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挥挥手说:“不用管他,他那样的莽夫同咱们能一样嘛!流了血也不用找跌打医生的,胡乱撒些香灰,花椒粉就好了。wWw。qududU.Com 去……读……读”
宛如原本撑不住又躺下了,听了这话又探着身子问:“流血了?怎么不请个跌打大夫看看。”
说罢又歪着身子躺下,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都是我不好,昨日不该说那些狠话。”
小雨回头看了看她,见她神色颇为自责,忙凑过去安慰道:“宛如姐姐,你是不知道,他那样的粗人,就得有人教训教训他。你昨日说的甚好,下次还要照这般说才好。”
宛如哪里肯信,只吃惊地看着小雨,心中越发的内疚。
小雨却似没看见似的,兀自那里说个不停:“昨儿个回去才算开了窍,还晓得说:‘伤了孙姑娘的心了。’要是方便,他早就过来道歉了。”
说着就学着二哥的样子猛地一拍桌子说:“得给孙姑娘赔礼去。啊!”突地跳起来捧着右手,丝丝地吸气。
“喏,就是这个样,手都肿得跟馒头似的,还能拍桌子呢。所以,你不用担心。”
宛如见小雨嘻嘻笑得没心没肺的,不由嗔道:“你不说劝着点,还笑话他。”
小雨摸着脸颊奇怪地问道:“怎么劝呀,劝什么呀?他今儿还下地干活了呢。唉,结果把伤口都磨破了。”
宛如再也忍不住,连忙叫李妈妈进来,扶着自己坐起来正色说道:“体肤毛发,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小雨瞪大了眼睛,歪着头认真地听着,也不待她说完,一扭身飞奔着就出去了。
宛如看着她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坐在那里想了想,便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夏二哥家有父亲、母亲,还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还用得着,她这么个外人来提醒?越想越觉得自己多嘴了,连忙叫过李妈妈,要她将叫小雨回来。
李妈妈听了苦笑着双手一摊说道:“夏姑娘跑得比兔子还快,家里哪个追得到她?”
宛如无法只好歪在床上看书。
哪里看得进去,心中止不住地想着:“人家好心劝你扎针,你恶语相向且不说了。如今越发的没轻没重了,还教训起别人来了。”
这般思来想去,心里头就像有个小耗子似的抓来挠去。一时靠在左边也不得劲,靠在右边也不舒服。连书上的字看着都比平常小了许多,让人犯迷糊。
转念又想,夏二哥看着虽粗俗,行事,谈吐却又极是有礼的。兴许也能看出自己是一番好意,未必会同自己计较。这般想着就让李妈妈拿了针线,绣起了荷包。
小雨飞奔着出去找二哥,神秘兮兮地说:“二哥哥,我有主意了。”
夏二哥笑道:“你这个小狐狸,又想出什么馊主意了?”
小雨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保证是个好主意。”又笑眯眯地凑过去悄声说:“娘想将宛如姐姐说给如驹。到时候,如驹让她干什么,她还不是乖乖地听着。”
这么说着又向后仰着头,得意地说道:“以后她就要叫我小姑姑了。”
夏二哥见了不由笑道:“看你这得意的小样儿,小心撅过去。”
小雨听了立刻凑过去挤着眼睛说:“管你叫二伯伯。哈哈哈。到时候你这个二伯伯去好好地教训教训侄子媳妇。”说着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将头搭在椅子背上,甚是怡然自得。
耳边二哥说道:“事情还没定下来,你跟二哥说说就算了,可不要到处乱说。孙姑娘...”夏二哥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孙姑娘最是守礼的......”
“唉!我晓得的!”小雨不待他说完就睁开眼睛气馁地说:“你是怕三嫂子不乐意吧。哼,孙姐姐还不乐意呢。”见夏二哥挑着眉毛看着她,立刻又神采奕奕地凑过去:“宛如姐姐夸娘是个好婆婆呢,还说要是没有受伤就乐意嫁到咱们家。唉!”
夏二哥不解地看过来,小雨又接着道:“她说,现在受了伤,自己已经够惨了,何苦还要再拖进来一个。”
夏二哥垂着头抚着手上的瘀青默然不语。小雨见了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忘记说了,宛如姐姐听说你受伤了,让你敷药呢。还说......还说......”小雨挠着脑袋,似乎在拼命想着什么。
饶是夏二哥性子沉稳也不由催促道:“说什么呀?”
小雨这才歉意地眨着眼睛,望着二哥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夏二哥无奈,只得撇了撇嘴。
小雨转了转眼珠又道:“二哥,要不咱们弄点蒙汗药给宛如吃了。然后趁她睡着了......”
夏二哥看着她贼兮兮的样子,摇了摇头:“闲书上的浑话你也信。”
轰走了小雨,夏二哥背着手踱向小夏婆子的房间。
过了几日,小夏婆子叫了三哥夫妇,说是同孙家联姻的事说定了。不过,新郎换成了夏二哥。
一时三嫂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生气。喜得是:“儿子不用娶这个废人了。”气得是:“宛如小小年纪居然就成了她的二嫂。”原本心里还想仗着日后婆婆的身份好好地挤兑她一番,如今倒好,自己竟然还矮了半分。
偏偏大嫂嘴巴还不饶人,一个劲儿地夸孙家有眼光。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夏二哥能文能武,有会赚钱。言下里竟是,如驹输给了二伯。将个三嫂气得不行。
倒是小夏婆子叫了小雨过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小雨抽抽打打地去找夏秀才:“我不过是看他们俩吵的太凶了,帮着说和说和,谁知道会这样呢。二哥哥那么好的人,呜呜呜,以后怎么办呀?呜呜呜。”
夏秀才见了哈哈大笑:“你不是也很喜欢孙姑娘嘛。”
小雨委屈地看着夏秀才:“第一个侄儿媳妇能不喜欢嘛!”
夏秀才拍着小雨的脑袋:“变成二嫂也还不坏了,二哥不是叫医生来治了吗,过两日就好了。”
过了两日小雨又蹬蹬蹬跑来找夏秀才房,气鼓鼓地说:“想不到,二哥哥也是这样的人。”
夏秀才不禁奇怪道:“又怎么了?”
“二哥哥也不愿意让孙姐姐扎针,自己跟着跌打医生学针灸呢。”
夏秀才听了大笑不已:“你不是也不喜欢通房、姨娘嘛。”
“那怎么能一样。”说着又嘟起嘴来,低着头嘟囔了半天,却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只得撅着嘴走了。
夏秀才在后面一面笑一面摇头。
小雨一时伤心不已,只觉得人人都不理解她,只得央着钟敏陪她骑马到村外的树林散心。
夏二哥因为行走江湖,难免要受些外伤,本就粗通医理。这般学了两三日就可以在宛如腰上下针了。
小夏婆子就跟卢夫人商量了,还是成了亲才方便。卢夫人想了想眼下的形式,倒也没有坚持。于是,夏家就简单的摆了喜酒,算是将宛如娶了过来。
因为来不及准备,宛如的喜服和喜帕还是用的五嫂子。五嫂子抚着喜帕,不由笑起来。同宛如说起旧事:“我过门那会儿,小雨才这么大。”说着用手比划着,“拿了我的喜帕,让二哥挑了大半个晚上。她还当是藏猫猫呢,玩的不亦乐乎。”
宛如听了不由也笑了起来:“家里就数她精怪。当初还骗了我堂弟他们喝了一大坛子醋。”
宛如的腰伤却没有像大家期盼的那般,很快就好了。一直到了快秋收的时候,才勉强能扶着东西站起来了。
小雨高兴的不得了,偷偷将从前薛家送过来的尺头拿给宛如:“做几件漂亮衣服吧。”
宛如晓得那是婆婆给小雨备的嫁妆,不肯要。
小雨就叽叽咕咕地说:“你看二哥哥自打成亲,就把那一大把的胡子剃掉了。你要是不打扮的漂亮点,就被他比下去了。”
夏二哥见了,倒是笑眯眯地做主收了:“回头也给小雨做两身衣服就是了。”
过了年,前方传来消息,逸王一路捷报占领了北方大部分的要镇。周励被在伯父暗示明示下也奔赴了逸王的封地,临走前将自己的绝影丢到夏家门前。凤翔一带因为有兴王坐镇,倒是一直很安泰,竟是平平安安地又熬了两年。逸王渐渐的攻下大部分险要的关隘,战争的形式已经日益明朗。大军逼近京城的时候,夏家收到薛羽的一封信,邀请二哥和小雨他们去北寒小住。信中隐约提到蓝家和兴王都有意提亲,正在寻身份合适的媒人。二哥就同夏秀才和小夏婆子商量道:“那边我倒是也有个宅子,过去避一避风头也好。”小夏婆子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五哥这时也慢慢将手上的事情交个如驹去做,小夏婆子同夏秀才商量了一番。五哥、八哥、如山跟着过去,二哥怕路上不太平,又叫了陈鹏和方准带了十几个兄弟来帮忙。又邀了钟敏同行,却是为了看着小雨,免得她四处闯祸。卢夫人自然也是要跟着夏二哥夫妇一起过去。再加上夏秀才夫妇,这一行竟是浩浩荡荡拖到三月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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