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黎青都不肯归家。
阿白不是强人所难之人,这夜黑风高的,也总不能把他一人扔下,于是便只好把他一起带回白府。
回了白府,白庸却犯难了。他家本来就不大,客房已住满了人,于是黎青便主动在阿白房里打地铺,阿白让他睡床上,他也不肯,其态度之坚决,实是少见。
阿白拿他无可奈何,便只好听之任之。
翌日一早,黎青又早早起来,叠被扫洒,端茶递水。
阿白无奈,身手拿过他手中递来的茶杯,道:“黎公子,你无须如此。”
黎青颔首,“昨夜唐突,这是应当的。”
恢复平静的黎青,乃是个翩翩佳公子,笑起来温文尔雅,书卷气稍稍掩盖了那过于精致的脸庞,让人不禁更生好感。
而昨夜无牙山上的那些震颤,便如夏夜里的尘埃一般,再无踪影。
用完早膳,阿白问起无牙山之事,“黎公子可有何眉目?”
“我昨夜只比先生你早到片刻,并未瞧见什么人。”黎青摇头。
一旁的白庸也纳闷了,“黎公子,这般,白兄也不好查啊。”
黎青面露歉意,“抱歉,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阿白并未为难王大夫,王大夫连忙千恩万谢地跑了。
白庸仍在旁感叹,“黎公子此人倒不像其他世家公子那般孤傲自满,可惜了啊诶?白兄你不是认识药王谷之人,不如请他们帮个忙?”
阿白却摇头,“不急,我们先去个地方。”
白庸对于探案也很是好奇,提起衣摆一路小跑,也要跟着阿白去查案——虽说这件稀奇事儿还算不上什么案子。
阿白是去找方天朔,他这两日也尽往无牙山跑,对于昨夜的崩塌,或许他会目睹些什么。方天朔那边阿蒙留了一个人盯着,今天他应该还留在客栈里,没有出门。
当阿白和白庸赶到时,店小二也确实如此回复他们,并带他们来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那位侠士就住在这间房,公子您请。”
语毕,小二便告辞,临下楼时,仍不免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位戴着斗笠的公子,瞧见那垂下的薄纱下偶然露出的一两抹银白,不由雀跃得紧——这不会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侠探吧?
阿白自是不去理会那目光,径自敲门,却不见回应。他登时察觉不对劲,直接推门而入,却见房里空空,哪有方天朔的身影。
“奇怪,人呢?”白庸好奇张望,床铺叠得好好的,屋子里一切收拾妥当,看起来像是主人有准备地出门。
可刚刚那小二,不是说人还在屋里?
阿白返身,又找小二确认了一遍,小二再三保证,“公子,我今儿个一整天都在这堂下呢,午时还给那位侠士送过午膳,不会错的,他肯定还在啊!”
阿白敛眉沉思,方天朔看起来不是临时起意才出门,也不像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小二信誓旦旦地说没有看见,若相信他的说辞,那么方天朔必定是故意避开耳目,从二楼的窗户里跳出去的。
可他为何要这样做?他到这江洲来,到底什么目的?
“小二,你可知这几日有谁来找过他?”
小二摇摇头,“公子你是第一个呢,那侠士隔壁的江湖郎中倒挺多人找。”
阿白点点头,随即又召来阿蒙留在这里看守的人,询问详情。对方得知方天朔已不在房里,也很是吃惊。随即便告罪,因为他一时失察,便教方天朔逃掉了。
阿白摆摆手,并未怪他。方天朔师承天华派,武功底子不弱,这里只一人留意,被他躲过去也很正常。
从客栈出来,白庸就止不住纳闷,“一个独来独往的江湖人,忽然来了江洲,又忽然消失,忒奇怪。”
“或许,我们可以再回到最初看一看。”阿白道。
“最初?”
“对。”风吹起,掀开阿白面前的纱帘,他的目光越过城墙,望向连绵清脆的无牙山。
黎青去过无牙山,方天朔也去过无牙山,无牙山上,到底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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