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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短短的一天一夜,加家里什么菜都没有,冯一平一时也懒得收拾,把东西放下来,正准备去几个叔伯家里混餐饭吃,冯卫东和冯宏兵父子进来了。品书网 ··小·说··首·发
冯卫东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还算不错,两处漏的厉害些,特别是堂屋的这处,一定要修。我家去年也没翻检,没想到今年这么反常,雨这么多,现在也有三四处漏雨,预报说后天雨会停,我明天先想办法到附近搞些瓦回来,后天我们两家一起翻检一下,不过我一个人做不过来,东明他们都在家,下午你去说一下,叫他们后天来帮忙。”
午饭在冯宏兵家吃,晚饭在二伯家。从年初开学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二伯家也是把他当客人看待,咸鱼腊肉新鲜豆腐,加蛋花汤和几个新鲜时蔬,绝对是农家很丰盛的一餐。
吃饭的时候,冯一平把这事说了,二伯一口答应,后天他和东明两个一起去帮忙,“今年雨这么多,你们要不回来,我也正想去卫东家拿钥匙,去你家看看的。”
吃完饭,堂哥东明还笑他,“看不出来啊,你看起来这么瘦,吃起饭来我这个壮劳力还厉害!”
伯母在一边说他,“莫说别人,你和一平这么大的时候,不也一样能吃!”
吃完饭从二伯家出来,东明打着手电送他回家,手里还拎着一大包花生,那是二伯母晚专门为他炒的。
因为家里什么都没收拾,所以晚的时候,冯一平和冯宏兵挤在一起,好在也是一张大床,两个人睡两头,很宽敞。
第二天午,冯一平正在卧室箱子里翻衣服,听见有人进来,他出来一看,原来是村支书带着会计和妇女主任来了。这几个等闲不登门的村干部,估计是从昨天一起回来的同学那里得到的消息,怕是吃了早饭特意过来。
也不等冯一平招呼,他们自己找凳子坐下来,支书大大咧咧的说,“烟也不敬,怎么连茶也不招呼的?”
冯一平还正想着去冯宏兵家端一壶茶过来,听他这么说,索性懒得跑,“我昨天才回来,都是在别人家吃住,火都没生,不要说茶,连热水都没有,只能怠慢了。”
支书顿时一噎,他是村里另外一个子的,不姓冯,以前也经常见。小学的时候,冯一平每次学都要从他家门口过,印象这是一个有些胆小,不太会说话的孩子,怎么现在说话这么呛?
不过冯一平这么说,他即使有意见也不好发作,大人不在家,他和一个孩子计较,传出去怎么说都是他不在理。妇女主任见机的快,去隔壁冯卫东家拿来一壶茶,顺带还拿了几个杯子。
听说支书他们都来了,冯卫东也跟着过来,在一边坐陪。
支书他们来没其它的事,是来收缴的。村会计拿着算盘在桌扒拉一阵子,递给冯一平一张条子,“你们家今年的公粮折津和三提五统,加其它的杂费,一共383.6。”
冯一平接过条子,说实话,他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对面的条目很有兴趣,一项一项的往下看。
冯卫东敬了一圈烟说,“我叔还婶都不在家,你们现在过来没用的,一平还是个孩子,这样的事他也做不了主啊。”
支书在那吞云吐雾,把冯卫东敬的烟夹到耳朵,“你不知道啊,你这个兄弟这一年不到的工夫,写了写字,轻轻松松的赚到了近万块钱,这几百块钱的事,他当不了家,做不了主?”
冯一平的事冯卫东当然知道,不管私下里是什么态度,这个时候肯定要挺他,“话不是这样说,一平写字赚钱是他的本事,村里要是这样的学生多几个,我们大家脸都有光,是不是?缴这些事,当然要大人做主的,我叔他们收谷子的时候也会回来,到时肯定一分都不会少。是前几年日子难过的时候,他们也没欠村里的钱,现在日子好过了,这些钱更不会欠,放心吧。”
支书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大早在哪家喝了酒,本来知道冯振昌他们秋收时回来可以了,他不,兀自说道,“我晓得欠不了,但是现在要能交的话,为什么还要拖到下半年?”
冯卫东虽然是临时工,但在县酒厂班,自忖见过世面,有收入,在村里也算个人物,也讲面子,都这样帮着说了好话,支书还是今天要收钱,他也有些恼,“乡里乡亲的,有些事情大家都清楚,缴的钱拖到年底交的人家也不少,你要是趁大人不在家,来找小孩子,那你看着办!”
这句话有些硬,对于村里的这些干部,没多少人是喜欢的,一年到头,屁事没做,光知道收钱。
收钱主要有两种,一个是收缴,一个是收计划生育罚款。收钱的时候,他们工作力度很大,去年半年,因为计划生育罚款的事,他们差点鼓捣着把一户人家的房子给扒了,还是冯振昌他们出头拦了下来。
收缴,这两年还好,往年也很厉害,没钱拿粮食,粮食不够,圈里的猪都会给你牵走。
要是在去年以前,碰到这样的事,冯卫东最多帮忙说两句算了,今年不一样啊,冯振昌他们现在能赚钱了不说,打击都觉得冯一平将来会有出息。冯一平现在虽然离考大学还有好几年,将来能不能考大学也还不一定,但他现在做的事,考大学还光彩。
在农村,因为普遍化程度都不高,反倒敬畏有化的人,冯一平这样的葩,不要说在村里乡里,在县里都算得少有。
所以这个时候,面对这样的事,冯卫东当然要维护冯一平。
支书在这个位子坐了十几年,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知道冯一平一个人在家,他原以为这件事手拿把掐的,冯卫东最多帮着说两句,没想到他冯一平好像不是省油的灯不说,冯卫东还坚定的站在对面。
里的情况他当然清楚,虽然穷,但是对外,还是很齐心的,他今天的所作所为,说出去也确实经不住推敲。知道了这些事,那些性子急的,如东明,说不定会当面指着他骂。想到这,他酒也醒了一大半,偏偏找不到台阶下,一时也没话可说。
村会计是姓冯,按辈分要叫冯一平小叔的,这个时候出来打圆场,“今天过来,主要是通知一下,也没有说今天一定要收钱,条子在你手里,小叔你通知大人一声,心里有个谱好。”
冯一平还真没在意这场争论,他是完全被条子的内容吸引住了。现在所有的缴,都是会计一张条子,过几年为了监督收费,好像还又一个《农民负担监督表》的小本子,面列着各项该交的费。
这张条子,第一项是公粮折津,他家要交公粮四百多斤,村里早不收粮食,直接折成钱,按今年的统购价,两毛多一斤,这是近一百二十多块。
接下来是村里的三项提留,包括公积金公益金和管理费,还有属于乡里的五项统筹,包括教育费附加计划生育优抚民兵训练修路等公益事业。
接下来还有每家每户每年要出的十个工,也折成钱。此外按人头一人收一块五,还有屠宰费等,平均起来,每个人六十多。冯一平家四口人,加起来两百六十多块,以现在的收入水平,这绝对不是个小数字。
冯一平还是第一次知道,农民也交公积金的!这个应该是专有名词,应该是为了城镇职工解决住房问题征收的吧,怎么农民也要交?
还有公益金,从记事起,他还真没有见到村里发过一次福利下来。
还有教育费附加和修路,好些年乡里没修过路,也没新建学校,这些钱都收去干嘛了?还有民兵训练,这些年什么时候见过民兵训练的?
还有屠宰费,每次杀猪的时候,不都要交五块钱的吗,怎么这里又收?
他看完了,当着面把这些问题提出来,小孩子嘛,又优势,说的直白一些,你大人也不好计较不是?
听了他的话,支书还是不说话,会计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妇女主任说,“小叔,条子你收好,今天我们先走,还要去其它家呢!”
村干部走了,冯卫东叫他去家里吃饭,冯一平先把这张条子小心的折好,夹在户口簿里,小心的放好。
他决定,这张条子一定要保存好,将来是物啊。
和住在城镇里的人,现在广大农村的同袍,真像是后娘养的。国家为我们做的最大的一件事,是每家每户发了一块地,不,不是发了一块地,只是给农民一块地的承包权,而且还有年限。
承包的农民当然要向国家交税,国家定的各种税,肯定应该是较低的,但是像冯一平所在的这样闭塞贫困的地方,一级一级,层层加码下来,农民一年缴的,至少要占总收入的百分之三十以。
再加化肥农药,插秧割谷时叫人帮忙,各种费用算下来,不算农民自己的劳动力成本,一年辛辛苦苦三百多天,算钱肯定是亏本的。
一年到头,也落下几千斤粮食,混个温饱。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对农民来说,现在还有什么其它选择?不种地还能干什么?不想以后,现在打工的机会还很少。
好像到下个世纪初,终于有一个基层干部,是一个乡的书记吧这对农民来说也是大官了,直接向总理书,直言“农民真苦,农村真穷。”
之后,国家开始调研,不过,等到全面取消农业税,还得再过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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