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
两个赤着胳膊比武的青年吸引了一圈的士兵观看。秦守楠吆喝着嗓子道,“来来来,买定离手啦!快,押宁武候赢的放左边,押驸马爷赢的放右边,押平手的放中间。”
大胡子看着场中打的火热的两个,笑道,“这必须得押驸马爷啊!”
“押押押!”小和尚道,“我也押驸马爷。”
吕涛连忙道,“我押宁武候!肯定是宁武候赢!”
“我也押!”
两派士兵热热闹闹的下注,正在比武的谢拓疆一边打一边说道,“秦守楠又拿咱俩当赌局开盘!”
“这把咱们不打了,打他去,让他赔个精光!”陆云阳嘿嘿一笑。
“好!”
两人默契的收手,同时围攻秦守楠,秦守楠被追的满场子里乱窜。
“喂喂喂!你们俩打我干啥啊!”
“救命啊!杀人啊,快来人帮忙啊!有人要打死靖南候,你们还不上来帮忙。哎哟喂!”
众士兵都笑嘻嘻看着,但是也没人上去帮忙,全部在旁边瞎起哄,喊着“靖南候加油”“靖南候以一打二好厉害!”等等,让秦守楠无语凝咽。
这五年因为战事已平,无数的士兵都卸甲归田。当然还有一些精兵留下,除了护卫皇宫就只剩下偶尔出去剿匪。
这三位在战场上脱颖而出的大将军,平日里无事也就剩下练兵和切磋玩玩了。当然了,所有军人都宁愿再无军功,也希望天下太平。
“怎么闹哄哄的。”提着酒坛的谢依锦疑惑道。
忍冬提着食盒,笑道,“肯定又是在比武吧。”
“他们就是手痒,不过招不舒服。”慕容玉凰嗔道,她手中也提着小菜。
正是去送酒食的三位将军夫人。
“救命啊!不要打啦!你们以一打二算什么好汉!”秦守楠满场乱窜,直接跟刚刚走进来的谢依锦撞了个正着。
“喂!你干啥!”谢依锦柳眉倒竖,手里的俩坛酒被撞飞出去,整个人都被秦守楠压在身下。
倒是追上来的陆云阳和谢拓疆眼疾手快,一人抓起一坛酒,这才没有摔碎。
“夫人,他们俩打我。”秦守楠拉着谢依锦起来,告状道。
谢依锦看着抱着酒坛的陆云阳和谢拓疆,一把提起秦守楠的耳朵,“打不过你还好意思跟我说!”
“疼疼疼!夫人,他们两个人啊!我才一个人!”秦守楠耳朵被提起,苦着脸道,“我怎么这么悲惨,被他们两个打,还被你揍。”
“就是揍你了,怎么,你不开心?”谢依锦恶声恶气问道。
秦守楠连忙作揖,“开心开心,被夫人揍是我的荣幸。快快快!松手!耳朵要掉了!”
“哼!”谢依锦娇哼一声松开手。
秦守楠揉着耳朵,再抬头一看,那边忍冬和慕容玉凰都小鸟依人一般一左一右靠在谢拓疆和陆云阳身边,好言柔声的说着话,再看看自己旁边这个母老虎,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你好像挺羡慕他们?”谢依锦恶狠狠问道。
秦守楠连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那哪能啊!谁家能有我这么温柔善良美丽的夫人!”
谢依锦娇羞低下头,“我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那是当然!你是我秦守楠的夫人嘛!”秦守楠完全忘了刚才被揍,得意洋洋。
旁边忍冬扑哧一笑,“看靖南候这样,似乎完全乐在其中啊。”
“他们就是这样,习惯就好。”谢拓疆收回目光,望着忍冬道,“你们怎么来了?”
“今年的贡品上了一些好酒,公主特意从皇宫里搬来的,给你们尝尝鲜。刚才可就差一点,这美酒可就没了。”忍冬莞尔。
谢拓疆拍了拍自己手中的酒,“放心,稳着呢,在我面前摔不着。”
那边慕容玉凰也是道,“今日怎么又切磋上了,看你,浑身都流汗了。还不先去洗个热水澡,若是染上风寒怎么办?”
“是,公主大人说的是,我这就去洗澡。”陆云阳宠溺笑道。
……
陆凌霜目送着慕容逸去上早朝后,牵着一个小丫头往国子监而去。
“娘亲,昨天秦瑾又把一个老是跟着我们的公子哥揍了!”慕容萱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道。
陆凌霜温婉一笑,“又是哪家的小少爷惹了咱们这两位大小姐。”
“不知道,反正子翊哥哥说揍了就揍了,敢告状就再揍他们。”小丫头慕容萱笑嘻嘻道。
秦瑾,就是秦守楠和谢依锦的女儿,从小就继承了她爹娘的天赋,善武。自己家的萱萱则是随了她和慕容逸的性子,喜欢读书,秦瑾跟萱萱是好姐妹。
陆子翊是玉凰公主和陆云阳的儿子,也是生性好动。他们都在国子监上学。
母女说话间,很快就到了国子监门口,里面已经不少小孩子坐着等夫子来上课,其中秦瑾陆子翊等都在,看见慕容萱过来几个小家伙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玩闹起来。
陆凌霜见慕容萱已经进入课堂,转身走出国子监,正和来上课的林砚书遇上。
“林尚书早,今日又是麻烦你了。”陆凌霜打了个招呼。
林砚书笑道,“见过逸亲王妃。自从太傅因病辞官后,国子监的课就是咱们轮着上了。最近又是一年一度的科举,逸亲王和大学士忙着科举的事情,国子监就先我来了。萱萱很聪明,完全继承了王妃和王爷的优良智慧。”
“林大人过奖了。”陆凌霜谦虚一笑。
“下官先进去上课了,告辞。”
“林大人走好。”
……
金銮殿上,众大臣依次奏对,因科举将近,此次朝会比平常时间长了许多。等散朝之后,逸亲王和白逸主动留下商讨国事,只不过如今坐在龙椅之上的已经不是慕容昭。
祁煦伸了个懒腰,他的面容和慕容昭极相似,就仿佛是缩小版的慕容昭,也完全继承了他父皇的智慧和早熟,“这一次的科举,就都拜托王叔和白爱卿了。”
“为皇上分忧,是微臣分内之事。”慕容逸和白逸同时躬身道。
是的,如今虚岁十二的祁煦,已经是一国之君。两年前就开始以太子身份参与国事,直到今年年初的时候,正式加冕登基。
慕容昭走的很放心,有逸亲王白逸林砚书陆元兴这些辅政大臣,朝政无虞。反正历史上从小就亲政的皇帝也不止祁煦一个,只不过祁煦应该是做的最好的。
“皇上,昭帝和陆后两个月前从东海寄了一批珍玩海货给你,如今已经运到京城,微臣已经送到您的内库。”白逸道。
祁煦眼睛一亮,愤愤不平道,“他们还记得我,就知道玩,连皇位都扔给我了!”
“还好咱们皇上早慧,实乃是我大兴之福啊。”白逸由衷感叹。
祁煦清了清嗓子,“咳,那科举之事,你们商量一下再写个折子给我。朕……朕困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白逸两人退下后,祁煦蹬的一下就跳起来,“锦瑟姑姑,走,咱们去看看父皇和母后寄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上次父皇走的时候,我说让他给小乌龟带个伴儿,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皇上您慢点儿,小心摔着。”锦瑟笑吟吟跟在后面。
祁煦兴冲冲跑到内库,喜滋滋的拆开一个又一个大箱子,不时啧啧惊叹。
父皇和母后虽然不带他去玩,但是去哪儿都会寄点特产回来。祁煦觉得自己虽然没出皇宫,但是就仿佛把天下都走遍了。
父皇和母后经历了那么多困难才在一起,他们要过二人世界,祁煦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喔,其实咱们小皇帝表示要一起去,但是帝后没带着。
毕竟这江山丢在这,烂摊子得有人接管。祁煦小皇帝表示,皇位就是个烂摊子,但是他要做一个像父皇这么伟大的君主。
父皇是千古一帝,那他以后要不就做“千古二帝”?
……
紫珠阁里,紫珠正和两大富商之一的苏家继承人苏哲文商谈着最新的合作项目。苏哲文笑着调侃紫珠姑娘尚未许配人家,紫珠淡定回击彼此彼此。
陆府里,从齐州过来探亲的陆渔歌正和陆老丞相把酒言欢。自从封为齐王后他不能常来尽孝道,齐皇未曾给过的父子之情,倒是在陆元兴这里感受的深刻。
琴州,曲幽书院再一次招生,如今已经升任为院长的池弦夜再一次把第八十几次想混进来的吕少言赶出去,转身却不由轻笑了起来。这呆子也是执著。
幽州,因为毁容而戴着铁皮面具的男子如今一袭青衫磊落。他去年考上科举,今年回放到家乡当了个县令,也算是光耀门楣。
云州,云锦城第一绣娘孟可卿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再次拔得头筹,将绣品送入宫中。她站在彩台上接受着众人的贺喜,心里却突然想到,如果那一年没有那个红衣女子的出现,她大概早已没有今日。
齐州,林秋怡带着方毅师兄弟回到她原本的老家省亲。如今这结拜的三兄妹都在朝中任职,林秋怡难得有个假期,师兄弟俩正好趁这时候一起出来放放风,行走江湖的时候又想起了当初三人纵横江湖的日子。
雾隐镇,池言致安静地泡完一杯茶,对着北原的方向倾倒而下,第一杯,敬汗皇。而茶桌上,一个没有被接受过的手镯安静的躺在一旁,似乎在陪着他。
北原雪山,云靖和桑烟风尘仆仆从北狄沼泽赶来。每一年的今天,云靖都会和桑烟过来,拜祭穆尔云曦。这是他的祭日。
“已经过去五年了。”桑烟在心里暗自感叹,突然眼神一顿,“首领,前面有人。”
云靖也是一怔,谁会来雪山禁地这种地方?
走的近了,才发现是两个非常熟悉的身影。男子一袭白衣翩翩如谪仙,女子浅红长裙不惹尘埃。
岁月似乎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五年未见,还是跟当年一样。
云靖望着红衣女子道,“我就猜到,你能知道他葬在这里。”
陆凌芷沉默,良久才道,“抱歉,还有五年前的那封信,谢谢。”
“不必谢,这是他会希望的。”云靖的目光落在那封闭的墓门上,道,“墓门已经封死了,所以咱们来了也看不到他。墨绫在里面陪他,想必这雪山,应是能比以前温暖一些。”
陆凌芷一怔,墨绫,竟然就这样进去了吗?
“芷姬,你好吗?”云靖突然问道。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喊过她,陆凌芷微微一愣,微红着眼眶,“我很好。”
云靖道,“嗯,我代替他问的,听见你的回答,他也可以继续安心睡了。”
天色沉下来的时候陆凌芷和慕容昭走了。他们先去听琴岛祭拜了韩凌桐,后去桃花城祭拜了所有桃花峡谷一战而死的军灵,最后来的北原雪山。
陆凌芷,想来看一看他。而慕容昭,过来谢谢他曾给了陆凌芷二次生命。
天黑的时候两人赶到了一个小城镇里,大雪纷飞,他们打着一把伞,渐渐地消失在风雪里。
“还记得咱们初见的时候就是冬天,那时候你推开门,我就在想这人怎么跟天上的神仙一样。”她轻声道。
“我就记得某个大家闺秀见我第一面就死缠着要拜我为师。”他揶揄。
“你还不是第一次见就屈服了,也不多矜持一下。”
“大概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你了。”
“公子师傅。”
“嗯?”
“我们回家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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