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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歌词,分明就是让我听曲生情。.net
我忍住那股一涌而上的情绪,以玩笑的语气问他:“你这是拨弄琴弦,还是在挑弄我的心弦?”
程佳华一脸无辜,他抱稳吉他说:“没有啊,你说什么呢?”
他转过头,深情的闭上眼睛,对着面前陶醉道:“我只是在借景抒情。”
借景抒情,还胸臆直抒呢。我不知道是程佳华是故意装懵,还是情商太低,我回答他说:“抒情不假,但是你这情意抒得不是时候,而且还越抒越多。”
想起和你曾经离别情景。
我看着夕阳下的万物,耳朵里还在不停萦绕着这句歌词。
夕阳给视野里抹上一片金黄,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荒凉。但那股思念,的确是如刀。
“越抒越多?”程佳华问我。
我不想理他,抬起腿,换过身,跳下了护墙。我往木门走去,头也不回的说:“是啊,越抒越多,都快憋死人了。”
和程佳华一起走到楼底,我果然看见越野车停在楼下。但只有辫子小杨一个人在打开的后备箱边站着。辫子小杨正扛着个一个铁筒子,一脸的童趣。他肩上的铁筒子一定就是四零火了,没想到他们把这东西也带了回来。
他看到了我俩走过来,便将筒子取下肩膀,抓着四零火的提把对我道:“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我眯起眼睛,看向他手里的四零火。如果不是这支四零火,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辫子小杨带回来的这支火箭筒,没有装弹,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铁筒子。上边的黑漆,因为长年累月的使用,早已被刮出底色。夕阳的暖调映在黑漆掉落的筒身,给人以沧桑感,像是一个退役多年,再也无法战斗的老兵。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杆铁筒子,让四个人丢掉了性命?
其实武器本身不会杀人,人才会。
我看了一眼后备箱,里边儿零星的放着几盒弹匣,和几杆步枪,堆在一个木箱子上边儿。另外,还有十来条白色的小盒子。盒子中央印着醒目的宋体黑字:5.8mm普通弹。
枪和子弹下的那盒木箱子,上边儿用黑漆喷满了字,我凑过去一看,都是汉字,能认识。不过,这些字体看起来有些久远,给人一种严肃感。就像是七八十年代的宣传标语经常使用的那种字体。
“7.62普56式1100发全重27公斤”
木板上除了这些黑字以外,还有一大堆我不知道含义的数字。但不难看出,这盒木箱里也全装的子弹。
找来找去,就是没有发现四零火的火箭弹。我对辫子小杨说:“这破铁筒你捡来干嘛,没有弹头,敲人还不如钢管好使。”
辫子小杨拿上四零火瞧了瞧,接我话道:“好奇啊,这东西我只在游戏里玩过,拿着不挺有气势的吗。”
“没有弹头,也就一个残疾,哪能来气势,你见过没有尖弹头的导弹吗?”我眯起眼睛,有些好笑的问他。
“那你说,”辫子小杨指着空空的弹筒问我,“这东西的弹头在哪里能找到,公安局,派出所,还是部队里头?”
我对他摇头,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我往后指了指侧翻着的皮卡车说:“我的建议是,别玩这个了,你瞧,那辆皮卡就是被这玩意儿给炸翻的,你找不到说明书,就别去瞎折腾,危险。”
“是啊,别玩。”程佳华取下背着的吉他,附和我道。
“而且,”我又指了指四零火的尾端,“从这里喷出来的火焰,你要是不注意,能把你烧成烤乳猪。”
辫子小杨看了一眼侧翻着的皮卡车,又照着我的描述想象了一会儿,然后兴奋的道:“这么厉害?那我肯定要玩一玩,这比打子弹好玩多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拿上几条枪,和辫子小杨合力抬起那箱子弹,然后分给程佳华几小盒子弹,运上楼去。
李工头和陈莉姗早我们一步上了楼。刚进房里,我就看到沙发边上堆着好多枪支。再加上我们手里头的这些,足以武装一个班了。看来烂耳朵赵那里,存货不少啊。但是我已经准备走了,如果他们愿意跟随我的计划的话,这里的大部分只能留给李工头。
“吴林禹呢?”我问他们,房间里只看到在清点武器的李工头,以及在厨房启开罐头的陈莉姗。
李工头帮我们接住木箱子,回答我说:“骑马呢,可能晚些到。”
“骑马?”我回问道。对啊,我这才想起,两匹马都还在宾馆呢。
“是的。”李工头放下木箱,拍了拍手说。
沙发边的枪堆里边儿,我看到了属于我们的武器。王叔的七九冲,以及刻着我名字的那支五六式。但我现在不想再去碰这些东西。有的枪上边儿,还沾着凝固的血液。我不忍去遐想,这些血会不会是段可的,王叔的,还是全部都是黑皮等人的?
人没到齐,我也不好向他们说出我肚子里的计划。我在客厅里站了会儿,然后走出门外。趴在楼梯间的铁护栏上,我准备在这里等待吴林禹回来,先询问他的意见。
隔壁是张大叔和志娃的房间,门正开着。张大叔将防盗门的门锁破坏掉了,自己做了一个简易的门锁。想到就要离开这里了,我突然想进去转转。推开门,暗淡的光线下,屋内的事物不是太清晰。
但能看见客厅里有张桌子,桌上摆着木制的棋盘,以及凌乱的象棋子儿。王张二叔就经常在这张桌子上下象棋,我也来玩过几次。
空荡荡的水泥墙上,也能看清张大叔带回来的那块牌匾。上边儿用毛笔字写着“慎独”。
跨过客厅,我随意走进了一间卧室。卧室里差不多都暗了,因为张大叔自己做了一布窗帘,窗帘拉过来,傍晚时的光线就更透不进来了。
但卧室里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模模糊糊的瞧见,窗帘边上有一套桌椅,角落边有长方形的床垫。我走过去摸到椅子,坐了下来。桌子上边儿堆着好多书,好多本子,有些乱。这肯定是张大叔的书桌。
正前方有一个翻开的本子,上边密密麻麻的写着好多字。这会是什么呢?张大叔的日记?怀着疑惑,我推开压着本子的一本书和钢笔,抓起本子凑到眼前。但光线实在是太暗,钢笔字潦草细小密集,我实在是辨认不清。刚准备带出去看时,我又在桌上的书堆中摸到一支手电筒。
推开开关,终于亮起了灯光。我将手电筒架在脑边,按着本子阅读起来。
这有些像是日记,但更像是张大叔自我记录的思绪备忘。
闲来无事,今天我又翻阅了一次《理想国》。粗略读完,使我联想起很多,联想的内容,大都是关于这座城市的未来。在我们这群人的努力之下,这座臭气熏天的城市,稍微变好了一点。在还没有其他人加入这里之前,是该好好坐下来思考一番了。
几千年前,在遥远的欧洲,在那个还是以城邦为单位的时代,这位哲学家就思考得更远,将自己对理想城邦的构想,倾注于这本著作之中。这位哲人,将社会总归为一起,将城邦人民划分为了三个阶级,分别是护国者卫国者和劳动者三个阶级。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这有些笼统。但是,这位哲人,恰巧窥见了构造社会中的最重要一层——社会分工。
一个社会的构成,商品经济的产生,离不开社会分工。这是显而易见的。
《理想国》刚开卷,就围绕着“什么是正义”的对话而展开的。作者柏拉图,就借苏格拉底之口,在解释他对“正义”理解的同时,又将“社会分工”这个概念的重要性强调了一番。因为这位哲人所认为的“正义”,就是所有人力其天赋,专心做自己的事,不越级,不干涉他人。大家各司其职,你该是什么,就去做什么。分工明确,城邦,或者说是社会,才能良性发展。
关于该书里的其他观点,我不想去探讨,因为我不是来记读书笔记的。我记录下今天所想的原因,依旧是因为那个抛不走的问题——如何在这座空城里,建立起秩序?
上次和那个大学生交换观点之后,这个问题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徘徊。有些困,让我理一理思路。
下一个段落里,字体粗细不太不一样,或许是张大叔换了一支笔,也可能是两个段落之间隔有时间段。我抓了抓头发,继续往下读去。
所谓社会秩序,就是用一套成文的规则,将人类兽性非理性的那一部分规训住。说白了,整个人类社会,就是化性起伪,讲经颂德。但也只有这样,整个社会才能稳定,才能向前发展。因为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不论是放任,还是压抑住人性,绝不会有好结果。
而人性这东西,又甚是复杂。
我认为,人性是伴随着智慧而产生的,也就是人类所具备的综合特征基本属性。高等智慧的产生,使人类学会了思考,学会了理性分析问题,从而发挥主观能动性,使周围的客观事物,符合自身的利益。
我们脑中的智慧,是一切的根源。人做任何一件事,都会先经过脑里的智慧,权衡利与益,再计划步骤。
我们为什么不说猪性狗性,却偏偏有“人性”这一说法?原因是,人类有理性,也有兽性。这两种本能,在不同情况里,是会发生转化的。我的看法是,越是艰苦的环境,越能将人类的兽性激发而出。
现在的环境,谈不上是艰苦。但无疑,现在的世界没有监督,很自由。昨天和王军英大哥谈到了摆路障的问题,我能听出,他其实很反对我这样的做法。他认为,我们这样做不会有什么用,因为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路障设在那里形同虚设,还容易把别有用心的人引来。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如果不用这种方法,我们就要腾出本就稀少的人手出去寻找活人,这会影响其他的步骤。而且,我觉得他的看法有点消极,他认为找上门的都不会是好人。但我觉得,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是经历过社会规训的,大部分人都还带着良知,带着道德。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会退化,会有二心。但那毕竟是少数。在没找到其他有效的办法之前,还是就照现在的样子吧。
放任人性容易,压抑住却难。我有些拿不准,我提出的五条戒律,会不会让这座城失掉吸引力。在外自由惯的幸存者们,看到木牌上的条款,肯定也会开始权衡,到底是外边儿的自由放任好,还是更愿意进城享受安宁?
这个我倒不担心,因为这五条戒律,是符合以往社会的价值观的。愿意接受这五条的人,才是我愿意看到的人。如果不能接受,就说明他本就有劣根,不来最好。
但是王军英大哥所说的问题,确实不能忽视。明天我得找他好好说说,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翻往下页,仍是满篇的小字。
我又发现,“秩序”问题的核心,应该是如何在纷繁的人性之中找到一股牵引力,使他们有欲望投入进社会的再生产。
且说回《理想国》,纵观历史,要有“正义”的分工,就离不开私有制个人财富的的产生。我记得,马克思曾在《资本论》中的注释中里写道: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家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资本家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家就敢犯下任何罪行。
如此可见,人类对财富的向往,像是一股巨大的牵引力,拉动了每一个人的劳动欲望。说直白一点,人性其实就代表着欲望,而“财富”就能囊括人性之中的物欲。可现在,因为一场事故,整个社会就破碎了。社会财富彻底的完全公有,经济意义上的“财富”早已消失。再加上人少物多,每个人都可以是物质上的百万富豪。这股牵引力,自热而然的就消失了。
而且没有秩序,没有监督,用不着财富,兽性露出的人,完全能轻松毫无阻碍的满足自身欲望。更不会有犯罪这一说。犯罪代表着不正义,那做什么事在当下才能代表“正义”呢?这个问题,我想就算是苏格拉底来雄辩上两天,也不会有结果的。
想要在如今的世界里找到一股“财富向”之外的牵引力,这有些难。至少我现在还没有找到。也许被我们搬空了死人的这块区域,对城外游离的人们来说会有一定吸引力。但这还有些不够。
重建社会,恢复往昔,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世界不能就这样混乱下去,可是重建,如何重建,难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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