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捡起死尸挂在腰上的半截玉笔,眸色渐渐的变得幽深起来,缓缓而道:“这个断口似乎不像是被摔断的,而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削断的!而且这断口处还有很深的划痕,当时应该秦重遇到危险,他情急之下,拿起这个来挡……”
郭雄一听,便是急了,“秦重肯定是被人谋杀!否则这玉笔的切口不可能这么整齐。”
嫉恶如仇的男人脸上有着愤怒的寒芒,气呼呼的一拳头击打在院中的墙壁上,轰隆的一声脆响,墙壁被击穿了一个大洞!
衙役们听到声音,纷纷的朝后衙跑过来,一脸警惕的盯着郭雄。
柳七身边的彩鹊和宋洪冷冷的瞠了一眼那几个冲过来的衙役。
衙役们愣住,看到郭雄眼底的杀戮寒光,顿时吓得脸色变了变,再加上有彩鹊和宋洪已经拔剑,衙役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一声清沉冷峻的声音传来,一袭锭蓝色捕快服的闵谦缓缓的走了过来!
“闵捕头。”衙役里面,几个低低的声音响起,一脸恭敬的望向闵谦。
闵谦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柳七,脸色怔了怔,然后望向一旁的万如濛,淡淡而道:“秦少夫人是过来将秦爷的尸体认领回去的吗?还有……柳大人这是?”
彩鹊皱眉,忿忿的说道:“秦少夫人请主子过来验尸的!衙门的仵作肯定只是随便看看,就认定是秦爷!如果死者不是秦爷的话,岂不是让秦少夫人带个毫无相干的人回去葬在秦家的祖庙吗?”
郭雄的声音透着几分凛冽,“是不是秦重,小七自然会验清楚,如果真的是秦重的话,杀害他的凶手,我一定不会放过!”
闵谦语气冷静,带着几分谨慎,说道:“卑职会尽力找出凶手,请柳大人和郭将军放心。”闵谦的那脸上泛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看到万如濛眼底的悲恸,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忍。
柳七站了起来,缓缓而道:“死者不是秦重!”
万如濛惊愕抬起了头,停止了哭泣,眼底有着期盼和庆幸的光芒,说道:“柳大人,你确定吗?”
郭雄也是一脸的警惕,“小七,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秦重?”
闵谦的眸底深了深,怔怔的站在那里,又看了一眼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上的衣物,配带的物品,以及身形,分明指向秦重,而柳七却说不是秦重,闵谦的眼底也闪烁着深深的疑惑,以及一抹让人看不明白的清冽的明光。
柳七将尸体用白布重新盖上,语气不轻不缓的说道:“万小姐,既然死者不是秦重,那么你也不必将他领回去!”
万如濛那悲伤的目光倏然如明月般一亮,惊喜的说道:“如果不是阿重的话,他身上穿着和阿重一样的衣物,还有阿重的随身物品,难道是故意给人错觉,让我们错以为阿重死了。”万家小姐想到这里,又喃喃的说道:“这么说来,阿重还活着!他还活着!”
闵谦的眼底有抹淡淡的光芒,眸色凝了凝,说道:“那此人若不是秦爷,那又会是谁?最近城内没有接到失踪人口的报案信息。”
柳七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死者不是秦重,但是她的直觉,认为秦重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秦重一向轻名利,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若真是因为她和六道的事情,让秦重受到了牵连的话,柳七也绝不会让秦重白死!
离开衙门的时候,郭雄一直闷闷的跟在身后没有说话,万如濛听到柳七说死者并非秦重,她心底便重新升起了希望,派出人四处找寻秦重的下落。
柳七坐在车内拿着那半截玉笔细细的打量着,一直没有说话,车外的郭雄突然说道:“小七,秦重如果没死的话,他又会在什么地方?”
柳七摇了摇头,手指摩挲着那支玉笔,秦重当时离开的时候,她派宋洪跟着,后来宋洪和秦重走到巷口便分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秦重的消息,当时她昏迷,六道暗中命人调查,也没有一丝的线索!
郭雄说道:“如果找不到秦重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能离开盛京了?”
郭雄很清楚柳七的性格,她表面上薄情,对于与她无关的人和事物,她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但是对于她所关心的人,她是一定会努力的守护的!
柳七和六道的计划是趁着孩子满月的时候,带着孩子离开盛京,回到青州去,到了青州,纵使皇帝再生气,龙颜大怒,也没有办法。
皇帝答应孩子满月的时候接回六道的王府办满月宴,之后肯定又会被接回宫中。
在皇宫里,孩子就是皇帝用来牵制着柳七和六道的唯一王牌。
皇帝想留着六道在身边,并且还想让六道纳侧妃,收妾室,他把那些家族地位最高,最好的女子给六道当侧妃,而以柳七的身份,以及她不顾伦理廉耻,我行我素不羁的性格,纵然柳七是正室,就会被那些女人看不起。
柳七咬了咬牙,说道:“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些日子,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四皇子被废,叶皇后又被处死,整个叶氏又在动辄当中。但是自绐至终,苍狼军的军权还没有完全收回来,那些拥有最大权力的将领很多不是姓叶,而且似乎又与叶氏没有丝毫的关系,更没有做过任何谋反叛逆的事情。皇上只得诛除四皇子逼宫牵连到了叶氏将领。”
郭雄沉沉的说道:“老子才不管这些,到时候谁敢对你怎么样,我就对他不客气,再说六道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的任人掌控!”
柳七想到之前赵勋给她的飞鸽传书,眉宇拧紧,说道:“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去找过?”
郭雄拧着眉,一双凌厉如狼般的眸子泛着冽冽的寒光,说道:“除了秦家,万家,六道派出的人也在寻找,能有什么地方没有找到?”
柳七指了指街边的一个书摊,对彩鹊说道:“去看看《盛京府志》的下册到了没有!”
彩鹊哦了一声,心底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郭雄问道:“小七?”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在想着看书呢?
彩鹊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本封面泛黄的书册,柳七伸手接了过去,说道:“这里面记录了盛京内各山脉,古刹,以及家族陵墓所在。”
彩鹊一愣,说道:“我还以为这书只是写一些城中的八卦小事呢。”
郭雄突然反应了过来,言道:“那些地方都在城郊,而且很远。倒是让人想不到。小七,你放心,我马上派人去找。”
柳七翻了翻手里的书籍,眸色幽深。
此时正是正中午,阳光耀眼,深秋的寒风瑟瑟的刮过,虽然有阳光,大街上的行人却一个个的裹紧了身上的衣袍,脸蛋也被寒风吹得通红!
她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发酸的揉着鼻子,走到巷口的时候,宋洪突然嘟嚷道;“是回柳府还是王府?”
“王府。”车内,女子慵懒的声音。
六道的王府如今有皇帝强送过来的这么多的女人,她要是回自己的府里了,那些女人还不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想尽办法去勾搭六道啊?柳七冷冷一笑,眸底有抹凌厉的杀机。
刚刚从后门进府,便听到一阵响彻云霄的尖叫声,一个白花花的物体从墙的另一头被丢了出来,然后啪的一声,摔在了杂物堆上!
柳七正推门进院,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大吃一惊,秀眉皱了皱,走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摔在后府杂物堆上的物体,是一个女人,女人身上只着一件半透明的轻纱,长发像女鬼一般垂了下来,挡住了整个张脸,此时那女人正奋力的从杂物堆里爬了起来,扒开挡着脸的头发。
彩鹊和宋洪冷冷的盯着那个摔在杂物堆上的女人,恨不得拿起手中的剑将女人刺成马蜂窝。
柳七心底闪过一丝烦躁,气呼呼的一甩长袖,说道:“衣衫不整,污人眼球!来人,拖下去赏五十军棍!”
那女子听到柳七那冷冰冰的话语,顿时惊醒了过来,然后急道:“你是谁,凭什么打我?”
柳七咬了咬牙,她此时一身男装,只怕整个大夏也没有哪个女子像她这般,行事作风如男子!
“六道府里没有特别教导规矩的嬷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柳七冷笑一声,看到那女人正一脸恼恨的看着她,她懒懒的说道:“那是因为他府里的人都懂得一条规矩,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惹主子不高兴!现在我很不高兴,就算没有你衣衫不整、污人眼球这一条,我要打你,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你敢!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淮安侯府的郡主!”那女人不屑的看了柳七一眼,觉得柳七穿着虽然不俗,但京城的权贵纵然权势再大,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打一个郡主。女人得意的冷哼,轻蔑的说道!
“你是郡主?郡主可以穿青楼楚馆妓子的衣服,随意的在如此严肃的府中游荡?你家人没教过你矜持,专教你淫荡了吧?你不说你是郡主,我还以为是哪个妓院的妓子走错了门,跑到堂堂六王爷的府上来了呢!”柳七不耐烦的挥手,“把她嘴堵上再打!我不喜欢太吵。”
女人急得脸色通红,气呼呼的站了起来,指着柳七一跺脚,说道:“你敢打我,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如意。”六道身上的朝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松跨跨的披在了身上。
那个女人见到六道,哭哭泣泣的说道:“六殿下,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说要打我!你一定要为了做主啊。”
六道刚刚换朝服的时候,这个女人不知怎么的,居然躲在了他的寝室内,而且还穿成了这样,当时这女人扑过来的时候,他气急,便将女子扔出了墙,没想到力道不太够,居然只扔出两道墙,却没有将她扔出府院!
六道也看都没有看那女人一眼,急急的走到柳七的面前,牵住了她的手,说道:“你怎么出门了,你身子还没好,他们说女人坐月子要在房里呆一个月。”
那个女人见六道完全不理她,伸出娇柔如玉的手臂过来拉六道,委屈的说道:“六殿下,她要打我,你可不能不管啊!”
六道一把将那女人甩开,沉道:“她打得好!”你应该感恩,她没有直接命人杀你!
女人全身一僵,看到六道已经将柳七抱了起来,朝院内走去。女人急得尖叫起来,两个侍卫走过来,冷冷瞟了女人一眼,将她架住,堵住了她的嘴,拖到了后院的一个大的院子里,片刻便是一阵沉闷的棍棒之声!似乎还听到了骨头被打断的声音!
后院内还有五六个女人,此时看到被打得血花飞溅的某个郡主,一个个都吓得脸色惨白,全身开始瑟瑟发抖,她们虽然住在后院,但是府中的丫环和下人从来没有管过她们,更不要提有丫环或者下人看在她们也是半个主子的面子来讨好她们!
几个内心脆弱的女人吓得哭了起来。
两个相貌非凡,穿着一身藏青色锻服的男子走了过来,男人每人手中都抱了一大堆的羽箭,正缓缓的朝兵器库走去。
两个男人瞟了一眼些几个哭泣的女人,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女人拦住他们,问道:“你们是谁,你们怎么也在后院住着?”
其中一个清瘦一点的男人说道:“我们是府中的男宠!”
另一个不耐烦的说道:“少别她们废话,赶紧把这批送去武器库,我们还得回去赶制作呢!最近粮食涨价了,管家说我们每月制作二百支羽箭,只够我们天天喝粥的。”
“你说得对,我都已经喝了三天的粥了。厨房今天炖了鸡,如果我们表现好,管家说不定会分一点熬了五遍的鸡汤给我们喝!”
然后两个男人不屑的瞟了一眼那帮哭哭啼啼的女人,说道:“女人们就是没用,只知道哭!吵都吵死了”
“就是!”
“……”那几个哭泣的女人一脸惊愕的突然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穿着花裳的女子,十三、四岁,小心翼翼的问他们:“我们想讨六殿下的喜欢,你们是男宠,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知道!”
“那我们要怎么做?”
“做箭(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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