问。
“胤礽,你那天究竟跟皇阿玛说过什么?为什么会惹得皇阿玛大怒,非要废了你?”石氏也同胤禛一样,对这件事深有疑问,完全弄不懂胤礽为何要激怒康熙。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胤礽素来是不会跟康熙对着干的,所以他们就先入为主的认为,一定是胤礽故意激怒康熙的,至于为什么,这就只能问胤礽本人了。
石氏问胤礽,“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其实也并没有说别的,”胤礽微微笑道,“我只是把一些早该说给皇阿玛听的话说了。也算是了结了我自己积攒多年的一桩心事了。”
胤礽微笑着把当日情景复述给石氏听了。
石氏听罢,便皱眉道:“你怎么能跟皇阿玛说这样的话呢?你就不怕皇阿玛生气吗?倒也难怪如此了。你这话,就是在戳皇阿玛的心哪。胤礽,你知道么,皇阿玛为你这事儿都引发旧病了。过了许久才好些。你究竟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啊?”
“……我知道后果很严重,可是我若是不说,后果也未必就比这个好,”
胤礽抿唇道,“凌普之事,是必要有个结果的。我自己是不愿顺着他们给我定下的路去走的。我不愿他们如愿,又不想再受他们的陷害,我想让皇阿玛看到这一切,进而结束这一切,我就只能用这釜底抽薪的法子。也只有这样,才能破坏掉他们的布置,进而,将事情引入我能够控制的范畴之内来。”
“将事情引入你能够控制的范畴之内?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氏道,“难不成你真的是故意激怒皇阿玛,然后让他废了你的吗?为什么这样你就能控制事态了?你如今成了废太子,不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皇阿玛是圣君,等他愤恨我的激烈感情平静之后,他就会看到我所言的那些话,那些因为皇太子之争而引起的朝堂乱象,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知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如果他看到了明白了,那么,他就会解决的,他也会明白身为皇太子的不易之处,”
胤礽叹道,“我尽心尽力的做这个皇太子,自问种种事情皆是问心无愧,我做的我承认,我没有做过的,我是绝不会承认的。就如同我跟皇阿玛之间的问题一样,这是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当我实在是不能隐瞒下去的时候,我只能选择让皇阿玛看到,哪怕为了这个,我会被皇阿玛废掉。”
石氏眨了眨眼,她听胤礽说这些话,心中酸楚,连眼睛都红了。
听胤礽说这些话,她才慢慢的理解了胤礽真正的心思。胤礽这些年分明是怀揣着绝望在前行的,明明知道前路凶险却不放弃,依旧坚强的往下走,明明知道前路可能全是绝望,却还是带着希望改变的心情往下走。他分明是从身到心都在认认真真的做这个皇太子,这些年,也分明从未拿起过自己的命运。
就因为从未拿起过,所以才不惜放下,才能够做到破釜沉舟。为了改变这一切,为了向他在意的人表明他的心,他甚至可以放弃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我跟皇阿玛说的那些话,并非危言耸听,在我的预想中,一旦我的太子之位被废,这皇太子之位就空缺出来了,那些本就对太子之位有异心的人,又怎么会不趁着这个机会去抢呢?而我的太子之位被废,自然也会有人替我说情,希图让我再度复立为皇太子。如此一来局势必定混乱不堪,而皇阿玛自然会体会到我的话并非虚言,他一定会想法子来解决眼前的局势的,”
胤礽道,“而且,我也会知道,哪些人是真正支持我的,而哪些人是心怀鬼胎的。玉衡,我这样一动一静,最后来个以静制动,说不定就能出奇制胜了。我若要胜,便也只有两个结局,一则,是皇阿玛不堪其扰,不悦众皇子阿哥们争夺太子之位,又将我再度复立为皇太子来抵抗诸皇子阿哥们的野心;二则,就是皇阿玛认清现实,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解决我和他之间的问题,而后,他还是认为我最适宜做皇太子,再继续复立我为皇太子。当然了,我最希望的结局,还是后一种。也只有后一种,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可是——”石氏听罢,尚有疑虑,“胤礽,你怎么就一定能确定,皇阿玛只会选你,而不会选其他阿哥做皇太子呢?如果他走了第三条路,舍弃你,而另选阿哥做皇太子,那你岂不是输了?你有想过这个吗?”
“当然想过,”胤礽笑道,“玉衡,这世间之事,哪有算计的那么刚刚好的时候?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那种计策只有小说故事里才有,这现实生活里怎么可能会有完美的事情呢?所以,我这其实是在赌。我每一回的计策,八分是算计,两分就是在赌。赌我猜的心思是对的,赌我看的人是准的。如果对了,那么我也高兴,如果错了,那么我也认了。而这一次,我赌的,就是皇阿玛对我的感情,我赌的,就是皇阿玛对我仅有的留存的信任。就如同我破釜沉舟一样,我也希望皇阿玛能认清现实之后找到解决办法,然后愿意再度复立我为皇太子。”
胤礽顿了顿,才又笑道,“不过,若是我赌输了,那么我也愿赌服输。只是,要委屈你们了。我这个太子被废,我自己倒没有什么,就是委屈了孩子们和你们了。这一点,是我有负于你们。”
“我们是一家人,不说这些。”
石氏含泪微微的笑,一家人在一处,自然是荣辱与共,甘苦共度的,不说什么负不负的话。
“不过,胤礽,这一回,你还是赌赢了。”
石氏道:“自你被废后的这几个月,正如你所猜想的那样,诸皇子阿哥都在明里暗里的争夺太子之位。此事扰的皇阿玛心神不宁,已下旨不许朝中再议论立皇太子之事,且说皇子阿哥中若再有钻营谋求皇太子者,一律夺爵拘禁。之前,朝堂中有不少大臣提出来,说是太子之位不得空悬日久,建议皇阿玛再立皇太子。皇阿玛令众臣推举皇太子人选,说是众臣推举谁,皇阿玛就立谁。”
石氏顿了顿,才又续道,“结果,众臣推举的都是八阿哥。皇阿玛知道这个结果,心里很生气——”
石氏的声音还在胤礽耳边,胤礽的心思却飘远了。他知道石氏说的那件事是怎样的,他是早就料到了的。可以说,他这一回破釜沉舟的激怒康熙而后被废太子之位,很大程度上就是要造成一种太子之位空缺的假象,然后让胤禩以为他可以趁虚而入,再然后,胤禩就会如同历史之上那样,狠狠的跌倒,摔个大跟头,从此与太子之位无缘,还被康熙愤怒的摁在了尘埃里糟蹋。
其实这原因也很简单,在康熙眼中,胤禩根本没有资格问鼎皇太子之位,胤禩再是精心筹谋,到最后,也依旧过不了康熙这一关。而康熙给予胤禩的打击,要比胤礽费心筹谋后给胤禩的打击要重得多。
这也是胤礽为什么要费心布置除掉胤禔,却用以退为进的法子让康熙来对付胤禩。
胤禔除起来简单,不需担心会暴露自己,而胤禩则不一样,要想让胤禩从此后一蹶不振,就只有靠康熙出手了。
石氏所说的胤禩结局,就同历史上的一样。康熙恼恨胤禩存了这样的心思,将他的贝勒之位革去,俸禄亦革去半年,所有派在胤禩身上的差事都撸掉了。
“前月,皇阿玛去塞外散心,八阿哥在府中病重不能随行,就派人送了一只海东青过去,结果到了皇阿玛跟前一瞧,那海东青都已经快要死掉了,而且是只快要老死的。皇阿玛一看就勃然大怒,又下旨训斥了八阿哥一顿。如今啊,八阿哥是真的风光不在了。”
胤礽垂眸想了片刻,问石氏道:“你可有打探出,这海东青是谁给换的?”
胤禩自己是绝不可能送一只快要老死的海东青给康熙的,这路途之上,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的。这般陷害胤禩的人,想必是友不是敌。只是不知,是不是他身边的人就是了。
石氏看了看左右,才低声道:“我本也不知是谁做的,但是在来之前,我同四阿哥见了一面。四阿哥与我说,这事儿是他做的。还叫我告诉你,外头有他,让你不用担心。”
胤礽听了,默默一笑,道:“恩,我不担心。外头一切有四弟在,我放心得很。”
胤禛这一手,就彻彻底底断了胤禩起复的可能性了。往后,只要康熙一想到胤禩,就会想到那只快要老死的海东青,自然又会多添一层对胤禩的厌恶了,又怎么可能再立胤禩为皇太子呢?
“还有十三阿哥,”石氏叹道,“四阿哥同我说,皇阿玛要众臣推举皇太子人选的时候,十三阿哥去皇阿玛跟前推举了四阿哥,皇阿玛生气,还叫了四阿哥前去对质,四阿哥极力撇清了,十三阿哥却又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还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不好的话,皇阿玛听了越发生气,罚十三阿哥回府闭门思过一年。四阿哥说,看皇阿玛的意思,当是厌恶了十三阿哥的。”
胤礽听了,只笑道:“没想到他倒是这种心思,一心一意只想着让四弟上位,看来也是兄弟情深了。只不过,他的私心太重,却完全不了解四弟的心思。”
“谁说不是呢?四阿哥也是同我这样说的,若非皇阿玛训斥了十三阿哥一顿,只怕十三阿哥这个念头是断不掉的,”
石氏望着胤礽道,“胤礽,如今的情势比当初你被废时好了许多。皇阿玛肯见我了,有时候还会让弘昶去陪着他说说话。四阿哥说,皇阿玛的态度缓和了许多,这是好事。说不准,皇阿玛真的起了复立你为皇太子的心思呢。如今朝堂之上,要皇阿玛复立你为皇太子的声音也是有的。我如今能来见你,也正是基于情形的改变。”
“胤礽,如今的情势,是不是如你所言的,往你想要的结局发展了?”
胤礽沉默良久,才道:“如今,还不太好说,这一切,还得看皇阿玛的想法是怎样的。”
如果康熙经历了这些能够想清楚,自然是好事,若是因为这些事而越发怨恨他,那结局就很难说了。
——
康熙当日盛怒之下废了胤礽,后来冷静下来细细思考后,就觉得自己所行所为太过草率了。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就废了皇太子,朝野上下是一定会引起波澜的。
可是,人都已经废了,后悔也是无用的。只是他心中情绪纷杂,这几个月犹如活在梦中一般,心中始终不安定。再加上胤礽在被废之前同他讲的那些话,让他心中一直不安。
而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一度让康熙心力交瘁,根本没有空闲好好的静下来想一想。如今事情稍稍少一些,康熙静坐默想,这才发现,胤礽的话几乎囊括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康熙不得不承认,胤礽说的都是正确的。他当初立太子未及多想,而这些年来,更从未正视过他与胤礽之间的问题,也从未正视过皇帝和皇太子之间的问题才是产生一切问题的根源。
康熙自己想了一日,然后找来近年最为信任的已胜任文渊阁大学士的李光地来说话。
康熙见了李光地,头一句话便问他:“光地啊,如今朝堂之上,众人皆为立太子之事建言,你为何对此一语不发啊?”
李光地道:“这是皇上家事,臣不敢多言。”
“是家事,也是国事,”康熙道,“这里只你我二人,你有什么想法,就放心大胆的说吧。”
“是,”李光地道,“立太子之言为朝廷之大势,臣以为,此势宜疏不宜堵,皇上还是应当再立皇太子的。”
康熙道:“你继续说。”
李光地沉默片刻,才道:“皇上,臣也以为,太子之位不宜悬空。但是这人选,皇上还是要慎为斟酌的。就臣看来,诸皇子阿哥中,能任此者有,只是还需皇上斟酌遴选。”
康熙见李光地始终不肯明言,眸光微闪,而后才试探道:“如果,朕想复立二阿哥为太子呢?你看可行吗?”
李光地却不上当,只道:“敢问皇上,为何会想要复立二阿哥为皇太子呢?”
李光地对康熙的这种想法也并不惊讶,毕竟朝中早就有要复立二阿哥为皇太子的声音了。康熙被诸多声音所围绕,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的。
康熙缓了缓,才答道:“皇太子被废当日,与朕说了一些话,朕视为无稽之谈荒谬之言,并且认为皇太子大逆不道。朕大怒之下,才会废了皇太子。外间人皆以为朕废太子是因为凌普之事,其实朕废太子并非为了凌普之事,而是因为皇太子说的那些话。”
康熙将当日胤礽说的那些话与李光地说了一遍后,才道,“这几个月来,二阿哥当日所言,句句应验了,朕在想,是不是朕真的错了,朕没有顾虑周全,以至于误会了皇太子多年。如今朕再细细回想起来,发现皇太子并无什么错处,反而是朕未曾看清事情的真/相。而且,太子之位空悬,对它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朕实在是有些担心哪!”
“朕想来想去,解决之道有二。一则,朕彻底废了二阿哥及其福晋,再新立皇太子,然新立之皇太子,朕却不能再放权了,必须学前朝一般,将皇太子摆在那里,却不令他做任何事,诸皇子阿哥也是那样,不令其治事,一概事务皆由朕主理,不叫诸阿哥们相帮,这样一来,当可再避免矛盾;这其二么,就是,朕复立二阿哥为皇太子,诸皇子阿哥们再不派给其差事,一切由朕与皇太子主理,朕信任皇太子,并且,朝政也以皇太子的意见为主,如此一来,就是朕给皇太子让步了。光地,你以为如何?”
“皇上,”李光地道,“当初臣任翰林院掌院学士的时候,曾与二阿哥相处过一段时日。臣那个时候觉得,皇太子虚心求教的时候真的不像是个太子。皇上是知道的,臣是个读书人,性子多少有些清高自诩,皇太子要搞什么坐堂观政的时候,臣是并不赞成的。可是,臣虽不赞成,但那一段时日相处下来,臣却很是敬服二阿哥。那样子坚持数年,是极少有人能够做到的。不瞒皇上,臣那会儿总觉得能在二阿哥身上瞧见皇上的影子。”
“朕明白你的意思,回想二阿哥这些年,无论做什么都是认认真真的,若是不好,那也是旁人不好,于他,朕现在想来,他似乎没有什么对朕不住的地方,”听了李光地的话,康熙多少是有些感慨的,“光地啊,你也觉得复立二阿哥为皇太子,是比较好的选择吧?”
李光地自然不能替康熙做决定,他对康熙的问话避而不答,只道:“皇上如今身体迁安,若是一概事务都由皇上主理,臣还是有些担心皇上的身子的。”
李光地这样一说,康熙就明白了。
“行了,朕知道了。光地,你去吧,朕再好好的想一想。”
如决定再度复立胤礽为皇太子,那么,就需要好好的想一想,用什么理由让胤礽再度复立了。
——
时隔数月,这还是在胤礽被废之后头一次再见康熙,也是再度以皇太子的身份见康熙。
父子两个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康熙先红了眼眶,亲自起身将跪在地上请安的胤礽扶了起来。
胤礽红着眼睛望着康熙道:“多谢皇阿玛。多谢皇阿玛还愿意相信儿臣。儿臣定不会负皇阿玛之期望的!”
康熙前日下旨,复立他为皇太子。称他前时被废是因为被邪物所惑才会忤逆犯上,如今狂疾已好,自然也就复立为皇太子了。至于何处的邪物,康熙也清楚明言了,说是出自毓庆宫旁边那多年无人居住的撷芳殿里。
胤礽也不管康熙如何说辞,他只要能被复立为皇太子就好了。而且,康熙的圣旨上已经明言了,往后再不会派诸皇子阿哥们办差了,以绝阿哥们夺位之心。嗣后等一概朝野事务,皆由皇太子总揽,然后报与康熙知道即可。
胤礽知道,直至此时,这一局,他这才算是赌赢了。
朝中事务一概由皇太子总揽,也就意味着,康熙将实权让给了他一多半,从此往后,他是无需再担心自己重蹈覆辙,因为,他解决了皇太子道路上的最后一个隐患。康熙真真正正的将他当做了可倚信之人。
至于诸皇子阿哥们,自胤禔、胤禩等人之后,也再无人能与他相争了。他们不再领差事,自然也无势力可言。往后若是再有什么动作,他自然也可以轻松铲除掉的。
时至今日,历时二十多年,胤礽才算是牢牢的站稳在了皇太子的位子之上。
见完康熙,胤礽出得乾清宫,望着这雨后初晴的宫城,胤礽长出了一口气。
他当日曾与索额图言,他要以一己之身让众臣敬服于他,从而无畏的在他与康熙对立的时候站在他这一边。
本来他以为,坐堂观政那几年,他攒下的只是给胤禛的人脉和履历。却没有想到,那几年的苦功,到底还是攒下了一个李光地。
朝臣中不乏替他说话的人,但是,在康熙跟前说话有分量并且敢在康熙跟前出言坚定支持他的人便只有一个李光地。
他赌赢了所有,却万万没有想到还多赢得了一个人心。而正是李光地的这一份人心,才是最最关键的。
他本来还以为,这一份人心极为难得,他还以为无论如何做苦功都是得不到的。却未曾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有人会在意他的这一番苦心的。
不管李光地是为他也好,是为天下也好,他都是很感激李光地的。也因为李光地,胤礽忽而觉得身上的担子越发重了,他知为皇太子不易,那么为君,又何尝容易呢?
康熙已年老,恐怕是活不了多少年了。到了那时,他就会即位为帝。
不过,即位为皇帝,胤礽很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开始,一个更为艰辛的开始。
【完·大家新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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