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说完,司空凌便捂住了胸口,肠胃中一阵翻腾:“你将这酸梅汤冰镇在若虚潭中了?!”
云逸原本想说是,可转念一想恨意难消,不如彻底将你恶心个够。他呵呵一笑:“对啊,谷主。可是,云某觉得这样效果还不是很好。所以,特意请了苏澈用罐子将那最底下冰冷潭水打了上来酿制的这酸梅汤。话说,这酸梅汤的取材可不比一般呢,有……”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司空凌一阵作呕之声响起,接着便看见那一袭黑影在眼前一闪,已扶住亭柱弯腰在亭外呕吐了起来。
他就知道!这最讨厌男人的女恶魔,在听到自己喝的原来就是男人的泡澡水会有什么感受。他甚至还想添油加醋描述一番,什么这水里有男人的汗液,有男人的体香,甚至有男人的尿液,但是,他忍住了。虽然他并不是用若虚潭中之水泡制,但也得顾及其他几人的感受。
吐了许久,司空凌觉得自己胆中苦汁都要吐出来了,才慢慢缓过神来。她面色郁闷朝司空兮道:“兮儿,你在这里与他们聊聊,我去漱口。”话音未落,她人已经出了院门。
云逸啧啧两声:“看来她真的很讨厌男人呢。”
司空兮一手将夏末手紧紧握住,在她耳边轻道:“末末,其实,你父亲……另有死因。若有机会,你要替他报仇!”
夏末心中一凛,问道:“娘亲,怎么回事?”
司空兮朝司空凌离去方向瞟了一眼,脸上神色凝重:“这事此时不宜细谈,你这几日先安心呆在谷里。不要轻举妄动,打消司空凌的戒备心。我先走了。”
司空兮朝着司空凌离去方向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花一心望着司空兮一闪而过的身影,叹道:“都是个中高手!啧啧,这次若虚谷之行,真是有所得。不枉姐姐颈间被割一口子。”
苏澈云逸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许这司空兮与司空凌两姐妹之间并不如她们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亲昵和谐。否则,司空兮在司空凌离去了之后为何要改口直呼其名呢?
四人回得云逸房中一商议,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看再说。且不说司空兮究竟是不是夏末的亲生娘亲,单看那姐妹二人之间的猫腻,便让他们觉得也许可以借助司空兮的帮助顺利脱谷也不一定。
四人果然如司空兮所交代的在若虚谷安稳住了下来,看看风头再说。司空凌每日陪同着司空兮前来探望他们,这俩人几乎形影不离,想要与司空兮单独搭上话都难。
时日久了,几人慢慢也觉出焦躁来。若那两姐妹是一伙的,这不就等于将他们永久软禁在岛上了么?最终四人决定铤而走险试上一试。就冲着司空兮那个眼神和她临走时称呼司空凌的三个字,赌一赌。
人生无处不赌局。胜者为王败者寇。
其实,司空兮心中也着急,甚至比他们更急!司空凌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让她无法忍受,如果还不趁机……她想她肯定会被她逼疯!这个疯女人!她简直不是女人!
只是,司空凌却一直看得很紧,没有给过她任何机会与他们接触。这可如何是好?
司空兮将头牢牢捂在衾被之中,直到捂得一身是汗,就要透不过气来才钻出被子大呼一口气。如果不是她各种借口各种理由,司空凌怕是会做出更加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她临睡之前,她还赖在她房中不肯离去,非得说要亲眼看着她睡下才肯放心离去。司空兮躺在床上,瞟一眼司空兮,见她正默默看了她出神,那眼神莫名地让她觉得打心底里害怕。
最终她背过身去佯装睡着,司空凌才轻轻抚了抚她面颊替她掖好被角,轻叹一口气:“兮儿,姐姐的心意,你可懂?”
就在房门轻轻带上之时,司空兮才敢轻呼一口气。她甚至都不敢深深呼气,生怕将她又引回来!她那临走时的一句话将她吓出一身冷汗!
她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经历得多了,自然知道司空凌口中所说是何意。她轻轻咬了咬牙:“姐……姐……呵呵,姐姐!”她自嘲地笑了笑。
一母所生的姐姐!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变成现在这般面目可憎了?!还是你一开始便与常人不一样?!
司空兮忍住胸中翻腾的恶心感觉,心道:得快点,快点逃出去!如若逃不出去,就……她实在不想走这下下步的棋。她只想远离她,离她越远越好,永生不见到她也罢。但是,若是她真要相逼,那么别怪我司空兮不顾姐妹之情……
司空兮长叹一声,你死的不值!原本我是多么想为你报仇,可是,却下不了手……我对不起你!到现在,我还在纠结……原本一生远离她便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谁知,她却恁地卑鄙,说我们女儿在她手上,逼得我不得不又重回这我原本发誓再也不会回来的恶魔之地!
她仿若看见他澄澈的眼,沉静的笑,笑意盈盈的嘴角。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一直没能回来看你,你会怪我么?我现在回来了,却不能去你的衣冠冢看你,你会怨愤么?我到现在还不能为你的惨死手刃仇人你会恨我么?
司空兮眼中滑下一滴泪,是啊,她那么可恨!那么可怕!那么可恶!自己却还顾及姐妹之情……你是心软还是懦弱?
风染……仇我会为你报的。你放心吧……我下不了手,就让孩子来报她的杀父之仇!
司空兮轻手轻脚爬起来,换了一身黑衣。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我便要将以往的所有恩怨情仇都说与她听!
她轻悄悄将门拉开了一个口子,探出头去左右看了一眼,四周安静得很,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轻捷一闪出了门。
几个腾跃之后,她才落到了夏末房间的屋顶之上。此时夏末刚准备宽衣睡觉,听得屋顶之上悉悉索索的声音,悄悄开了门出来探看。
司空兮听得开门之声赶紧跃下屋顶,一把捂住夏末口鼻。夏末心中一惊就要反抗扑腾,只听得一声压低的女声响在耳边:“末儿,小声些,是娘!”一听是司空兮,夏末忙忙点头。司空兮松开了捂住她唇鼻的手。
“走,进屋去说!”她压低声音道。夏末点点头紧跟着她进了屋,往院中张望一番见无人发现,才关好了门窗。
远处一棵高大樟树上,缓缓飘落一袭玄色身影。立于院墙之上,她眼中光华莫名,喃喃道:“兮儿……你真要一而再再而三伤姐姐的心么?!”
而此时屋内的两人根本不知道就在那院墙高处,有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看着她们。
司空凌拉住夏末的手,急道:“末儿,我今日来就是要将你身世一五一十讲给你听的。我怕现在不讲,到时候就没有机会讲了!”
夏末惊疑道:“娘,何来此说!”
司空兮叹一口气:“末儿,你难道没发现你姨妈与常人不一样么?”
夏末点点头:“确实,总觉得她奇奇怪怪的。行为做派都与一般女子并不相同。”
司空兮眼中划过一丝哀伤:“我们是亲姐妹,母亲在我七八岁时便撒手人寰,一直是她将我带大。在我心里,她不仅是姐姐,还像娘亲一般。我们相濡以沫过了十来年。小时候我不懂,只知道她对我极好极好。过了两年……”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们便被师父捡来,到了这若虚谷中。”
“那娘的父亲呢?早年就不在了?”
“父亲……呵呵……我们的父亲,被你姨妈一匕首刺死了!”司空兮眼中涨起疼痛悔恨的潮水。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就像是昨天一般。
那晚,父亲还是和往常一般喝得醉气熏天神志不清。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她说不清楚,只知道在母亲未去世之前他常常对着母亲骂骂咧咧,内容基本就是为何不能给他司空家添个男丁。偶尔喝醉了酒骂得凶了的时候也会给母亲一顿痛打,常常揍得鼻青脸肿。到了第二日,清醒了之后见到母亲身上的累累伤痕又会痛苦求饶。
她实在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何会这样,也许大人的世界真的很难以理解。但是唯一让她看清的是,她们的父亲因为她们姐妹二人不是男丁所以并不疼爱她们两个。
母亲在世时还好一些,偶尔父亲想要揍她们一顿时总会被她死死拦住。只是,她们可怜的母亲却没能一直护着她们。
原本母亲在生她之时,坐月子的时候就染了许多病因,导致身体一直就很虚弱。那一年的风寒又特别的肆虐,整个城内老弱因此病故的人数不少。她们的母亲,终也没能挨过去。
之后的日子就变得越加难熬。父亲酗酒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每次喝醉必打,每打必见伤。司空兮至今还记得他骂骂咧咧的样子,他一脸愤恨地骂:“你们这两个贱货!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你娘她就不会死!你们根本就不该来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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