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楚寒麒曾经告诉过韦宝芙,她和冷凝霜是一个人,可是,从來不曾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楚寒轩或是两个孩子,便连福王府也是一个禁忌的话題。如今,两个孩子就在眼前,甚至在杜慕谦和齐清悦的接风宴上,玉琳琅如此**裸的见一直尽心掩盖的事实揭开,殿上众人无不脸色遽变。
韦宝芙一直面色淡淡的,虽然身边的楚寒麒寒气逼人,下面站着两个她此生最为疼爱的两个孩子。可是,她并沒有什么异样,不管她是韦宝芙还是冷凝霜,此番情况,她都必须走下去。
缓缓从位置上起身,韦宝芙一步步走下去,在两个孩子面前站定,只一眼又偏过头去,无视孩子们眼中期盼的神色。“益王妃,本宫看你大概是累了,竟说些糊涂话了,本宫的孩子尚在腹中,哪里又能做的了大公主和小世子的母亲呢?而且,本宫刚刚似乎听说,益王爷身子有些不适,正要宣御医呢!王妃不需要去看看吗?”
玉琳琅脸色一僵,她孤注一掷带两个孩子來,已经做好一切准备,沒想到,韦宝芙竟然早有准备,轻轻巧巧将她打发了。可是,她也明白,如今的韦宝芙不会只是骗骗她,如果她现在不走,只怕楚寒旭真的需要找御医了。“多谢贵妃娘娘告知,臣妾,告辞。”
看着玉琳琅几乎落荒而逃,韦宝芙淡淡的笑着转身,盈盈屈身,“皇上,北齐王,臣妾虽然身处后宫,但也知道,战火对百姓的伤害最为严重,臣妾斗胆,肯定皇上和北齐王以天下苍生为重,放下干戈,停战求和。”
楚寒麒的心一直悬着的,他以为在韦宝芙听见那番话之后,会生气,甚至会当场给他甩脸色,沒想到,她却轻易打发了玉琳琅,解决那尴尬的场面。如今又将话題转到这上,移开众人的心思,心里又是满满的一阵感动。刚要开口说话,韦宝芙却又转向杜慕谦,他便将话又咽了回去,静观其变。
冷冷看着杜慕谦,韦宝芙无所畏惧,“北齐王,您能也是受人爱戴的明君,定然也不希望战火连累无辜百姓。不过,我朝皇上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自然是不能割地求和的,不过,为了表示我朝的诚意,皇上愿意送上质子去北齐,不知北齐王意下如何?”
质子?杜慕谦微微挑眉,斜眼瞧着上面的楚寒麒,冷冷一笑,“若是盛唐王如此又诚意的话,那朕也是乐见其成的。只是这质子,该不会只是个无名小卒吧!”
“北齐王真是会说笑。”楚寒麒凉凉的笑,“朕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会骗北齐王不成,送往北齐的质子并不是别人,就是北齐王现在看到的,福王府的大公主和世子。”
杜慕谦打量的目光缓缓落到两个孩子身上,又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韦宝芙,嘴角微勾,“既然盛唐王有如此诚意,朕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朕敬盛唐王一杯,希望北齐和盛唐永世交好,互不侵犯。”
“永世交好,互不侵犯。”
宴席结束之后,书眉奉命将两个孩子送回去,可是楚思韵和楚少华都是倔强的,固执的站在殿外,怎么都不肯走。书眉实在是沒有办法,只好将他们带回宣政殿,探问韦宝芙的意思。
韦宝芙从席间回來,已经有些累了,刚要躺到软榻上休息,却见书眉皱着眉进來,心下已经了然。“把他们带进來吧!还有,叫小平子拦住楚寒麒,别让他发现。”
“是。”
书眉将两个孩子带进來,随后又出去了。
自从回來之后,韦宝芙还从來沒有好好看过两个孩子,这么长时间,他们胖了些,也高了些,不过这些都是王玉梅的功劳,跟她是沒有半点关系的。“我知道你们想问些什么,不是,事已成定局,沒有什么可说的。北齐王和贵妃,只在盛唐待三天,你们回去让福王妃准备一下,三天之后,你们就要去北齐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回來。”
“娘……”小盈盈忍不住,皱着鼻子就哭了,迈着小粗腿跑上前,重重的扑在韦宝芙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娘,盈盈想你,娘!盈盈不要离开你,不要!为什么你回來不见我们?娘……”
韦宝芙顿了顿,狠下心肠冷冷推开楚思韵,“我不是你们的母亲。是姓韦,是皇上的德贵妃,大公主,你们去北齐这件事,已经不可能改变了,还是回去好好喝福王妃商量一下要收拾些什么东西,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我这里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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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楚思韵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冷冰冰的人,刚要再冲上前,一边站了好久的楚少华忽然一个快步挡在她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楚少华并不像楚思韵那样激动,只是静静地打量了韦宝芙好久,最后低低的开口,“是你向皇上举荐,要我们去北齐做质子的吗?”
“是我。”
楚少华轻轻的问,韦宝芙淡淡的答,一來一往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可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他不再是她的儿子,而她,也不再是他的母亲。
“我明白。今日打扰德贵妃了,少华这就和姐姐离开。姐,我们回家,姨娘还在等。”
楚思韵对于抓着自己手的楚少华有些抗拒,不断挣扎着,可是在看到他冷厉的眼神的时候,又有些害怕,最后只能恋恋不舍的望着韦宝芙,一路被拖离了宣政殿。
房间里空无一人,韦宝芙才敢稍稍放纵自己躺倒在软榻上,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心头有些刺刺的痛,像是有一张细细的网,上面布满了无形的羊毫针,在她不经意间勒紧了她的心,血顺着网线流出,一点一点,直到干涸为止。
她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她以为已经伪装的无懈可击,可楚少华那轻轻地一个眼神,便能击退她所有的防备与理智。可是,她不能倒下,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而他们,也不能再留在邺城,以免夜场梦多。
轻轻撸起左手的衣袖,韦宝芙冷眼望着那冰肌玉肤之下淡淡的红线,从手肘内侧一直延伸到手腕处,若不是仔细观察的话,根本不会有所察觉。时间已经不多了,她不能再浪费!
楚寒麒照例在韦宝芙这里留宿,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心一直悬着,他还是有些担心,今天玉琳琅说的那些话,韦宝芙究竟是否听了进去,她是不是又有些话要问他。如果真的问了,他该想怎样的一个借口打发她呢?
不知不觉,人已经走到内室。
韦宝芙原本是背对着楚寒麒的,见他來了,有些惊讶,随后又有些不自在的站在一边,神色闪烁。楚寒麒皱着眉,缓缓走到她面前,轻抬起她的下巴,逼迫着她与自己对视,“你在想些什么?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朱唇微抿,韦宝芙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我的确有事瞒着你。去皇陵的那一天,肃王爷曾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其实,那是有原因的。在别院的那些日子,一直都是益王爷守在那里,负责我的安全。但其实,有一天晚上,益王爷喝醉了,忽然冲到的我院子,意图对我……幸亏书眉反应快,及时制止了他,否则的话……也是因为这样,肃王爷才会那么说。本來,我想把这件事当做一场误会,不想管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但今天,益王妃忽然当众说出那番话,我就知道,这件事已经瞒不住,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才会那样诬蔑我,指责福王府的孩子是我的。我不想你误会,所以才……”
韦宝芙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番话,楚寒麒听得有些糊涂,细细想想之后才明白,韦宝芙并沒有怀疑玉琳琅的话,反而认定了她是出于报复,这样一來的话,岂不是方便了他。至于楚寒旭,那晚的事情,究竟真的是酒醉糊涂,还是别有居心,他自会一一查明。
温柔的松开手,楚寒麒长臂一揽,将韦宝芙抱在怀里,疼惜的蹭着她的头发,“我们是夫妻,沒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你这样一直不说,还憋在心里,多伤身。以后可不能这样。”
韦宝芙乖巧的答应,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仿佛从來沒有发生过一样。
杜慕谦和齐清悦在三天之后,离开了盛唐,和他们一同离开的,还有楚思韵和楚少华。
楚寒麒不知道是出于对两个孩子的愧疚还对韦宝芙的心虚,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天,亲自带着韦宝芙送他们出城。
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韦宝芙俯瞰下方,心中一派的安宁,虽然是远离故土,可这样的安排对于任何人來说都是最好的。在看似宁静的邺城,也即将剥去它繁华的外衣,留下最真实的丑陋。不看,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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