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她一人知晓?”我冷笑一声,不予理会,我的虹儿光明磊落,会有什么秘密可寻呢?
安心睡去,第二日的晨起一样是没了紫燕的影子,而同以往不同的是,那夜,紫燕也未出现,或者说,她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
宫门铜栓下,却无故多了一道血迹,仿佛,是杀人时喷溅而出,柔亦也是在出门查看时才猛然发觉,惨白着脸慌慌张张的回来回我,“主子,不好了,咱们门前,杀了人了!”
“杀人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点一注香在佛前,“这宫里天天死人,死在凤仪宫门前不,更不知有多少,轮得到你的惊叹吗?”
“主子,实在奇怪的很,您去看看吧,那血纹是新的,奴婢担心。”她面色一紧,一紧不敢再说下去。
提裙来在宫门前,那铜栓上的一抹红色叫我心惊,是谁?为何会无故添上这样一道血痕在我宫门前,我心里也实在疑惑,这些天恐怕是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吧?我心里突然慌了,“去太子那里看看,紫燕是否还在?”
不多时柔亦便赶回来,同我所料不假,虹儿的身边,果然没有紫燕在照顾,而且原来服侍的宫人已经被阿泰换了侍候的宫女,现下他正哭的凄惨,缠着宫人们问询紫燕的下落,也一路跟在柔亦的身后来见我,“娘亲,娘亲,为什么你不要我,连紫燕姑姑也不要我了?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虹儿,是虹儿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
“虹儿,紫燕姑姑是何时不在的?“我一见他通红的小脸已经心疼不已,一把揽在怀里,“虹儿乖,娘亲怎么舍得不要虹儿?虹儿要仔细说给娘亲听,娘亲才能帮你找到紫燕姑姑啊!”
“娘亲不见儿子,不想看到儿子,紫燕姑姑便跟着儿子一直哭,哭了很久很久,她说一定要叫娘亲知道,娘亲又多么需要儿子,所以每天等儿子睡下,就来这里等着见娘亲,可是昨夜姑姑却没有回去,今日一早,父皇就迁人过来,将儿子身边所有的侍候的人都送走了,说他们侍候不好儿子,儿子也问过,紫燕姑姑去哪里了,他只说姑姑不在了,虹儿也不要担心,虹儿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那紫燕姐姑姑告诉过你别的什么?”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紫燕姐姐说,如果有一天,你们都不在我身边,要我千万不要跟着父皇,一定要等着娘亲。”虹儿忍住哭腔说给我听,“紫燕姑姑只说过这一句。”
为什么呢?阿泰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孩子,那为什紫燕会叫他提防这一切?难道这其中,会另有隐情?
“为什么要让儿子提防着自己的父亲呢?难道是压根便不是父子?”柔亦一语点醒梦中人,”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会有什么隐情?”阿泰的声音在宫门口冷冷响起,“柔亦姑娘仗着皇后娘娘的*爱果然是什么也敢说啊!”一把揽过虹儿,柔声问到,“父皇去看你的功课,你怎么不在书房呢?以后这样,父皇就不疼爱虹儿了呢。”
“父皇,虹儿想紫燕姑姑,父皇叫她回来看虹儿好不好?虹儿一定听话,叫父皇喜欢。”虹儿说这,眼泪变有一次留下来,紫燕照顾他长大,这些年,怕是从来没有分开过,婆婆已经不在了,我不去过问,只是为了不涂添伤心,而如今的紫燕,我却不得不问,“虹儿虽你柔亦姑姑回宫里等着,娘亲同你父皇说几句话好不好?”
“娘亲一定要记得问父皇,紫燕姑姑究竟那里去了!”虹儿人已经忘宫门走去,口里心里放不下的,竟然还是紫燕,我笑着点头,“娘亲记着。”
“钟灵,你说了的,再不见我!”他望着我,暗夜里,唯有一双眼眸闪动流光,“你瘦了。”
“说了不见,现在还是见了,”我苦笑一声,“这一生违背的实验已经足够的多,有何必在乎这一句?”
“紫燕在哪里?”我冷冷问道。
“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他回答的依旧冰冷,“我们这样久未见,你要问的,便只有她吗?”
“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们还有可说什么的余地?”我冷笑一声,“还是要感谢这暗夜,叫我不能见到你这样叫人反胃的虚情假意,若不是你,我不会流落八年,不会所托非人,也不会哟哟这样的错杀挚爱,不会是今日的常伴古佛,阿泰,你的一个阴谋,便欠了我的一生,这便是永世也偿还不起的。”
“我今日才知,爱一个人,竟然有这样的错处!此刻我除了苦笑,还能有什么?”他深深的长叹一声,“我只是想将让你的目光在我身上,多一点再多一点,把你留在我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你的一生我已然偿还不起,然而我也无力偿还,我也不要偿还,在我有生之年,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这样近就好,我知道你在这里,我能陪着你,真好。”
他说‘真好’,他竟然也有颜面说这个字,留着我的人在这里,可是叫我心如死灰,这样你看着真的满意吗?
“你只需要告诉我,紫燕在哪?”我已然没有精力同他在这里耗着,“她口中的秘密,关于虹儿的秘密,又是什么?”
“紫燕?如你所想,她已经死了,就在你的门前,就在你脚下的这片土地。”他转身离去,“虹儿还小,无需知道这些事情,一会儿叫柔亦送他回来吧,大蜀未来的国君,不该荒废,我们之间仅有的秘密,也都已经被你揭穿了,还有旁的余地吗?”
“我不要送虹儿回去,他是大蜀的滚军,便不该同阴谋用尽,不折手段的人在一起长大。”
“可是这个不择手段,阴谋用尽的人,是他的父亲。”
“我是他的母亲。”猛地合上宫门,忽略了月影下,紫燕用她最后的力量,留下的秘密缺口,可惜我们谁都没有发觉,才让它在这两年中随着岁月雨打风吹去,虹儿便留在我这里,凤仪殿再怎么大,再怎么空,也承载不了一个小小孩童的顽皮淘气,这个大大的屋子,终于有了欢笑,我的日子,也因为虹儿,又一次的欢乐起来。
两年的时光,我怀中紧握的,叫我一直这样等待着的,是那两股默默流动,不再停歇的红色血纹,那是在凤仪宫的枕塌下寻到的,这些年他一直守着的,一直可以等着的,这便是动力吧,我还记着,那人说过的话,红纹不灭,爱恨不止。
宇文棠,我在等你,一如你从前等着我。
两年时光幽幽,宫花开了又谢,谢了又红,便已经到了,那是一个阳光极明媚的早晨,虹儿玉冠束发,在树荫下武着手中木剑,我在花榻上静静的看着,手里针线翻飞,为他缝补昨夜撕裂的外裳,可是突然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好像他,怎么会那么像他。
那乐音也是这时候想起,宛如天籁,那人在我宫门前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那音色,我记得清楚,永志不忘,莺啭笛啼,赏心悦耳。是那些日子里,我耳边听过的,最美最美的,叫人不忍忘却不忍断绝的声音。
几乎是狂奔着去打开宫门,而殿外执扇覆面的人,只是一双眼睛,我也知道他便是那些年迷惑了阖宫女子的翩翩君子,而他,为何会是那个陪我走过黑暗的人?为何是他?
“人生如戏,戏里戏外,皆不外是生旦净丑。戏如人生,生生死死,也不过是这些爱恨嗔痴!娘娘难道不曾听出,这戏词里许多的无奈哀哉吗?”他笑着走进,“十年后再见,姑娘难道不曾有一刻物是人非的感叹?”
“这话,你从前说过,”我迎上去,“王子,别来无恙。”
我行的是稽首大礼,这一生中,如今,唯有他一人受的起。
“娘娘可曾安好?”他扶起我,而我手中,莫名的,被他塞入一个物事,“多年之后故地重游,还是想来看看娘娘。”
“感谢王子惦记。”我笑起来,却是眼含泪水,我想过许多人,可是从来不敢想,那人会是他,“王子,怎么会是?”
“为了一个人留下来,也为了一个人回去。”他笑起来,示意我打开手中的物件,“今天我也是为了一个人而来。”
无暇白玉,莲叶荷塘,我手中握着的,该是我的所有的信仰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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