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振阳的的语气与平时大相径庭,我料到他会生气,却没有想到他会说我犯贱。那种阴沉而蕴含怒气的口吻和过往的玩笑全然不同。让我听了很不舒服,背着他见赵一承的确是我不对,那种感觉我懂,背叛的痛我比谁都明白。
可冯振阳说的话确实是听得我顿时满肚子火,可我没有反击他,闭了闭眼,稍微冷静了一些才开口解释:“我却见赵一承,是因为……”
话说到嘴边,我却不知该如何再继续下去。我能告诉冯振阳说,他五叔来找过我,然后说去见赵一承是因为赵一承说要和我谈谈沈家和冯家的恩怨。两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我要是这么说了,倒是显得我不相信冯振阳,所以才会相信赵一承口中所谓沈家冯家的恩怨。
“因为什么?因为你忘不了赵一承是不是?”在感情面前,大部分都容易变成弱智,继而失去理智,冯振阳眼睛看着前方,嘴里却是冷嘲热讽的:“赵一承把你当跳板儿使,你认为他是真的回心转意了?沈佳瑛,你能不能别这么犯贱?”
冯振阳仿佛被触动了神经,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那么伤人。我和赵一承根本没怎么着,他都这样,我不敢想象,若是明天新闻稿真的出来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我曾经以为,我和冯振阳之间是不会发生诸如此类的争吵的,我甚至天真认为,他是会相信我的。比起冯振阳的反应,最初知道赵一承和韩潇潇出轨时我那种反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狭窄的车内,气氛本身会已经够压抑,冯振阳一番夹枪带棒使得车内火药味儿更重。倘若我还是当年那个天真懵懂的沈佳瑛,兴许我连解释也懒得解释,干脆就让他误会,然后跟他大吵一架。
今非昔比,经历过一段婚姻,让我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吵架就能解决的。两个人之间相处,不能谁也不让着谁,况且这事儿是我先引起的。冯振阳生气是自然的,我……我不能跟他发火!就当他有病,他发疯,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丫有病,病入膏肓的高危病患。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高危病患一眼,接着他的话茬道:“冯振阳,我对赵一承早已经没有了感情,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这点你比谁都清楚。我去见他,也不是什么旧情难忘,只是他说他知道我爸妈为什么不待见你,不待见冯家,所以我才去,谁知道他会骗我。”
“我这也不是为了咱俩的未来着想么?你也不想想,我爸妈那么不待见你,以后咱还能结婚么?”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太过不要脸,最不爱了的是我要装作满腹委屈,赤裸裸的一朵装逼白莲花,装着装着,我就真委屈了:“结果呢,你还骂我犯贱!你太过分了!”
我边说边侧过头,脸对着窗外,轻轻抽泣。隔着车窗,我看到公路旁一个女人正拼命的扯着高跟鞋,看样子是鞋跟卡住了,刚刚穿高跟鞋那会儿,我也遇到过同样尴尬的事儿。
我一面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一面透过后视镜偷觑冯振阳,他的眼睛锁定在前方,阴雨绵绵的脸色略微转晴,眉间犹豫不觉,又有几分怀疑,过了大约五六分钟之后,他忽然停车,喊我名字道:“行了!沈佳瑛别装了,装什么哭!”
我去!我伪装得如此谨慎小心,竟然都被他看穿了,还无情的戳穿了我!我感觉很尴尬,又觉得没有什么可尴尬的,我会去见赵一承,本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冯振阳,虽然……并不是想和他结婚,生怕我爸妈不同意什么的,但终归到底还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我一下子底气十足,回身愤愤指责冯振阳:“你以为我愿意装是不是?要不是因为你冤枉我对赵一承余情未了,还骂我犯贱,我至于装么?我为了咱俩的未来都被人利用了,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你还要骂我犯贱!现在还拆穿我的伪装,你这人怎么那么过分啊你!”
女人可以强悍,但在某些时候还是别强悍,必要的时刻装逼还是很管用的。我不光装逼,我还蛮不讲理,强词夺理:“你太过分了!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哄我,我就哭给你看!”
我边说边观察冯振阳脸上的表情变化,他的眼眸微含笑意,不是很明显,但依旧被我一眼洞穿,他顿了顿,无奈叹气:“行,我犯贱,犯贱的是我!我犯贱……你不犯贱!真是……”
听他这话,应该是不生气了,而且我貌似反客为主了,准确的说,我从伤人者彻底逆转成了被害者。如此,我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冷静以后,我瞬时想起我已经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我刚刚像个小女孩儿似的撒娇居然没恶心到冯振阳,我寻思着多半是因为我的脸长得像二十岁。我得感谢我妈给我生了张显年轻的脸蛋,否则照着这么作,早该让冯振阳一脚踹下去了,还能忍受我装模作样的委屈。
剧情发展到这儿本就应该消停了,但我这人天生得寸进尺,我冷哼一声,瞪着冯振阳道:“不够真诚,太敷衍!”
“沈佳瑛!别得寸进尺啊!”冯振阳斜睨我,嘴里很生气,脸上却略有笑意。
看样子,他的火气该是彻底消了。很久以前,我爱着赵一承,所以总能轻易原谅他。如果冯振阳不是因为爱我,无论我做什么恐怕都是无用的。本来装作委屈的样子掉了几滴泪,此刻却真有点儿想掉泪了,心中有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
我抬眸凝视冯振阳片刻,不由自主的靠近:“冯振阳,我爱你。”
以前觉得爱不爱这话没必要说出口,可现在我发现,有些话,真的是很有必要说的。如果觉得肉麻,大抵是因为气氛不对,这话放在平时说,我也觉得肉麻,此刻说出来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我和冯振阳在一起这么久,从不曾同他说过我爱他,大多数时候是他再说。听到我说这话时,他稍微愣了一下,没有作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见他乐的都快飞上天,我又赶紧提醒他:“好好看车,别弄出车祸了啊!”
“我是会出车祸的人么?”冯振阳颇为不满的辩驳,极力强调他是个细心细致的好男人:“像我这样脾气好,做事又细致的男人,用得着你提醒?”
言语间,车子已经到了冯振阳家,我看着眼前熟悉的一砖一瓦,格外郁闷:“冯振阳,你载我来你家做什么?”
“不来我家去哪儿?你是打算回你和赵一承住过的那地方,然后等着赵一承再一次骚扰你?你们都离婚了,你还和他来往做什么,你们之间又没有小孩,他随便说几句话你就相信了!”提起赵一承,冯振阳从眼睛里到话语间都是深深的怒气。
继而又将怒气转为醋意,那醋意来的让我很无语,他这人一旦恢复正常就得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和他的好哥们曹砚一个样:“我说沈佳瑛,你他妈能不能别那么犯贱?”
“我犯贱!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犯贱了!”我愤愤反问!登时就怒了,刚刚还告诉他不准说我犯贱的,丫这会让又犯了,简直欠揍!
冯振阳的确是欠揍的,我话语将落,他忽然凑近,满面欠揍:“你不犯贱!你不犯贱你亲我啊!你亲啊!”
这……我顿时无言,这个人调情都能调的这样欠揍,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调情能调得让人想一巴掌过去抽死的他的高危病患。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十分不解风情:“我犯贱和亲你有什么关系么?”
“没关系。”冯振阳倒也不含糊,一边儿抽出车钥匙一边儿满面怨念:“不过你从来都没主动吻过我,你不觉得作为女朋友,这样真的不好么?”
“然后呢?”我继续不解风情,故作糊涂。
冯振阳耐着性子继续道:“然后你今天还背着我去见了你前夫,作为一个宽容善良并且大度的男人,我原谅了你,你不觉得你应该有所表示么?”
“所以呢?”我将头靠在座椅上,平静如斯。我深感我是朵奇葩,一般女人谈到这个话题不都该面红耳赤,娇羞无比么?我却没有一点儿娇羞,但要让我主动去吻冯振阳,我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我俩才谈了几个月。
要从朋友关系一下子扭转过来,要我主动吻他,还真是有点儿……难。
这事对我而言算是难,对冯振阳而言相当平常。他忽得凑近了,双眸与我对视,对上他眼眸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上仿佛有一股电流蹿过,冯振阳的手不知何时覆在了我腰上,低沉而温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所以,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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