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心慈一路向北,速度又急又快,一直飞奔了几十里地,竟再也没看到一个红莲教的追兵。
想到刚才被她推下车的骆心安和洛婉云。这会儿恐怕已经被红莲教那些疯子抓走或者杀了,所以这会儿才没有顾上来追自己,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幸好甩掉那两个累赘,否则她岂不是要跟着一起陪葬?
虽然就这么让骆心安死了,实在是便宜了她。不过不费吹灰之力就除掉一个大麻烦,也算是好事一桩。省的以后夜长梦多。
洛心慈在心里得意的冷笑,可是仍然不敢放慢速度,她一点也不会驾马车,又贪心图快,眼看着京城就在前面,她心急如焚,恨不得赶快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马匹整整跑了一晚上,又淋了一夜雨,这会儿早就精疲力尽,速度不由得就慢了下来,不论洛心慈怎么抽打,都没有再加快速度。
“连这畜生都跟作对!是不是也巴不得跟骆心安那贱人一样早点死在这里!”
她狠狠地抽了几下缰绳,马匹啼叫几声。马车一晃,差点把洛心慈给甩下去。
“好啊,不给这畜生一点颜色瞧瞧还真当好欺负了!?”
洛心慈大骂几声,把这一晚上的惊心动魄和受的委屈全都撒了出来,伸手拔下发髻上一根又尖又长的珠花簪子。学着刚才骆心安那样子,狠狠地刺在马身上。
马匹嘶声尖叫一声,长久的疲惫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它瞬间尥了蹶子,一脚踏进旁边的泥坑里,路面湿滑。马车瞬间侧翻,连人带车一下子全都摔在了地上。
洛心慈惊叫一声,滚落在地,一身别人连碰一下都不行的掐牙嫩绿长裙瞬间成了烂泥汤,泥水飞溅到脸上,她吃了一嘴泥,平时总是白净光滑的脸蛋脏兮兮的,这会儿落魄的连只流浪狗都不如。
她从小到大何时受过今晚这么多委屈,想要起身狠狠地踹那畜生几脚,可是陷在泥滩里又一时爬不起来,正对着那马破口大骂的时候,忽然听到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难道红莲教的人追过来了!?
她心中巨骇,狼狈的爬起来,却被脚下的泥滩陷的更深。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两个带刀侍卫循着声音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被困在原地的洛心慈。
“二小姐!?”
“是二小姐!二小姐还活着!”
两个人赶紧跑过来,伸手就要把骆心安扶起来,“二小姐,奴才可算是找到您了,老爷和老祖宗这会儿在府里都急疯了,您怎么在这儿啊?”
洛心慈瞥到两个侍卫腰间的洛家腰佩,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当即就哭了起来,“们被红莲教的人追杀,好不容易才从破庙里逃出来……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父亲娘亲还有祖母了……”
她一脸的泥水,整个人狼狈不堪,但一双眼睛却哭的梨花带雨,整个人弱柳迎风的跌在泥滩里,脆弱的仿佛不堪盈盈一握,黑色的眼珠水雾蒙蒙的从下而上看着两个侍卫,那副无助的样子真是见犹怜,丝毫没有刚才一丁点自己逃命时的恶毒模样。
侍卫一看这个哪里还忍心,一个姑娘家何时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刚才肯定被吓坏了吧?布团木圾。
心里这么想着,两人扶起她的动作更轻,洛心慈却脚下无力一下子跌到其中一个侍卫身上,眼眶里噙着泪珠,“对不起……刚才扭伤了脚,这会儿实在很疼……能背着走吗?好想回家……”
侍卫见她这样可怜,哪里还舍得说个不字,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不敢侮了小姐名声,可话到了嘴边,看着连站都站不住一直靠在他肩膀上的洛心慈,脸上一红,稀里糊涂的背起她都忘了再问她到底是怎么凭一己之力安然无恙的逃出来的。
等到坐上车,其中侍卫才终于有机会开口,“二小姐,刚才说‘们’被人追杀,想必与大小姐和三小姐是在一起的,请问现在她们在何处,们得赶快去救人。”
提到这个了洛心慈的脸色微变,接着剧烈的咳嗽几声,竟捂着半张脸呜咽的痛哭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没用了……来不及了……大姐她……她为了救,被红莲教的人抓走了,三妹在们逃跑的路上跌下车,这会儿恐怕也已经……”
后面的话她哽咽的说不下去了,一个劲儿的擦眼泪,哭得伤心欲绝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侍卫一听这话心中巨骇,被红莲教抓走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目前被抓走的所有女人就没有一个能安然无恙的出来,轻则失身,重则丧命,而且死相都极其凄惨。
“二小姐还记不记得来路,们现在就去追,没准还能把人给救回来!”
洛心慈使劲摇了摇头,“当时太害怕了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大姐把马车让给和三妹,自己还没等上车就被抓走了……”
“他们红莲教至少来了几十个人,抓了大姐立刻就走了,这会儿恐怕早就已经回了老巢,都怪没用,拖累了姐姐还害死了三妹……”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竟要哭的昏厥过去,侍卫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一下子都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若是红莲教这时候已经回了老巢,他们不知道路根本就追不过去,更何况就算侥幸找到了地方,老巢里的红莲教徒究竟有多少人压根没人知道,就靠他们几个单枪匹马,没准人还没救出来自己倒是先赔进去了。
想到这里,侍卫对视一眼,“如今之计们恐怕只能先把二小姐您送回去,回去禀告老爷带更多帮手过来了。”
这话正中下怀,洛心慈呜咽着捂着脸,点了点头,像是忍痛做了多么不舍的决定,可藏在手心里的嘴角却得偿所愿的勾了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骆心安死在这里,就算要“救”也得等到那贱人的尸体被人玩烂凉透了再去。
马车一路飞奔终于进了京城,洛心慈一路上都怯怯的缩在一角,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旁边的侍卫看不过去,轻声劝慰道,“二小姐,不用害怕了,现在们已经进了京,红莲教那帮狗贼不敢再追过来了,前面就是洛府了,您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其他事情就交给们吧。”
洛心慈没说话,很轻的摇了摇头脑袋,“大姐和三妹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怎么睡得下……就算一会儿府上所有侍卫都去了,又能保证她们俩都安然无恙吗?”
说到这里,她突然瞥到窗外一闪而过的衙门和街边玩耍的几个小孩,眼睛一眯,瞬间有一条好计涌上心头。
“停车,要下去。”
说着她推开马车门就要跳下去,把旁边两个侍卫吓了一跳,赶紧拉住缰绳。
“小姐您要去哪儿,还没到洛府呢。”
洛心慈没有回答,只是擦了擦眼泪,“不能扔下大姐一个人在家里坐以待毙,们在这里等着,去去就回。”
说完她一瘸一拐的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前方不远处的衙门。
入夜,洛家大厅里却灯火通明,一片死寂,偶尔还会传来几声抽噎。
洛骁铁坐在正中间,脸色铁青,眉头紧锁,放在桌子上的拳头紧紧的攥着,抿着嘴角一言不发,神情非常凝重。
他旁边坐着受到惊吓的老太太,这会儿正靠在软垫上,一边让璎珞给她揉着心口,一边喝着参茶压惊,一副大病在身的模样。
坐在左侧的张姨娘却没有这般轻松,这会儿像屁股上长了刺似的,坐立不安,一直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脸上没有一点血丝,不停的碎碎念着“老天保佑”,一边抽抽搭搭的流眼泪,一副天都要塌了的表情。
而她对面坐了个妇人,一身珠玉珍宝,锦衣华服,正是洛家的二房夫人李氏,洛婉云和洛婉婷的生母,她看起来虽然不年轻了,但体态很好,就是这会儿脸色甚是憔悴,一直盯着大门口,手里死死地攥着一方帕子。
“行了,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别再跟前转悠了!哭有什么用!”
洛骁一拍桌子,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张姨娘抽噎了一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哭诉道,“老爷,那是的亲骨肉啊,这都出去大半天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红莲教是说着玩儿的么,万一心慈出了点什么事,还怎么活啊!”
这话说到了二房李氏的心坎里,她擦了把泪,点了点头,“婉婷已经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若婉云再有点什么不测,真是……”
两个女人在跟前哭的洛骁头疼,他这会儿心里其实比她俩更着急,不仅是因为心安和心慈都是他的骨肉,更因为洛家一共就这四个女儿。
如今的洛婉婷已经名声尽毁,以后根本没有任何价值,而剩下三个,尤其是心安和心慈这一对他寄予厚望的亲生女儿,如今却全都下落不明,这让他到哪里再找出这么多女儿给洛家铺路?又怎么对得起坐在这里的二房弟妹。
他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刚要张口对李氏劝慰几句,外面一个小厮就急匆匆跑来,“老爷!老爷不好了!三小姐……三小姐她……”
李氏一听这个倏地站起来,冲上去抓住他,“婉云怎么了!是不是婉云出事了!”
小厮被她抓的上不来气,一个劲儿的指着门外,“三小姐……回……回……在……在外面……”
正说着,几个护院抬着一个人就走了进来,李氏老远看到那一抹蓝色的衣服当即就认了出来,当即哭着扑上去,“婉云,婉云啊!”
这时人已经被抬进了大厅,洛婉云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身上全都是伤,吓得李氏差一点就昏过去。
洛骁也心中一跳,“快宣大夫!这是怎么了,婉云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回禀老爷,城门的守卫方才忽然来敲门,说在守夜的时候,忽然见一辆马车飞奔而来,到了城下的时候,一个女子却突然从马上跌了下来,昏了过去,一见她身上有洛家的信物,守卫不敢耽搁这才赶紧把人给送了回来。”
“那其他人呢!?”洛骁心急如焚。
“……那守卫说只看到三小姐一人。”
一听洛婉云竟然跌下了马,李氏惊叫一声,赶紧帮洛婉云检查,发现她身上竟然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胜数,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大的劫难才跑回来,当即哭的更厉害了。
这时大夫跑来了,洛骁赶紧吩咐,“快给她瞧瞧,人到底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大夫也不敢耽搁,赶快给洛婉云施针,全身都检查一番才长舒一口气,“老爷夫人们,请放宽心,三小姐只是受了皮外伤,外加受惊过度,过于疲惫昏了过去,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那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不好说……恐怕最早也要明天早上了。”
等到明天早上骆心安和洛心慈没准都已经死透了!
洛骁的脸色越发凝重,心烦意乱的在大厅里踱着步子,这时又有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一看到他张姨娘的脸色也变了,“……这次又怎么了?是不是心慈也出事了!”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就搀着洛心慈走了进来,她一身泥浆看起来虽然很是狼狈,但是却被昏着被人抬进来的洛婉云好了太多。
“父亲,娘亲……”她泣不成声,一瘸一拐的跑过来,刚想哭诉一番自己的遭遇,却一眼看到了旁边的洛婉云,当即脸色大变。
洛婉云不是已经被她推下车了吗,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三……三妹!?”
她惊的下意识后退几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洛婉云都回来了,那骆心安呢,她是不是又逃过一劫!?
周围人见她这个反应纷纷皱起了眉头,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又发现洛婉云此时是昏厥的时候,脸色一变接着悲痛欲绝的扑上去哭了起来,“三妹竟然已经回来了,谢天谢地!以为已经和大姐……”
后面的话她哽咽的没有说下去,但这一句话却让洛骁及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洛骁急步上前,“心慈,什么意思,以为婉云已经和心安怎么着了?”
一看到父亲,洛心慈的眼泪再也听不下来,整个人都瘫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她呜咽一声道,“父亲,是女儿没用!”
“大姐她为了救……被红莲教的人抓走了,亲眼看到那些人一边撕大姐的衣服一边哈哈大笑的帮她绑了起来,……就这么亲眼看着她被人抓走,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父亲,是把大姐给害死了!”
说道悲痛之处,她几乎哭的喘不上气来,洛骁的脸霎时间全白了,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次,“说……心安现在已经被红莲教的人抓走了?”
洛心慈点了点头,哭哭啼啼的又把刚才跟那两个侍卫说的连篇谎话又重复了一遍,当然还不忘添油加醋,把骆心安说的仿佛现在已经是一堆死透了的白骨。
听完这话,洛骁久久没有开口,一直坐在边上沉默的老太太也终于沉下了脸。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被红莲教劫走的下场是什么,堂堂三品尚书的长女千金,还是未出的姑娘,就这样被这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贼人劫走,就算能侥幸保住一条命被救回来,名声也全都毁了。
更何况,按洛心慈回来说的话,那群人恨不得把骆心安这块鲜嫩的肉块给生吞活剥,若再被绑回老巢,就更不知道会被多少狗贼给玷污了,就算救回来也注定是洛家的耻辱了。
想到可能发生一切,还有户部尚书大夫人的最终下场,洛骁的脸绷得像块石头,他不想有一天在上朝的时候听见别人议论的那具曝尸荒野的女尸就是他洛骁的女儿。
这时老太太发话了,“骁儿,现在不是沉默的时候,得赶快想个法子,要不就在今晚找个理由说们洛家的长女突发急症死了,此后无论骆心安是死是活都与们洛家没有关系,要不就现在带人去把她救回来,趁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之前大事化了。”
一句话说到了洛骁最头疼的地方,眼看着骆心安就要入宫了,他当然不愿意就这样把洛家长相最标致的丫头白白牺牲掉,如果可以自然愿意把女儿平安无事的救回来。
但问题是他只是个礼部尚书,又没有兵权,连朝廷都没办法彻底绞杀干净的红莲教,他到哪儿去弄来这么多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给救回来!
沉默良久,他长叹一口气,对旁边的手下招了招手,“立刻封锁消息,今日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透露出去。”
“召集府上所有护卫,一会儿再去山上寻大小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过了今晚还没寻到人,再进宫面圣。”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想把这件事抖出去,而进宫面圣就等于昭告了天下,所以他只能先自救,毕竟洛家已经出了一个名声败坏的四小姐,不能连要送进皇宫的嫡女也这样葬送进去。
可是这话刚吩咐下去没多久,手下就急匆匆的跑回来。
“不好了老爷!知府大人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事,正带着一队人马往们这边赶,现在街上的人全都知道大小姐她……她被红莲教抓走受辱,至今生死不明……消息传得太快,们根本来不及封锁,估计明天一早全京城都会知道这件事,老爷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听这话洛骁身形一晃,跌坐在椅子上,连老太太都变了脸色。
“这件事自家人不说谁会知道!”
怒叱一声,洛心慈这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哆嗦,哭着说,“父亲……是……是去报的官,当时脑子里只想着快点把姐姐救回来,但知道这次遇上红莲教,家里的护卫已经死伤惨重,们没有那么多人去救姐姐,这才脑子一混想去求知府大人,真的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
“都是女儿的错,是鲁莽把一家人都给连累了,求父亲责罚吧……”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接一个的磕头,身上一身泥汤还没洗净,脑袋已经磕的红了,白皙的脸蛋上全是受惊后的恐惧和做错事的自责。
一想到全家只剩下二女儿这一个人还安然无恙,之前她又刚刚从鬼门关逃出来,洛骁也不忍再责罚她,指着她的?子骂道,“糊涂!心慈太糊涂了!怎么能……”
“老爷她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懂什么轻重缓解,心安救了她,她的脑袋里自然全都是想着怎么救人,如今之计们还想这些虚的东西做什么,先把人救回来才是最要紧的啊!”
旁边的张姨娘忍不住站出来帮腔,一只手把洛心慈紧紧的搂在怀里,洛骁忍了又忍最后恨恨的叹了一口气,一甩袖子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他明白,这一次无论如何骆心安这个大女儿是注定保不住了……
骆心安冻的浑身发抖,她透过屋子里那唯一一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色,估摸着还有两三个时辰,这个天就要亮了。
当然她的末日也要来了。
她觉得自己其实算一个很乐观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往最好的方面想,就算当初被赵子明和骆心慈连手背叛,又不幸借尸还魂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从没有放弃过希望。
可此时此刻她却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被困在这里,插翅难飞,没有人会来救她,红莲教也不可能因为她上一世演了一辈子女主角所以现在就能轻而易举的放了她。
可是时间却在一分一秒的往前走,哪怕此时是冬天,天亮的晚,她的时间也所剩无多。
可是现在放弃甘心吗骆心安?她这样问自己。
还有仇没有报,还没有过上吃喝不愁的悠闲日子,还没有找到一个相伴一生的人,就算这一次只不过是撞了狗屎运,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可舍得现在就gameover吗?
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心脏在胸腔里激烈的跳动着。
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应该轻言放弃,就算下一秒就会死,也应该潇洒的说再见。
她屏住呼吸,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时外面那个每两个小时就会来问一次的红莲教徒已经站到了门口,他拉开一扇小窗户问她,“娘娘,您考虑好没有,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这是您最后一次机会,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骆心安趴在地上,肩膀上渗出的血把地面都染成了深褐色,身体以一个非常不自然的姿势蜷缩着,嘴唇已经冻的发紫,一看就受到了极大的折磨,甚至抬起头的瞬间连眼睛都开始飘忽。
“……放出去……求求放……走……”
她哆哆嗦嗦的说话,外面人勾起了嘴角,手里晃荡着一把钥匙,“现在就能给把这扇门打开,外面就有早就准备好的伤药、衣服和晚饭,只要点个头愿意把靖王爷引来,这些全都是的。”
“衣服……伤药……”骆心安机械的重复了一遍,像是没有听懂这几个词,反应了很久才突然睁大眼睛,完全没有了刚被抓之前的傲气,趴在地上一点点的往前挪,手臂抬起想要够外面的东西,却因为失血过多而颓然的垂下。
那个红莲教徒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骆心安,脸上的得意更深,她摇了摇头,眼泪掉下来砸在地上,“……同意……写信……救救……不想死……”
看着当朝堂堂靖王妃此时匍匐在他的脚底,那红莲教徒忍不住大笑起来,端着毛笔和纸,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蹲下,把毛笔塞到骆心安手里,眼睛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脖子和锁骨,轻薄抬起她的下巴,“啧啧,早这么识相又何必吃这些苦头呢?瞧瞧,这么漂亮的脸蛋都哭花了,来,哥哥给舔舔脸蛋,慢慢写。”
看着他挂着yin笑的脸,骆心安挑眉一笑,“好啊。”
她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那人意识到不对刚要站直身子,骆心安却猛地扯住他的头发,顺势把毛笔在地上一折,毫不犹豫的把尖锐的那一头狠狠地刺进了那人的脖子,割开皮肉用力一划,直接割断了男人的大动脉。
鲜血当即喷了出来,有几滴甚至还溅到了骆心安的脸上。
那人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一声剧痛发出来的尖叫,被骆心安死死地捂在嘴里。
他不停的挣扎,好几次几乎要把骆心安甩到对面墙上,她死死地抓着男人的头发不松手,抓着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的往前面上磕,顺势抽出那人脖子上的半截毛笔杆,鲜血没有阻拦疯狂的喷出来,一时间形成一道血柱。
那人摇晃了一下,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似乎根本不相信自己竟然栽在这样一个瘦弱的女人手里。
可惜他根本来不及想这么多,疯狂的失血让他再也支持不住,“砰”一声栽倒在地,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骆心安大口喘着气,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几乎耗尽了她全部体力,手上温热的鲜血提醒她刚才杀了一个人。
这让她害怕的后背发凉,她生活在现代,学习的是现代文明,血腥暴力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可是现在为了逃出去,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把那人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穿到自己身上,拿起掉在地上的钥匙和伤药,她毫不犹豫的往外跑。
这会儿正是凌晨,红莲教的人似乎断定她一介弱质女流根本逃不出这里的天罗地网,除了已经被她宰了的那个人,其他人都在睡觉,牢笼外竟然没有第二个人。
她知道守卫半个时辰轮一班,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跑了,而且也明白这会儿如果从正门出去一定会被看守的人抓个正着,所以早就瞅准了一扇窗户,下面正好是茂密的树丛和厚厚的积雪,正好可以掩盖行踪还不至于摔伤。
她吸了一口气,直接借着一扇窗翻了出去,落地滚了一圈,又一次拉伤了脚腕上的伤口,疼的一阵呲牙咧嘴。
可是她顾不得这个,顺着树丛的方向一直往外跑,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月亮的方向正好与刚才被劫持的方向相反,所以只要顺着这条路总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树丛不远处,红莲教老巢的大门已经清晰可见。
骆心安心中一阵振奋,又加快了速度,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时候,一群红色的身影却突然出现了。
红色的身影映衬着地上的白雪,就像是刺目的鲜血,让人不寒而栗。
红莲教的首领这时走出来,脸上带着阴厉凶残的神色,他一扯嘴角,露出一抹阴笑,“赤手空拳竟然能杀死手下一名好手,娘娘您真厉害啊。”
“狗急了还跳墙,更何况跟们这群狗还真不是同类。”
骆心安冷笑一声,知道自己今天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但也没有惊慌,大不了一死,她不能跟这群狗东西低头。
首领脸色一变,目光更加阴冷,“本想好好地招待娘娘,尽一下地主之谊,谁知道娘娘您不买账,不仅不乖乖的把王爷请来做客,还准备逃走,看来您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正说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骆心安,周围的红莲教徒形成一个圈,把两人困在其中。
这时首领已经走到了骆心安跟前,阴测测的笑着说,“娘娘,您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么,如果王爷天亮前不出现,就陪们兄弟们寻点乐子。”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按说现在不该为难,可惜……后悔了。”
说完这话,他猛地出手去掐骆心安的脖子,骆心安反应很快一下子避开,顺势对准他的手掌,狠狠地咬下来一块肉。
“啊!”首领狰狞的尖叫一声,看着血淋淋的伤口彻底撕去了伪装,“臭表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咬!?”
“兄弟们给上,大家都没尝过娘娘的味道,今天可就开了荤了!把她的衣服给撕了,今天玩不死这臭表子就不算男人!”
撂下这话,周围所有人全都兴奋的尖叫起来,那些早就盯着骆心安湿透衣衫下面的屁股垂涎三尺的教徒们,瞬间像饿狼一样争先恐后的扑上来。
这一刻,骆心安才感觉到尖锐的恐惧,她被困中间,眼前呜呜泱泱全是人,她退无可退。
如果一两个人扑上来,她勉强还能负隅顽抗,但是几条,甚至几十条饿狼扑上来呢?
这时其中一个教徒一把抓住骆心安的胳膊,她快速躲闪,却还是被他撕掉半边袖子,当即露出一节莹白的肩膀。
周围的yin笑声越来越刺耳,有人这时还吹起了口哨。
“妈的,都他妈愣着干嘛,不动手先来!”一个人狰狞的扑上来,一下子把骆心安按在地上。
骆心安瞪着眼,死死地咬着嘴唇,始终没吭一声,她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给这群畜生低头。
可是心里在这一刻真的绝望了。
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她不想自己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还有那些亏欠她的人,她还没有一一让她们付出待见,可眼前却已经看不到任何生路……首发
男人笑着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就在这时——
只听到一声划破长空的哨声,接着男人扯到耳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支白翎长箭竟瞬间贯穿了他的脑门!
鲜血当即喷出来,还夹杂着脑浆,溅了骆心安一脸。
当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的时候,骆心安惊愕的瞪着眼睛,仍然没有反映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那人的尸体倒下,背对着破晓前最后一抹幽冷的月光,她看到一个白衣男人立在远处,手里拿着一把银色弓箭,泼墨长发在风中飞舞,宛如天神降临。
男人墨色的瞳孔里疯狂和愤怒在涌动,可当这双目光对上骆心安的眼睛时,明明依旧幽深似潭,却奇异的带上了震慑人心的安全感。
这一刻,骆心安认出了他是谁,一瞬间蒙了……'炮灰嫡女的厚黑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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