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的申请很快批下来了,梁树逸周末特地过来帮她收拾行李,其实能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好多东西兰芷都不打算要了,这些年,似乎潜意识里兰芷还是将这里当作了异乡,一个随时可以背起个行囊就可以再度出发的地方,只是没料到却一呆就是六年。
她把大多数东西都留给了粟瑶瑶,钥匙交还给她时,兰芷紧紧的拥抱了一下她,离别来得这样快,可兰芷觉得她似乎已经准备了很多年。
梁树逸对她事事尊重,在江城帮她租了一间公寓单住,并没有一点要她跟他同住的意思,他的细心让兰芷很感动,或许怕她心情受影响,她的这间公寓在江城开发区的地盘上,这里是近几年才新兴起来的新区,没有以前她在江城生活过的痕迹,到处是高楼林立,社区的生活也很方便。
公寓在十六楼,正是这幢大厦的中间楼层,兰芷站在阳台上举目看去,心情都开阔了许多,“兰芷,这里虽然离锐标有些距离,但也就是剩下不到二个月的时间了,我每天早上来接你去,先坚持一下。”
“你不用天天接我,楼下就有公交车,我还是习惯坐公交车。”
他站在她身边,手自然的握住她的手,“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要陪你,你要不想太招摇,我陪你坐公交车。”
兰芷浅笑,“好。”
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开衫,头发随意的散落着,全身上下没有一点配饰,六年的时间都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依然干净得像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
他禁不住抱了抱她,“兰芷,你真的准备好了?”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六年了,我已经不是那个脆弱的兰芷了。”
兰芷虽然是这样想,也觉得自己再回来江城已经没有了问题,可事实上,她却还是高估了自己。
兰芷是周一到锐标报道的,她的职务是秘书助理,上班第一天她并没有如预想的那样见到沈益南,据说他又出差了,她不由地松了口气。
她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大概是总经办已经知道她在二个月后要离职,她的工作一般就是帮秘书打打杂,她也乐得自在,每天梁树逸会准时送她上下班,她也甚少加班,下班后她就到超市去买了菜,梁树逸也不是每天都陪她吃饭的,有好几天他似乎都很忙,但无论忙到再晚,他总会到她那里陪她聊聊天。
她也不知道梁树逸公司究竟现在是什么情形,梁树逸几乎不在她面前面露难色,她也不问,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这天梁树逸出了差,她一人觉得无聊,下班后就去了公司附近的万达广场逛了会儿,,她向来喜欢看二战时期的电影,看见电梯里的一部二战时期电影的宣传,禁不住心动,于是又上楼去看了场电影。
兰芷已经许久不曾这般感性了,当影片里的男主睁着一双大眼睛,死在即将胜利的战场上,女主在地下室里看着地铁爆炸引起的汹涌而至的下水道水管的水从楼梯上向她奔涌而来,他们最后一刻的眼神,充满了绝望,他们相见再无期了。而这一悲剧的罪人却用另一种方式在书里让男女主角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视觉冲突使让兰芷不知不觉流了满脸的泪。
她像失了魂一般从影院出来,穿过热闹的人群,大脑里还停在刚才那一幕,男女主相拥在他们分开后在信里憧憬过的白色小屋边,她脑子里乱哄哄地,这样的赎罪方式何其独特,可是事实上他们却永远死在等待中。
她甩了甩头,现实就是现实,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一句话一个字或一个转身,却就是另一个世界,就像她和沈益南,再不可能有相交的机会。
兰芷搓了搓了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直到全身的冰凉变得温热,她忽然听到后面有个女人在叫她,“兰芷?”芷逸她走可。
声音很不确定,像是在等她证实,她回过头,看见一个女子挽着一个男人,正频频回头看她,“呀,真的是你吗?兰芷。”
兰芷的脸一霎间变得苍白无比,她想转身,却一步也挪不动了。
那个女子却两步就迈了过来,“兰芷,真的是你啊,我的天,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看着她的脸色,女子疑惑地又继续说:“不认识我了?我是孙云啊。那年,就是我。。。”
“我不认识你。”兰芷迅速打断了她,急忙转身,向前急速地走了。
她听到女子在后面自言自语,“明明是她啊,怎么不认识我了?”
兰芷当然认识她,这个叫孙云的女子,可是她居然就立刻下意识的逃开了,她跑得越来越急,连电梯也没坐,一口气从楼梯下了楼,召了一辆出租车就钻了进去。
回到家后,她连灯都没开,就缩到了床上,她耳朵里只有一个声音来回的响,“兰芷,兰芷,你怎么了?”
她那时意识模糊,下身痛的像撕裂了,她感到有人用什么,似乎是衣服还是什么的将她裹了起来,她睁开眼睛,轻轻的问,“你是谁?”
那个女声焦灼地回答,“我是孙云啊,孙云啊。兰芷,这是谁干的?谁干的?”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的头上好像被撕成了二半,湿湿的,她想用手去摸,却摸到了一团腻乎乎的东西,那个女声制止了她,“兰芷,别摸,你受伤了,在流血。”
兰芷无力的转动着眼珠努力的在想着什么,可是那个女声却很吵,一直在问她:“谁干的?是谁干的?”
“是我。”她努力的让眼光对准焦距,可是眼前就像隔了层膜,怎么样也看不清,可是这个声音似乎很熟。
“是你,你这个流氓。”兰芷想说话,却根本开不了口,她努力的分辩这个声音,是谁?到底是谁?
“兰芷,兰芷,你别睡,混蛋,你愣着干嘛,还不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兰芷的意识渐渐走远,直到那些声音完全的消失在她的意识里。
那天她在医院醒来时,身边好像没有一个人,她动了动身子,却觉得全身都像被碾压过一样,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好像没有了。
她抬了抬眼皮,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像是置身于不切实际的梦境里,她眼珠转了转,好像才明白过来,这是一间病房。
她隐隐听到病房外有人在说话,而且声音很多,很吵杂,像是在激烈的争执着什么?
兰芷用手按着额头,发生了什么事?她禁不住喊了一个名字:沈益南。
声音很轻,不足以让外面的人停止争吵,可是当她喊出这个名字之后,就觉得脑子里像是像过电影似的闪过一些画面,她只觉得身体的温度急速的下降,快要抽离她的身体。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嘴里一片血腥味,她终于累了,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沈益南,沈益南,她脑子里却塞满了这个名字,她求他了,用眼神求他了,她对他说,沈益南,别走。
沈益南真的是个不善伪装自己的人,爱她的时候可以把全世界都送到她面前,他宠她,让她完全的被他套的死死的,可是自从丁琪把她那美艳动人大方的姐姐带到他面前,他开始在躲她。
她强烈的感觉到了他在躲她,这么明显,根本就没有想要掩饰,她本来不知道这样的改变从何而来,她却不是笨女人。
她从来不想去弄清楚这个使他改变的人是谁?她怕,她只有一昧的装作不知。
可是,沈益南却不愿装下去了,她抱着他吻着他的唇,他甚至学会了闪躲,她想扮不知,可是偏就会看到那些短信,那些来电记录。
好吧,她爱惨了沈益南,她忍,她告诉自己沈益南只是一时迷失了,只要她坚持,他还会回来找她。
那段日子,她做尽了卑微的事,每当沈益南要说什么的时候,她总是岔开话题,她对他说他们十七岁的事,她告诉他,当他第一次亲吻她时,她觉得就算是世界末日了,也不打紧,她说了很多很多,说得沈益南的眼也似乎湿润了,他眼神有一瞬间的不忍,他眼神里的不忍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狠狠的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她在赌,赌他的不忍,赌他们好几年的感情不会敌不过一个小小的you惑。
她是在这段极端压抑的日子学会了抽烟,这些心事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变得十分小心翼翼,她知道自己的心理出了大问题,可是,她不想别人知道,只有梁树逸那么清醒,他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她知道他知道些什么,可是他没提,他陪她抽烟,陪她喝酒,仅此而已。
有好几次他想要说什么,她却低下头,狠狠的猛吸了口烟,让他将即将要说出的话哽在了喉间。1dkty。
可是终究是无法自欺欺人下去的,那女人在事业上似乎跟沈益南越来越合拍,她在报上无数次看到他们出现在报纸的同一个版面上,丁媛看他的眼神毫无顾忌,眼神里充满了火花,沈益南越来越晚归,有时甚至根本不回来,最后连丁琪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欲言又止的想问兰芷什么,却总是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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