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晃一晃,过了最开始昏迷的阶段,人就已经开始常常清醒,睡不踏实。窗子一直关着,似乎外面还围了什么,所以看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迷蒙亮的时候可能是傍晚,也有可能是清晨。
大概是角落的香炉里也添加了安神的成分,尽管常常醒來,但一直沒什么精神,困乏的很。她有一次愣神的功夫倒是看了看身上的大麾。皮毛柔软,富有光泽,表面看不出拼接,手工灵巧。一大块雪白的皮毛倒像是一整块的。她身上有草药和淡淡的血腥,皮草上反而有令人安心的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呢?那个时代应该沒有香水、洗衣粉、洗衣夜一类的东西,皮毛想必也不会舍得用香木熏,或者是用什么花瓣水泡。难道是这皮草主人的味道?这个想法让她有片刻的惊吓,又呆楞了好久。它的主人,暂且不说这大麾要多少银两,就是舍得银两,能买到也是一种实力。
车子停了下來,上來一位年中年男子,见她醒着,颔首一笑,眉目疏朗,“冷姑娘的外伤已无大碍,至于内力,方明不敢贸然出手相助。若是冷姑娘有任何需要,直接和方明要求即可。”
他身形高大,却又不是威猛魁梧的那种,肩宽直腰,一身墨绿色的长衫干练精神,显然是武功高手,一身内力含而不露,虎口有一层薄茧。车内空间不大,可他虽然身形高大却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却也不显得拥挤。那么此人必然不会仅仅只是武夫,该是有勇有谋之士。
“你是?”这样一位高手,可不会仅仅是个侍卫。
“苏方明,冷姑娘叫我方明即可。”男人双手规矩的垂在身侧,微微点头。动作磊落,自然大方。
“那么,我们现在是……”她其实很想问,我们这是去哪,去做什么,去见什么人,又是谁安排的?面前的男人尽管已经是人中龙凤,可显然并不是那个号令的人。
面前男人一挑嘴角,似乎早就想到她会这样问,“冷姑娘稍等,见到这个,你想必就会知道答案。”
男人退身而出,却沒关门,视线被门外厚厚的棉布帘所挡。其实刚刚她就听到外面传來低沉的“呜呜”声,这会儿更大,似乎是狗的低吼,那种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时发在喉咙深处的威胁。
她不过一个愣神,从门口几乎是闪电一般窜进來一个雪白的物体,直接把她扑倒在床上,重量压得她有点喘不上來气,下意识就一掌将眼前的东西打向床上空出來的一侧。
“呜呜呜。”颇为委屈的声音从侧面传來,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小白!”看过去看发现竟然是几个月前夏王爷送给她的那只小狗,全身雪白,只是一双黑亮的眼睛灵活敏捷。不过,现在可不能说是小狗了,这个大小,几乎快要赶上她的一只胳膊长了。
“呜呜呜。”大概是看她认出了它,它这次倒是不委屈了,一个劲的用自己湿乎乎的舌头舔她的脸,热气喷在她的脸上,一阵酥麻。嘴角一咧,看起來像是在笑。
“你是柴犬吗?还会笑了。”冷曼儿心情也是大为转好,沒想到会在这里再遇到它。想想,似乎是在被抓到青楼的那个晚上,它就不见了。还以为是被那几个人害了,竟然到了现在还认得她。
它像是听懂了似的,竟然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仰起头不看她。像是在说,我怎么可能是那么平庸的物种,你这是对我的埋汰。
“好好好,你是小白,你就是小白。”伸出手圈住它的脖子,用脸蹭它光滑的白毛,温暖的感觉蔓延全身。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内疚自己对它的关心太少,“你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怎么会在这呢?是夏王爷在养你吗?”
小家伙又是颇为委屈的点点头,一双漆黑的眼睛竟然像是要哭了一般。
夏王爷?那这么看來,这车是夏王爷的了。那么他就是得救了,只是沒有和她一道,而是派了手下來送她去哪。当时就听他说过,这小白可不是普通的物种,那么现在应该就是特意把它安排在她身边。
身上的伤还是沒有好,坐了一会就觉得几处伤口都疼得厉害。大概是伤到了里面的肌肉,现在又有这么个大家伙蹲在旁边,拉扯的里面肌肉都疼。“小白乖,我先躺下來。”
它乖巧的主动站到一边,看她想要费劲的躺下,就一下子凑过來把头伸到她的身子下面,好减轻她胳膊支撑自己的重量,看她终于躺下,又凑过來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又拱了几下,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才乖乖的不动了。
它的这番举动,不管是谁都会大惊的。一只狗,竟然看的懂情况,听得懂人话,又乖巧,又会卖萌,又会装委屈,又能照顾人。现在想想,这还真是一只不可多得的宠物了。
难怪夏王爷当时会那么生气,这么一只宠物,忘恩负义的跟着别人跑了,换谁都得气上一阵。
车外纵然寒冷,可是身边多了个活物,冷曼儿觉得热的厉害,索性把身上的大麾掀到一边。注意到自己空荡荡的衣襟,想起來留下掩护时把包裹给了夏王爷,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身边像是多了个护卫,一觉醒來,窗外竟然已经全黑。最近难得能够睡得这么熟,动了动身子,竟然感觉好了许多,“小白呀小白,是你把你的内力传给我了吗?”
小白两个毛茸茸的耳朵一下子竖起來,两条前腿半弯着跪在她的颈边,歪着头看她,然后竟然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你这么厉害啊。”心情大为好转,用内力随意在体内转了个圈,竟然真的比睡前好了很多。前几天尽管一直静养,但也只是外伤有所好转,内力一直如干涸的湖水,一点沒有。
“好,那我就天天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它似乎颇为高兴,一下子立起前腿,时间点了下头。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