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爱琳出嫁(上)
一转眼,春节来临,迎春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人们早起向神台祷告一番,开启招财纳福的大门,然后在大门外燃放新年吉祥的爆竹。那些在热被褥中做着美梦的顽童们,被这噼噼啪啪的声响惊醒了,有些顽童连忙穿衣起床,奔赴还在燃放鞭炮的地方。他们看着大人们出行放鞭,待到鞭炮快要炸完的时候,便不顾主人的吆喝,趁着鞭炮炸完的前夕,勇敢地冒着炮火冲上去,用鞋踩着还在爆炸的炮竹,两眼微闭,张开的双手横在额下,护卫着双眼。爆竹在脚下咝咝闷响,冒出一股股青烟,但最终还是被踩熄了,残留下一小截爆竹。一阵抢夺之后,他们便拿着这胜利的鞭炮到别处将它拆散,然后无穷乐趣地燃放。
太阳出来了,在这大年初一的时刻,显得格外娇艳而吉祥。她鲜红鲜红的,像一个膨胀了的大彩球,在红色的霞光中微笑着升腾着。渐渐地,太阳收敛起那姑娘般含羞而温柔的面容,放出耀眼的光。温暖的阳光,融化着大地寒冷的冰壳,催促着大地用绿叶、花香,用鸟语、女人的笑靥来点缀其春的面容。
洛江河两岸,大堤边的早已苏醒了的柳枝,意气昂扬地摇展在空中,参差交错,如架织在空中的雷达网,试图搜捕春的信息。河堤两边,“远看草色近却无”,这些小草仅仅把头探出地面,像刚刚睡醒的摇篮中的婴儿,微微睁开惺忪的眼,探视着世外的一切。河底浅浅的水中,一群鸭子咯咯嘎嘎地在浑浊的泥水中觅食,它们有的似乎不满意这浅浅的河水,扬起长长的脖子,扯起嘶哑的喉咙叫唤着,期盼着满河清水早日到来。
欢乐的人们,纷纷走出户外,在阳光下玩耍嬉笑。有的男人们穿着时髦的青呢子中山装,走家串户,互相恭贺。秦小恒穿着蓝布中山装,正在清扫爆竹的碎屑,他把这些鞭屑扫在一起,堆放在屋前地面的一隅。据说,需待三日后才能撮走的,到底有什么忌讳,他也不太明白。其间,他不时地同来来往往的人们互致“恭贺”、“发财”之类的吉语。
秦母已热好除夕未吃完的“沔阳三蒸”(蒸肉、蒸鱼、蒸菜)和几碗汤菜,催促儿子吃早饭。秦小恒望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菜肴,又望着母亲那张超出实际年龄的过度衰老的脸,心中充满怜惜:多少个春节,母子俩都是这么相濡以沫地度过,自己现在的年龄已大大超出农村青年实际结婚的平均年龄,而目前却还没有为她娶个儿媳侍候她,她多么想有一个孝顺的儿媳,更期盼抱着一个哈哈嬉笑的孙子啊!一想到这些,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李佳晶的身影,她那流泪的眼睛,那痛苦的脸;一会儿又想到了陈爱琳,她那美丽的面容,那秋水盈盈、含情脉脉的眼睛似乎就在面前;还有中学的郑娟娟,是那么的文秀、俊俏而富有涵养,且那双多情的眼睛已经对自己释放出爱的信息,自己为什么不勇敢地与蒋弯来一个情感大战呢,获胜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纷杂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面对桌上的三蒸等菜肴,他无心下筷,但为了陪伴母亲,还是勉强敷衍了几口。
吃完饭,母亲苍老的脸上绽出了笑容,喜滋滋地从房间里拿出两瓶盒装的酒,放在桌子上,微笑着瞧着儿子:
“小恒,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去陈爱琳家走一走,给人家拜个年吧,也算是对爱琳的一种感谢。”母亲嘘了一口气,接着说,“不管你对爱琳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与她成家,但这个礼节还是要讲一讲。”母亲望了望门外,又回头看着儿子,继续说,“你虽说读了大学,应该娶个与你相攀(文化相当)的姑娘,但我听别人说,有些洋姑娘(读书高的姑娘)很不好侍候,有的父母还过不下去,干脆与儿媳分开住,我也担心这事。陈爱琳虽说文化不高,个性较强,但德性很好,办事能力很强,一般女子还赶不上她,很多青年男子主动与她攀亲,将她家的门槛都踏成马鞍形,她都没答应,人家心中只有你,她这几年的光阴(青春)都给了我们家,爱琳前几天替我洗被子时还偷偷掉眼泪呢。如果你不答应她,同别的女子成亲,她一定会感到痛苦的,说不定想不开要行短路(寻死)的,你就做做好事,救一条人命吧。再说,陈爱琳人又贤惠能干,长得又漂亮,在洛江河畔是数一数二的农村好姑娘,娶了她,咱们家不会丢人。人家说,‘秧好一半谷,妻好一半福’,娶了她,我们家会有好福分的。还有,‘好种出好苗’,她长得漂亮,将来生个孙儿一定漂亮。再说,你们学校不是有很多半边户吗,人家还不是那样过,家庭过得多好。”母亲叹了一口气,又说,“这都是命,命里注定的。你好好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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