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大片的阳光洒在随园的上方,连每一片砖瓦都泛着金色。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美景如画的风景,连空气都要比外面清新。
随园,仿佛先人流落世间的遗珠,没有蒙尘的桃花源,美好如仙境。
随浅站在随园正门的门口,纵看整个随园。
施工队已经全部就位。
荣伯等下人全部站在门前,在随家资历久的佣人都偷偷地低头抹泪。
“铲。”随浅轻启薄唇,冰冷地吐出一个字。
工人会意,下一秒,“轰隆”一声巨响,随园半边院墙化为乌有,漫天的烟尘像是在祭奠这桃花源的消失。
“轰隆……”
刻着“随园”两个大字的石碑轰然倒地,碎成数瓣。
世上再无随园。
石碑仿佛倒在众人的心里,所有人都哭出了声。
只有随浅,面色沉静地攥紧了手中的字条。
那张字条上写的字,她可以倒背如流。
“欠条。今随浅欠顾景桓两千元整。立此为据。欠款人:随浅”
顾景桓,你给我一个随园,我还你一整颗真心。
朝阳光芒越发灿烂,但有个人,却转身向黑暗处前行,她的身后,是滚滚的浓烟与轰隆隆的巨响……
……
都说人有轮回,若在奈何桥边不饮那一杯孟婆汤,便可不忘却前世记忆。
随浅听到顾泽凯的死讯的时候,心中就在想,若是顾泽凯,他会不会饮下那碗前世红尘。而他这一生,又是否有悔恨恐惧。
下一世的新生,前一世的记忆,于他来讲,或许忘了才是最好的。
得知顾泽凯已被执刑,顾长风当即晕倒在家中,重度昏迷,人事不省。
“听说顾爷爷病重,我以为今晚见不到您了。”
一家环境普通的家常菜馆里,随浅和顾泽涛相对而坐,两人要了三道家常菜,点了一壶热酒,老板热情地将菜端上来,随浅打开酒盖,在顾泽涛和自己的酒盅里分别斟满了酒。
“你明天不是就要走了?不来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再见呢。再说老头子这是老毛病了,年纪大了挡不住的。现在那边有晓静在照看着,不用我担心。”
“静姨还好么?”想起宋晓静那张素白的面容,随浅忍不住问。此时此刻,或许只有她最能理解宋晓静的心情。
“她已经想开了。以前倒是我小看她了。”顾泽涛将酒红色衬衫的袖口解开,随便撸了两下,挑了一筷子柿子炒鸡蛋,吃了之后到时露出惊喜之色,“嗯,味道不错。你常来?”
随浅轻轻笑着摇头,一身白裙将她莹莹如玉的气质衬得越发光华。
“正好吃饭的时间路过这儿,就进来了。”她环顾四周,不大的店面,来吃饭的也都是普通工薪族,菜谱上的菜价,最贵的也不超过三十。但这样的饭店却让她感觉到了真实。
“顾爷爷病重,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么?”
“等老头子脱离危险,带他回澳洲。”顾泽涛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干掉。火辣辣的热让他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他问道,“你呢?”
“回纽约。那里毕竟是我生活过五年的地方。回去,从头再来。”随浅的眉眼间染上一抹坚定。
“我会经常过去看你们的。我孙女现在离不开我。”顾泽涛一脸骄傲。
随浅嘴角抽了抽,不置可否,握着筷子夹了一块香菇。
“晴雯的事情,我确实一直不知道。更不知道,景桓在背后帮我弥补了那么多。”顾泽涛的眼底多了一抹沧桑。
许久没听到随晴雯的名字了,久到随浅都有些想不起来了。原来没他在时光,竟是每一天就是一个世纪。
“景桓这孩子,其实活得最苦。我为了顾氏将他一个孩子丢在国外,整整十六年。可他却还是默默地做了那么多,为顾家,为我。这辈子,我都对不起他。”顾泽涛眼中有晶亮闪烁。
“都说顾景桓智计无双,其实他就是个笨小孩。我们所有人都辜负他,可他却没有辜负过任何人。他最笨了。”随浅眼中落下泪来,泪水掉在她执起的酒杯中,被她一饮而尽。
“所以这一次,我不能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决定了?”顾泽涛神情严肃地看向她。
“我相信他一定活着。我等他。”
顾泽涛终究点点头,再没说话。
饭桌上一时寂静下来,顾泽涛执着酒盅,一杯接一杯喝,随浅望向窗外路上成双成对的行人,窗外不知何时飘来一阵歌声——
每当我听见忧郁的乐章,勾起回忆的伤
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想起你的脸旁
明知不该去想,不能去想,偏又想到迷惘
是谁让我心酸,谁让我牵挂,是你啊
知道那些不该说的话,让你负气流浪
想知道多年漂浮的时光,是否你也想家
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也许结局难讲
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不管别人怎么想
爱是一种信仰,把我带到你的身旁
我爱你,是忠于自己忠于爱情的信仰
我爱你,是来自灵魂来自生命的力量
在遥远的地方,你是否一样,听见我的呼喊
爱是一种信仰,把你带回我的身旁
……
深秋的夜冰凉如水。
随浅踏着月色返回公寓,随园如今已是一片废墟,她和孩子们都回到了顾景桓和她当初的家。这里到处都有顾景桓的影子。
而盛丹和路子遇也回到了盛丹在A市的公寓。
“浅浅。”熟悉轻快的女声在浓重的黑夜中响起,像是点亮黑暗的火把。
随浅顺着声音看过去,是盛丹抱着双臂站在楼门口。她不时地搓搓手臂,看来是在专门等她。
“明天就要回去了,你怎么有空过来?”随浅锁了车,漫不经心地搂住她,感受她身体的冰凉,不经意地将她搂紧。
“来跟你说件事。给你打手机,你关机。”
“没电了。什么事儿,说。”
“我和路子遇摊牌了。”盛丹嘴角带笑,“但我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为什么?”
“怕后悔。害怕等我死的那一天,我会后悔。”盛丹看向随浅,“我和他约定好,什么时候顾景桓回来了,什么时候我就原谅他。”
然而随浅却在听到这话后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盛丹,语气格外地郑重,“丹,你不能再为了我委屈你自己,难道他十年回来,你就十年再和路子遇和好么?”
“那就到时候再说咯。兴许他过段时间就不想要理我了。再说你就知道顾景桓不会明天就回来么?浅浅,这件事是我的事情,你不能替我做决定。我只是来告诉你结果的。你不同意也没有用。你再说不同意,我就把小包子带走,然后藏起来,让你见不着。”
“……幼稚。”
“哼,那你还不是对我不离不弃的?”
“……”
……
机场。
“送到这里就好。”随浅抱着小不点,轻笑着对依依不舍的苏曼说。
“太太。”
“等我回来。随园那边还要你多看着点。希望等他回来的时候,我能把这份礼物送给他。”
“我一定会的。”苏曼重重地点头。
随浅和苏曼做最后的道别,却始终觉得有两道目光在盯着她。
可每当她回头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苏曼问。
“好像有人。”随浅道。
不远处的柱子后,一身黑衣的女人擦掉眼中掉下的泪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清冷优雅的女人,终究转身离去。
这一次,就是再也不见了吧。
大小姐,再见了。
大小姐,对不起。
大小姐,一定要幸福。
飞机划过划过停机坪,在巨大的轰响声中飞上天际,一切都变得未知。
……
一年后。
A市,墓园。
一个身形纤长挺拔的清冷女人,凝着墓碑上那个笑得温润灿烂的大男孩,嘴角衔着笑。
“少清,好久不见,最近好么?”随浅轻轻开口,冷凝的声线带着少有的柔和。
“听说顾爷爷已经脱离危险了。前几天我们还视频了,他很健康。二叔身体也很好,小不点现在正是闹腾的时候,他和公公两人排了一个一三五,一个二四六照看小不点。这两天正在家里和公公打仗,争谁周日来照顾呢。”
“梁家那边,方媛三天两头地就会去看看,听说这些天二老去环游世界了。只是……梁老半年前去世了。”她的声音顿了顿,“他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你们在天堂,应该已经见面了吧。”
“文霆回欧洲了,他组建了一支车队,每天都很开心。江离还在打理江家的产业。随氏有他在,我也放心。”
“盛丹怀孕了,路子遇现在天天屁股后面追着她跑,生怕她有一点闪失。但是那丫头就咬定一定要等他回来才能原谅路子遇,搞得路子遇现在除了每天照顾盛丹,其余时间全部都用来找他了。”
随浅的笑容扩大了些,“你问我么?我很好。我剪了头发。新发型,好看么?”
随浅将发丝掖在耳后,曾经齐腰的一头黑发被挑染过的利落短发代替,帅气与妩媚并存,宛若新生。
“你不知道吧?我的新公司今天已经上市了。刚来之前,还在收购竞争对手的公司股票。哦,对,我忘了,你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呢,你怎么会不知道。”随浅笑意浓浓,眼眶却渐渐泛红,“他还是杳无音讯。即使萧之雪告诉我,他真的不在了。萧之雪和韩承复婚了。两个遍体鳞伤的人,或许只有他们才懂彼此的痛吧。”
远处的苏曼接了个电话,冲着随浅招了招手。
随浅点头,伸手抹掉墓碑上照片表面浮着的尘土,“少清,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带着小包子和小不点。小不点最近真得越来越像他了。但是小包子越来越像我了。你看了一定会高兴的。那我走了。”
随浅沿着青石板缓缓下了石阶,身后照片中的顾少清,清俊温润,笑如春风。
……
“随董,刚才景园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基本完工了。想请您再过去最后看看检查一下。”苏曼跟在随浅身后,严肃恭敬。
这一年里,随浅无数次地想象过,苏曼曾经跟在顾景桓身边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一年了,终于完工了啊。”随浅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先不着急,随氏的经理人说有事情要向我汇报。”
“自从最近领导换届之后,这一个月来,随氏、顾氏经理人来向您汇报业务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当初那位大人物和董鹏都是想要利用摆平四大家族的功绩最后一搏。没想到还是败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谁又想到,当年华尔街传授您衣钵的师傅,真正身份竟然是那般。”苏曼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没想到,争了那么多年,四大家族最后还是落在了随浅的手里。
随浅狐疑地向身后望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可她刚才明明听见了脚步声的。
算了,可能是错觉。
车子缓缓地驶到随浅面前,苏曼打开后车门。
“今儿个我心情好,小张你去旁边,我来开车。”随浅单手叉腰,气场比之如今流行的各类国民老公只强不弱。
“好嘞。”
“嗡嗡……”发动机轰鸣声在随浅踩下油门的那一刻瞬间响起。
苏曼立刻“福至心灵”,预测到接下来的噩梦,她连忙大喊一声,“太太!慢……”
然而尾音还没落下,车子已经飞了出去,将她猛地向后一甩。
“啊……”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飞车,但苏曼还是吓得哇哇大叫。
随浅淡淡笑着,方向盘在她手中好像优美地能够舞蹈。在美国这一年,她一直在治疗手臂,回来之前,医生和她说,她的手臂已经完全恢复了。
赛车,再也没问题了。
“大小姐,身后好像有人想超车。”当司机这么多年,小张早已经能第一时间察觉危险。
“看到了。”随浅吹了声口哨,看了眼后视镜,脸上的笑意扩大,“小子想和我飙车?还嫩点。”
“后面那车有点眼熟。”小张挠挠头,瞬间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这车是盛世集团老总的座驾。”
“盛世集团?”这下就连苏曼都没有那么恶心了,盛世集团是随浅目前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随浅刚来之前还在企图收购他们的股份。
“既然是盛世集团,那就更不能让了。”随浅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你们俩坐稳了!”
“啊……”伴随着苏曼的一声能传十里的尖叫声,随浅的车飞了出去。
就在随浅以为自己必赢无疑的时候,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的。
“啪!”随浅摔上车门,向挡在她车前的那辆车走过去。
玩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输得这么惨!被截车不说,还是被对方连续截了三次!
她敲敲车窗,好心情已经尽数被破坏,“里面的司机,很好,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出来,跟我去专业的赛车场比一场。”
车窗缓缓地降下,露出一张刀削般硬朗俊美的侧颜,竟然一时间看痴了随浅。
“你?!!”随浅瞪大了眼睛,只蹦出这一个字。
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高大英俊的男人从车上优雅地走下来。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走到随浅的近前,却让她连后退都忘记。
“听说我已经引起了你的注意?”男人将她压在车上,“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么?”
“……”鼻端充斥着男人特有的薄荷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随浅已经不能思考。
看他轻启薄唇,邪魅的嘴角幽幽扬起,听他磁性低沉得让人沉醉的嗓音,一如当年他和她在天台相遇,他自嘲地笑说,“可惜了,没人给我收尸。”
断片了足足五分钟,随浅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顾景桓说过的话,她也笑了。
手指在兜里掏啊掏,最后掏出来一本支票簿。
随手撕下一张空白支票,拍在他的身上,“欠你的两千块钱,还给你。”
又撕下一张支票,“说吧,多少钱能上你一次?自己填。”
顾景桓:“……”
……
夕阳落下,随氏天台,一对男女并肩而坐,欣赏着落日。
“怎么舍得出现了?”女人清冷的声音宛若大提琴。
“时间差不多了。当初的事情风声也过去了。而且某人追得太紧了,天天让人在网上查我。我哪儿躲得住?”男人一把将女人揽进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夕阳太盛,女人脸颊微红。
“不是我,是路子遇。他只是为了自己能早点解脱。”
“嗯,不是你。也不是你铲了我好不容易为你要回来的随园,非得盖个什么景园。”
“……”
“随浅。”
“嗯?”
“你还没告诉过我,我们的第一次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凯撒酒店。”
“那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呵……呵……你当时非得说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天亮就消失了。”
“*&……(百分号)¥”
“内什么,我不经常喝醉的,我酒量很好的。”
“随浅。”
“嗯?”
“再嫁我一次吧。”
“好。但是婚礼要交给你爸来办。”
“为什么?”
“你还想不想结婚了?”
“想。”
“那就少废话。”
“哦。”
夕阳余晖灿烂,却不如女人脸上的笑容灿烂。
人活世间,千百种苦,有人嫉妒,有人不平,但随浅想,在漫长的一生中,能得一人愿意与你共同品尝那些酸甜苦辣,便是上天所赐予得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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