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可想而知,啊影也自杀了,但正由于是自杀,所以并没有什么牵绊,很顺利的投了胎。可那个被扼杀掉美好生命的小瑶,却只能在孤独冰冷的地宫中,抱着自己的执念日复一日,最终,也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所以才会在看到啊影转世的我而出手相救……
了解了所有事情之后,我对眼前这个女孩更有了新的认知,至少,她的执着让我心疼。早知道,在这里的等待是多么难熬,但即使知道看不到希望,她还是这样的等下去。这个地宫,不知道步满了多少阴魂,她却能够从一个小小的陪葬宫女变成现在的地位,可见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瑶,流逝的岁月和无休无止的等待早就磨平了她的初心,现在剩下的,大概就只有对记忆中少年美好时光的回忆了。
但尽管这样。我还是没有把我自己当成真正的啊影,就像我看这些画面时如同看电影一般,只是惋惜,而无心痛是一样的道理。毕竟在我看来,啊影是啊影,马丹是马丹,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但,小瑶不同,她从始至终,都是那个在期望,在等待的小瑶,像她等待入宫,又等待出宫一样,等待着她的少年。
“这就是你就在这里的理由吗?”许久之后,我终于站起来看着她问道。由于在镜子前坐了太久,我的腿有些麻麻的。
“算是吧,但我还有选择吗?”小瑶苦笑着摇摇头。其实一个女孩子,在这样的地宫里生存了这么多年,想说的事情已经多得数不胜数,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也学会了沉默,把所有的苦涩,都化作脸上的一抹苦笑。
“刚开始,我是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我还要等他来找我,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不管怎么样,既然我还有意识有思想,那就是一个生命体,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着,所以我没有理由放弃。为了在这个鬼地方生存,我只能把自己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生存?我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这两个字说得如此沉重。以前在我的思想里,生存和生活是差不多的,这是很多现代人都有的思想,要在弱肉强食的社会中站住脚,生活就等于是生存。可是现在,我在这个尘封了几百年的地宫中,听她说出这个词,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是啊,对于她来说,生存的确不能等同于生活!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出去?”我试探着问她。烛光下,她苍白的脸颊显得更加的无力。仿佛一朵摇摇欲坠,却又骄傲的开放着的白色罂粟花。
“怎么会没有想过,但是我放弃了。因为这不可能。”小瑶走到我面前,似乎很久违的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许久,眼睛里闪着泪光,“但我在等他,即使明明知道他不在,我的啊影已经不在,但我总是觉得不应该就这么放弃等他。更何况……我除了等他,我什么都不能做,我早就不是人了。”
“……”她的话让我很揪心,但却无言以对。面对这样一个女子,我还能说什么呢?她说她知道啊影已经不在了,但她还是等下去,为了他也为了自己而等……?我不想安慰她什么,事实上也没有人能够安慰得了她什么,甚至啊影。因为现在的她,已经不仅仅是在执着了,的,是在不得不低头屈服,同时又在骄傲的挺直了自己的腰背。她不得不屈服于自己已经不是正常人的事实,又坚强的在保持着自己作为人类的人性……
“你不愿意跟我出去吗?我也不是正常人,你看我依旧有好多的好朋友,这样不好吗?”我突然企图说服她,尽管知道希望不大。对于一个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人来说,光明对她是有吸引力的,但这种吸引力,却远远够不着她已经渐渐消失的勇气,她在害怕,害怕自己没有能力去承受这份光明。
果不其然,她很坚决的摇了摇头,“谢谢你,但我说过,我不可能出去。其中有很多我需要想的原因,但最大的理由就是,他已经不在了,那个世界对我也就没有了吸引力。”
“他不在,但我还活着,不是吗?”?听到我说这话的时候,她忽然笑了起来,“你不也知道吗,你不是他,即使你是他的转世,但你是马丹……从刚才你看镜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因为你的神情眼睛看不到一点情绪,你只是把前世的记忆当成别人的故事来看,你是真真正正的马丹。”
是啊,我不也是知道的吗?马丹和啊影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你还是决定留在这里是吗?”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我可不能多留了,我还有朋友在呢。”
小瑶也缓缓站起身,似乎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一样,并没有太多意外。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脸,再想想刚才画面中那个笑得那么开心的女孩,我顿时感觉,或许她说的真的没有错,她早就不是当初的小瑶了。
“我会送你离开,刚刚见你在我面前受伤,还跌倒在我的尸身边,所以才把你救回来,没有和你的朋友说,现在我送你回去,但我还有事情要拜托你。”小瑶拿出一张画像,在我面前缓缓张开,上面画的,是一个道士,看落款,还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
“这是谁?”
“就是这个道士一手挑起当年的政变,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这个样子,啊影也不会死,宫里更不会死那么多人!你出去之后,找到这个人,杀了他!”小瑶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他应该是躲在京城现在的皇帝地宫里修行,你帮我杀了他,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愿。”
这个道士居然这么作恶多端,明朝的政变居然还是他挑起的,而且还居然活到了现在?
“我答应你,就冲他作恶多端却居然还活着这一点,我就不会放过他!”我拍着胸脯跟小瑶保证道。“不过北京城的皇帝地宫可不少啊,不仅有明朝的还有清朝的,你说他在哪个皇帝的墓葬里?”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你可以打听打听,明朝的墓葬现存的不就那几个,你找没被盗过的,规模最大的,不就有了?我断定有这老贼在,墓葬就没事,所以你只管去找。”小瑶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最后,还把石台上的铜花镜拿下来交给了我,“这老道士武功高强,再加上这些年的闭关修行,你肯定打他不过,这面镜子你拿着,必要时可以力挽狂澜。”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一听说那老道士竟然这么厉害,我也不推辞了。?小瑶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回去了,你朋友应该在刚才的地方等着你。”说罢就一挥衣袖,顿时我感觉白光闪出,围绕着我打圈,渐渐的就要把我弄走。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那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她眼角的泪花。
也不知怎么的,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开口,“小瑶,谢谢你……”虽然知道她听不见,但我还是看到了,她知道我在说什么,因为就在我说出小瑶这两个字后,她的身子怔了怔,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起来……最后,她消失在我眼前,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眨眼间,上一秒小瑶的身影还在我眼前,下一秒,我就出现在了之前的墓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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