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响亮像是在跟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其亲切程度简直像二战时期盟军在柏林胜利会师一样。
可我还是感觉到了冷冷的敌意。
王响亮的拳头握的咯吱咯吱直响,快刀小六从地上爬起来,牙齿同样咬得脆响。
“你还活着?”
快刀小六愤怒的脸上隐隐带出一丝意外。
“你也没死?”
俩人同时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然后开始凑一块儿讨论。
“我记得我那刀是朝你脖子上划的。”
快刀小六皱眉盯着王响亮脖子看,似乎想凑近点看个清楚。
“我记得我那枪也扎你心窝上了。”
王响亮摸着鼻尖微微有些遗憾。
“偏了,差半指。”
快刀小六一脸庆幸。
“你划的太浅,连道印子都没留下。”
王响亮伸手做了个割喉的动作,笑的格外明媚。
两个疯子在很认真的讨论杀人问题,身后厂子里工人们很违和的传来jqk的呼喊。
我绿着脸在一边旁观,直到沈云刻意的咳嗽了两声,两人才同时停下来,同时再度露出凶狠的表情。
“想在这里动手?”
王响亮问。
“不是杀你的好地方。”
快刀小六脚尖上的刀片悄然收了起来,撇撇嘴,顾忌的看了看身后的厂房。
“下次见面再分生死。”
两个杀人狂魔同时点头,难得达成了一致。
“怎么只有你自己?”
沈云看着王响亮,同样一脸意外。
原来他们早就是认识的,我智商不高,但是够用,听这话问的很快明白过来。
“东西你们都拿走了,还想斩草除根,水字头人家做事儿也太绝了吧?”
王响亮看着沈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沈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摊摊手,做了一个很西式的表情。
“这事不是我说了算,过几天大公子要来,是生是死大公子说了算。”
沈云提起大公子的时候,明显带着恭敬的语气,王响亮肩膀微微一抖,眼神儿又狠了几分。
“这片地儿姓了几百年的王,山字头拿不下的,水字头照样吃不动。”
王响亮突然用力跺了跺脚下的土地,一副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架势。
山字头我是昨晚就听过的,白小纤昨晚说的一串黑话里提了不止一次,今天又出了一个水字头,让我听的一头雾水。
我突然产生一个错觉,怎么经历了昨晚的离奇一夜之后,我身边认识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成了…;…;黑社会。
沈云没了谈兴,转身狠狠瞪了我一眼。
“张一凡,不怕死你就继续缠着白小纤!”
他用手指头点点我,一副我死定了的架势。
天地良心,谁缠着谁了!
明明是白小纤这个变态耍流氓!
我哑巴吃黄连,闷声不吭气。
“好好和白小纤睡,抓紧生儿子。”
王响亮贱兮兮的拍拍我肩膀,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我从来不和快要死的人吵架,浪费时间。”
沈云看了我们最后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怪异的微笑,没生气,很有风度的摆摆手,带着快刀小六上车,走人。
有时候优雅的风度比恶毒的咒骂更能让人愤怒,我看着白色suv远去,狠狠朝地下吐了口浓痰,特没素质。
王响亮突然沉默下来,冰冷的眼神儿看着我,眉头紧锁。
“张一凡,你麻烦大了。”
他突然很认真的告诉我,我和他相识二十余年,从未见过他这样严肃。
“我给你说过了,离白小纤远点儿…;…;”
他瞪我一眼,似乎很不满意。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很不在乎的和王响亮玩咬文嚼字。
我还没给他说,我已经是白小纤的假男朋友了,时间两年…;…;
“张一凡,最近要没要紧事儿,出去躲躲吧。”
王响亮突然说。
我很意外。
我认识王响亮二十几年,他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今天却突然说出了一句…;…;软话。
我本以为王响亮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躲字。
“有钱了不起吗?”
“有钱就牛逼吗?”
我大声发着牢骚,带着一身傻书生气。
“这事儿和钱没有关系。”
王响亮看着我摇头苦笑。
“黑社会?”
我也想明白山字头水字头到底什么意思。
“山字头见血,水字头缠命。”
这是我在二十四小时内第三次听到这句话了。
每次说出来,王响亮总是阴森森的
“那是另一个世界,我曾经迈进去一只脚,险些搭进去一条命,沈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沈云身后那个男人。”
王响亮突然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磨磨叨叨劝诫着冒失的后生。
“我不,我妈腿脚不方便,我得照顾她。”
我是个孝子,沈云再牛逼,我也不相信他能召唤出三体星人来。
王响亮继续摇头苦笑,一脸无可奈何。
“甭管怎么说,张一凡,你是我兄弟,我不会让你出事儿的。”
他知道我脾气,似软实硬,没有再多劝什么,只是那天这句话他说的很认真,很认真。
认真的样子就像小学五年级的夏天和我打赌,英语老师的长裙子里头是什么颜色的内裤。
“谢谢。”
我看着他的样子,鼻子头突然有点发酸。
“滚,老他妈给我惹麻烦。”
他翻白眼骂我一句,又恢复了那个痞兮兮的样子,在我身上一阵摸索,顺走了我烟,摆摆手,再次回厂扎进了自己的牌局里。
我看着他的背影,时光仿似穿越回了十几年前的小学校。
那时我三年级,个子不高,身材瘦弱,三天两头的得病,是典型的豆芽菜,经常被高年级的大个子们欺负,替我出头的总是王响亮。
时光改变了我们,可岁月沉淀下的总是难忘。
王响亮是个造烟机器,两个小时造没了我那一盒烟,整整一白天我是在忍受烟瘾煎熬中度过的。
下午下班,我先去家门口的小卖部买了盒白将军,推着车子回了家。
开门的时候就听着我妈在家里哈哈大笑,笑声里带着一副红旗插满全世界的豪迈劲儿。
我刚进门儿就被老太太召唤到了电话旁边,我看着我妈,满脸茫然。
“你大姨的电话。”
我妈把电话递给我,我心里一哆嗦。
“小凡啊…;…;”
今天我大姨的声音也格外甜。
“听说你和小纤的事儿有眉目啦?”
我大姨直奔主题!
“什么眉目?”
我装孙子。
“哟,昨晚上都在人家小纤家里住下了,还害羞呢?这个年纪了,该成熟点了,小纤现在天天在办公室里提起你,一看那心思全落在你身上了…;…;”
白小纤连昨天晚上的事儿都他妈说了?!
我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没当场晕倒过去,这姑娘平时看着挺精明的,怎么这种事儿也往外说啊!
我欲哭无泪!
“都到这一步了,该准备的事儿都准备准备吧,你家这两年不顺,也该办件喜事儿冲冲喜了。”
我大姨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言语间恨不得我和白小纤明天就去民政局领证。
“恩。”
我低眉顺眼含糊着,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自己的事儿,自己多上心。”
我大姨是在谆谆告诫中挂断的电话,不知不觉间,后颈上的冷汗浸透了我的衣领。
正如王响亮所说,我真的越陷越深了,而我对白小纤的恐惧,也浸在了骨子里。
这个死变态,把一个见不得人的阴谋做成了人尽皆知,断了我最后一丝后路。
做我男朋友吧,两年。
白小纤的声音如魔咒般在我脑海中盘旋,让我头痛欲裂。
“小凡啊,原来你们都进展到这一步了。”
我妈趴在电话旁边,乐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既然这样,都是一家人了,你问问小纤周末有时间没,来咱家吃个便饭呗。”
我妈下了懿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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