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京墨想留下来。但她需要一个足以坚定内心的理由，还必须亲耳听到许符说才行。
她问许符：“你对未来有计划么？”
“有！”许符立刻说。
长期目标，当然是在两年之内做出高知名度的恐怖作品。而短期目标，则是让哲否团队维持生存，也就是收支平衡。
许符没有源源不断的五千块钱可以砸出来，也不可能向家里要钱做这件事。想要继续创作，必须得有出有入才行。他得不停地找人为他想做的东西买单。
他没有因为第一部作品获得五十万点击而膨胀起来。五十万点击的视频，其实什么都不是。他要是出去找赞助，议价能力非常弱。好在他现在有个“校园捷”的路子，不用花太多精力用在找钱上面。
前方荆棘丛丛，一切都不明朗。许符没有给曲京墨画饼，只是认真地阐述着他的计划：“曲子姐，我想要半年的时间。以这半年中我们所做的作品为底牌，去找人拉投资，到时候就柳暗花明了。但在这半年里，我们会很艰难。”
许符只向她要求半年时间。曲京墨、李发卡、黄婷婷都还是要在现实中生活的女孩子，她们不可能无休止地陪许符胡闹。
曲京墨低头不语。半年时间，并不算太长。她要是家境普通的女孩子，肯定会答应许符。
可她家里……什么都给她安排得井井有条。上学时学什么专业，毕业后做什么工作，什么时候和谁结婚，都已经被规定好了。
如果决定和许符一起闯半年，那么这将是她第一次把握自己的人生走向。她有些恐惧。
曲京墨低声问道：“能拿到投资么？”
“我已经有思路了。我们以后能不能拿到投资，除了要看我们的作品质量之外，还要看我们现在选择的赞助商！”许符说。
他又道：“我们拿到校园捷的赞助、宣传校园捷的服务之后，若是校园捷便迅速成长为一个明星企业，那么我们也将沾光！我们可以宣称，都是因为我们，所以校园捷才能成长得那么快的。”
“那家快递公司能迅速成长么？”曲京墨问。
许符回忆着校园捷的相关新闻，说道：“他们拿了四千万美元的风投，以他们烧钱的速度，估计马上就没钱了。要么创业失败直接解散，要么寻找下一轮融资。只要他们拿到融资，我们就能借势而为。”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设身处地地想象投资商的喜好。投资商的眼里只有金钱和价值。就算许符拿着千古绝唱般的作品找他们，就算拿到一大堆奖杯给他们看，都不如许符直接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之前宣传的公司，从小做到了大”。这就是许符打算安在自己身上的价值，也是他届时要讲给投资商们听的故事。虽然是个和“海盗导致全球变暖”类似的谬论，但绝对比什么“省大学生青春任我行微电影大赛冠军”要抓人得多。
许符看着曲京墨，眼神不躲不闪：“为了拉到投资，我会找准痛点地增加自己的含金量。你相信我能在半年内能做出成果么？”
许符的思路异于寻常，但曲京墨要听的不是道理。她只留意许符那笃定的语气，想从中获取信心。
因此许符的理论必须完美无缺才行。她又问：“你只看重投资商么？观众怎么办？”
一般人大概会回答“不断进步，拍出更好的作品”之类的话。而这种说法其实力量不够。“越来越好”是做任何事情的基本要求，原地踏步还做它干什么。
许符原本也说不出来别的。但他现在连通主神，可以透过点击率看到真正受众人群的数量。所以有了个新的视角想这个问题。
目前《鬼之家》点击量和真实受众的比率，差不多在五比一左右。五个人点击，只有一个人能够接受这部作品。
这数据符合“二八定律”。即一部作品，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喜欢，百分之六十无所谓，再被百分之二十的人讨厌。
许符希望争取那百分之六十中立人群的支持。让点击和真实受众的转换比率，提高到4:1、3:1……
如果曲京墨不问，这个问题大概仍是许符脑袋里的思绪。好在他现在有个机会归纳，说道：“曲子姐！根据二八定律……”
曲京墨听着听着，嘴角露出笑容。她觉得很安心，许符既然想到了这么多，说明已经深思熟虑地想过前后因果。这不是一个突发奇想的玩闹，许符真的在考虑着几个人共同的事业。
曲京墨安心了。许符却没有说完。怎么做，才能“争取中立人群”？
许符之前为了宣传《鬼之家》，搞了一片另辟蹊径的文章。就用那种方法吧！
他道：“曲子姐，现在‘新媒体’的概念很时髦，我们也可以用。我们在微.博、微信公众号两个平台上，每天把我们的工作进度记录下来。用来增加观众的参与感！让他们先和我们的团队产生共情，然后移情到我们的作品上面。”
“参与感？”曲京墨奇了。
“对！参与感！现在网上有很多微电影、网络剧，观众们能做的参与，就只是等着成品做出来、贡献点击而已。观众们不知道作品怎么由一条创意诞生，不知道细节如何抉择敲定，不知道演员们的趣事。对于他们来说，一集网络剧，就只是看十几二十分钟的热闹而已。”许符说着他了解到的网络剧生态。
哲否团队不会步人后尘。他道：“而我们，每天都把进度告诉大家。任何人只要关注我们，就能看到我们每天都有进展。每一天，我们的作品都在羽翼渐丰。慢慢地，他们知道我们的创意来源，知道我们为了实现创意做的付出，知道我们遇到的困难。那么，他们看到我们的作品时，一定会为精彩的地方赞叹，也会理解瑕疵的存在。”
曲京墨没说话，微笑着看着许符。
许符看着曲京墨的眼睛。两人现在还不是情侣，但这时既不会觉得尴尬，也不会感觉暧昧。
他信心十足地说：“和我之前写的软文差不多，一开始大概只有想拍电影的人会关注我们。但是在网上，只要坚持，就一定有回报。我们不停地写，不停地写，渐渐地，一定会有人愿意看的。”
“坚持”两个字，是成功的一切前提。一万字的小说没人看，但写到一百万字，总有人看吧？同样，刚刚开通一天的微信公众号没有人关注。但连续更新一百天以后，总能得到些关注者的。
许符怕曲京墨不相信，继续道：“我们不是传授经验，而是记录自己。第一批关注者一定是同行。但之后再关注我们的，绝大多数肯定是我们的观众。我们给关注者们看的东西，既不是日常工作的碎碎念，也不是好为人师的讲道授业。我们是在塑造一群努力年轻人的形象。说白了，就是在给他们喝鸡汤！”
新媒体的宣传方式，讲究“共情”。许符的东西不一定最好，但只要观众们投入感情，观感就会凭空提高一个档次。
就好像有个人，邻居家的孩子抢劫杀人了，因为是看着长大的，就会感觉那孩子“本质不坏”。
同样，网上各种“你知道他有多努力么”，也是明证。“我看着他们付出了努力，我觉得他们不应该被黑”，典型的新媒体玩法。
许符准备从现在开始，不断在微.博、微信上展示自己的努力。这种工作不可能短期见效。但一日复一日。配合着作品，许符要水滴石穿地争取着“二八定律”中那百分之六十的中立人群。
许符把所有的想法讲了一遍，然后紧张地问：“曲子姐，你能给我半年时间么？”
曲京墨嘴角的微笑绽放，让许符看见了她洁白的小门牙。她笑道：“你还真能说。好啊，我不去面试了，给你打半年工。但我要说清楚，现在我不和你谈工资，但以后可不能少了我的！”
“谢谢曲子姐！”许符脑子一热，就握住了曲京墨的手。别看曲京墨比许符大三岁，可她的手却小小的，轻易就能握在掌心里。
但许符立刻发现自己全是手汗，太咦怪人了，连忙放开道歉。
曲京墨知道许符尴尬，就没再说这件事。她道：“你才说服我一个没用。李发卡还有黄婷婷还没谱呢。李发卡可能会答应你，她野得很。黄婷婷不一样，她家里要她考公务员的。”
“啊？”许符顿时想死了。黄婷婷那样的乖乖女，绝对很听她家人的话。许符要想让黄婷婷继续留在团队中，光说通她肯定没用，还得说服她的家人。
拿半年时间出来，拍网络视频试着做出成就？在上一辈看来，这不就是浪费时间么？许符说破大天，也不见得说服黄婷婷的父母啊！
许符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想直接和黄婷婷谈。
结果，黄婷婷很胆怯地说：“我之前就说过了，他们不让。要我专心准备国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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