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邱晨微笑应着,却看也不看他,只俯身一一给两个孩子整理好衣裳,送着两个孩子出门。
倍受冷落的秦铮张了张嘴,只说出一句:“我带孩子们去练功,你操劳一天必定累了,不必等我,先安置了就好!”
妻子每日里也忙,却没有特别地忽略了他……
就一直忙着,脸色平静无波,甚至嘴角也挂着微微的笑,目光偶尔扫过来也是温温和和的,没有生气的迹象……可秦铮就是清楚地接收到了妻子生气的信号。
秦铮几次抬眼看看妻子,邱晨一直忙碌着,先喂了三胞胎吃过辅食,又照顾着阿满和昀哥儿一双儿女吃饭,吃过饭,又张罗着给昀哥儿换练功服……
往日里总是欢声笑语,温馨满满的晚餐,这一日吃的很安静,仿似一下子讲究起‘食不言’的规矩来。
阿福带着小子们一起吃饭,让人传了话不进来用饭了,邱晨和秦铮就带着阿满和昀哥儿用了晚饭。
邱晨和阿满洗漱换了衣裳,有歇了一回,秦铮才带着昀哥儿转了回来。
“不满足!”一个小子带头喊了一声,随即众人齐呼:“靖北侯府必胜!必胜!”
阿福带着小子们自然是欢喜一片,有几个小子就, 嘀咕着弄坛子酒来庆贺,却被阿福阻住,并大声宣告:“等得了头名大胜归来,我备下上等的席面和陈年的美酒给兄弟们庆功,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可如今,咱们不过是小胜一场,不值得大肆宣扬!二来,后日就要决战一定输赢,是虎是虫那日才减分晓,这会儿哪里就喝酒庆功起来?兄弟们,难道一个小小的胜利就满足了?”
回到侯府,邱晨就命大厨房给小子们加菜,又一人赏一两银子下去!
邱晨默默地盘算着,等俊文中举进京,她还得寻些机会,带着俊文俊书在诸位夫人太太面前多露几回脸才行。她侄子那般人才品行,配多好的姑娘都不委屈人,反而是哪个姑娘嫁过来,就是哪个的福气!
若是俊文能够中举,哪怕会试不中,二十岁出头的举人也算小有所成,加上如今杨家在安阳府也算是殷实人家,又是满门忠厚……衡量种种,为俊文上王尚书府提亲,也就不算特别突兀了。
十几岁金榜题名的才子不是没有,却极少,自古至今也能数的过来。别说还要未论婚姻的,家庭也能说得过去的……一层层条件叠加上去,自然就更少了。
邱晨含笑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温和道:“你那几句话挺好,给她知道,心里有个比较就成……等明年秋日,你两个表哥下场秋闱之后,中了举子,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衡量斟酌……如此,再转过年来,不论你大表哥会试能否高中,都可以托人提一提了!”
“啊?”阿满疑惑地抬头看看自家娘亲,若有所思了一瞬,随即扑进邱晨的怀里,低低地哀呼道,“原来娘亲心里早有盘算,却不跟女儿说,让女儿难过了这老半天!”
邱晨微垂了眼,瞥了瞥有些意态阑珊的女儿,勾了勾嘴角,抬眼看着微微晃动的车帘,低声道:“这事儿也就这样了,原也不指望她一个姑娘家答应了。”
阿满揽着邱晨的胳膊,小脸儿仍旧因为哥哥获胜的兴奋红扑扑的,表情却没了观赛时的兴奋,而是微微蹙了蹙眉头,低声说着话:“……也听不出是不是愿意。唉,之前女儿还夸口,没想到,不过是问句话,居然这么难。”
略略歇息片刻,靖北侯秦铮打发了秦义秦孝过来,护送着邱晨母女、王静姝和宋兮儿分别上了自家马车,出了西苑,各自回家不提。
招呼着阿福喝了杯热茶,却不是清茶,也不是奶茶,而是加了盐和八宝果仁的八宝擂茶,可以补充出汗导致的盐分缺失,也可以适当补充一些热量。
想当年上中学时,她看着隔壁班那个长腿少年在篮球场上飞奔的身影,也曾心驰神往过!
宋兮儿见到阿福,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之前的胡思乱想,脸颊忍不住飞红了一片,再看阿福也有些不敢如常般坦然了,只怕不小心让人窥破自己内心羞人的念头。殊不知,这样难得扭捏羞惭的模样被邱晨看在眼中,略略讶异之后,也只是感叹,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在某些特定场景之下有些心慌慌意乱乱也是正常!
换了一身宝蓝色暗字锦袍的阿福,没有戴冠,发髻攒与头顶,只用一支前朝的旧黄杨木大云头簪子攒了,俊眉修眼,唇红齿白,若非脸上还残留着强运动后的些许潮红和微汗,真的没法子相信,之前在场上如飞燕般轻灵,如猛虎般汹汹的男子,跟眼前这个温文俊秀轻声慢语的少年是同一个人!
阿福招呼着小子们从场上下来,匆匆换掉身上汗湿的衣裳,赶着过来给邱晨见礼。
诚王府的球员们黯然离场。
阿福率领的靖北侯府冰球队,以十六比十二获胜!场面一片欢腾!
当当当的鸣金声响起,比赛正式结束。
不过,阿福不用她吩咐就做的很好了,这让她特别欣慰!
不是她过于婆妈,主要是参赛的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看着身体轻盈灵活,骨头却还未长实,比较脆弱的时候,容易摔伤。加之这个年纪不注意,摔伤了不及时治疗,很可能造成终身的残疾。在她心目中,比赛自然重要,这些孩子们的身体同样重要。而且,阿福这般做,也能体谅他宽博的胸襟和气度,能博个贤良忠厚之名。
邱晨点点头,转而继续观看比赛。
含光去打听了跟邱晨回报:“夫人放心,大少爷已经命人送了跌打药酒过去,咱们家的伤药都是极好的,那小子不会有事的。”
靖北侯府率先进球之后,又接连进了两个球,诚王府也不甘落后,拼抢的越来越凶,越来越积极,随即也进了两个球……你来我往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几次推搡冲撞,还好,靖北侯府的小子们武装周全,有一个小子被撞倒后顺着冰面滑出去五六丈,又撞到了一名诚王府的球员,结果诚王府的那个小子完全无碍,爬起来噗噜噗噜身上的冰沫子,照旧生龙活虎地冲上战场。诚王府那个被牵连的,却好半天才爬起来,没多会就被替换下去了,据打听来的消息,那小子摔伤了腿,虽没有骨折,却扭伤了大筋,想要痊愈,怎么也得养上一两个月了。
一阵鼓声,咚咚咚,仿佛震撼了心脏肺腑。场中欢呼声为之一肃,随即,场中战火再燃!
“嘿嘿……好球!好球!哥哥威武!”阿满看着邱晨嘿嘿一笑,转身又继续欢呼!
邱晨的目光在追随着那可冰球入洞之后,也忍不住一拍手叫了一声:“好球!”
“喔!哥哥威武!”阿满立时跳起来欢呼。
就见一个黑衣少年一闪身,身影灵活轻巧地躲开两个橙衣的围追堵截,冰球犹如精灵,及时地传到少年的面前,毫不迟疑,果断挥杆,精准狠快,冰球化作一道黑影,倏然窜进对方的圆形的球洞!
邱晨收回目光,专注地看向冰面,就见靖北侯府的小子们,一身黑衣披着火红的短斗篷,不急不燥,沉稳却狠准,从诚王府橙色的队员中间穿插来回,冰球不大,被小子们手中的杆子击打着,飞速旋转着悠忽来去,几乎无法用目光捕捉。
月桂领命下去,去棚子角落隔出来的茶水间准备去了。
邱晨失笑,自然没什么异议,“好,好,就依你!”
宋兮儿张着眼睛转了几转,笑嘻嘻道:“姐姐,能不能让月桂一样做一盅上来,我们品过才好知道喜不喜欢啊!”
宋兮儿有些疑惑地转眼看向邱晨,邱晨笑道:“是月桂这几天才琢磨出来的,撞奶放葡萄汁,就是酸甜的葡萄味儿,有淡淡的酒香;桂花蜜汁梅子基本都是桂花和蜂蜜的香甜味儿,梅子的酸味几乎没有,却仍旧有理气开胃之效;原味梅子却是酸的,微微有一点点咸味儿,不怕酸味儿的却是极好的。而且消食化积理气开胃,食积脾胃不爽吃一点儿最好。”
月桂曲膝笑道:“不敢当两位姑娘的夸奖。备了姜汁,还有葡萄汁和梅子汁,梅子汁又分桂花蜜汁梅子和原味梅子,不知两位姑娘喜欢什么味道?”
王静姝捂着嘴笑了一歇,这才开口道:“月桂的手艺确实难得,也不怨这丫头馋成这副模样……准备了什么材料?这样天寒地冻的,用姜汁做来最好了!”
“好极,好极!”宋兮儿立刻拍手赞成,“月桂丫头做的撞奶最美味的,每每让我垂涎,既然姐姐都发话了,你还不赶紧去做来,赶紧做来!”
邱晨垂垂眼,笑着回头看看宋兮儿和王静姝:“咱们只看着也紧张地心慌,不如让她们做两盏撞奶来吃,如何?”
娘几个回头木榻上落座,月桂带着丫头重新送上热茶来,邱晨一个眼神,月桂随即来到邱晨身边,附耳道:“那边煮了滚烫的奶茶,一会儿暂歇时就送上去。”
邱晨看场中已经开始打球,于是转回身笑着招呼几个姑娘:“行了,他们开赛了,咱们还是安安稳稳地坐着给他们瞭阵助威吧!”
咚咚咚一阵鼓点擂响,几声号角,比赛开始!
这样善解人意的姑娘确实不由人不喜欢。
王静姝和宋兮儿就站在两人身后,这会儿王静姝上前一步揽住阿满,小声道:“你不高声,你哥哥也是知道你在给他瞭阵观战的!”
喊声落,邱晨即使关注着场中的儿子,仍旧敏感地注意到许多目光关注到这边来,就知道是阿满丫头高声引来的探测,连忙拉了女儿一把,“小点儿声!”
满儿嗓音甜美清透干净,在众多低沉黯哑的变声期男声中特别突兀,就像一片乌鸦聒噪声里,猛地加入一声莺啼,格外清晰!
这一边,阿满也攥着拳头喊:“必胜……”
棚子里,候场的小厮侍卫们也一起喊:“必胜!”
阿福的话不多,不过短短十几句,他的话音刚落,队员们齐声大喊:“必胜!必胜!”
阿福从队伍中滑出来,面向队员们,声音镇定冷静地开始做赛前动员:“……战术战法都是练熟的了,不多说了,夫人和小姐在棚子里看着咱们呢,咱们可不能给她们丢脸,也不能给靖北侯府丢脸……必胜!”
再看对面诚王府的队伍,一身橙红色的衣裳,没有披风,没有帽子,没有手套……还没有外人看不见的护膝护肘……两队伍面一对上面,诚王府的队伍就在气势上输了一头。
阿福从练拳开始就是跟着秦礼秦义他们,对这些经历过战火铁血洗礼的铁汉们是真心崇拜,是以,靖北侯府的冰戏队穿了黑色的衣裳。头上戴着黑色的棉帽子,遮住了头和小半张脸,下巴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鼻子和眼睛。手上戴着黑色的编织手套,掌心缝了一层皮子,更加耐磨……一身黑衣黑裤之上,披了一个半身的大红毡斗篷,红与黑的相遇,郑重庄严,不可撼动。
在几个女人的关注下,在邱晨的担心中,第二场冰球比赛开场了。
“没……”弱弱地回了一句,宋兮儿很快收敛了情绪,略略带着些尴尬转回头,笑道:“没事,估计是热了……那啥,不是说靖北侯府的冰戏队上冰了,咱们看看去!”
“怎么了?发热了?”王静姝有些担心,转回来,抬手去摸宋兮儿的脑门,却被宋兮儿转脸躲了开去。
邱晨也不由自主地起身,走到那纱帘跟前去。王静姝也含笑起身,跟着娘儿俩往前走,走了两步恍然发现往日里最活泼的宋兮儿竟然异常地没动,不由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却恰好看到宋兮儿抬起头,两眼黑黑的亮亮的,闪着她不熟悉的光芒。只是,让王静姝奇怪的是,小丫头片子的脸颊怎么红成那样?
“哎,哥哥出来了。”阿满突然欢呼着跳了起来,跑到前头去。
一杯奶茶堪堪喝完,宋兮儿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举着空杯子再次喝下去,却喝了个空,随即,轰地一下子烧红了脸。
宋兮儿脸颊蓦地一阵发烧,红着脸瞪了阿满一眼,还得尽量不让旁边的人看出来,干脆捧了奶茶垂了眼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她是真的喜欢杨姐姐,也喜欢阿满丫头和三个小家伙,喜欢这个家平和宁静温馨的气氛……但嫁过来……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阿满的哥哥孝孺,貌似只比她小两岁呢!那个小子倒是个品貌出众的,待阿满也是极好的,见了她们也温和知礼。据说,读书读得极好,还从小练拳练功,看着清瘦其实身体很壮实,骑射也是极好的……
阿满凑过去,附耳低声道:“嫁到我家来啊……”
“真的?”宋兮儿的眸子骤然一亮,转瞬又黯淡了下来,“祖母指定能知道,又该念叨我了……还有跟着我的人也要挨罚……”
阿满笑嘻嘻道:“我娘不管我,兮儿姨姨来我家啊,我们一起滑冰去!”
宋兮儿唧唧咯咯道:“……小时候我淘气的很,每到冬日,都会背着祖父母去后园子滑冰。嘿嘿,你们不知道,我滑冰顺溜的很呐!可惜,大了之后,祖母再不准我上冰了……若是也能打冰球就好了!”
阿福既然答应了,邱晨也就放心了。转而继续跟几个大小姑娘说话。
片刻,月桂转回来回话:“夫人放心吧,大公子答应了,都装备好了呢!”
但小子们仗着火力壮,有时候阳奉阴违,不戴帽子,也不用护肘护膝,往常也就罢了,但看到刚刚那场野蛮的比赛之后,邱晨却下了决心,比赛输了就输了,但必须保证儿子和小子们的安全。
冰面寒冷,邱晨不仅给孩子们配备了手套,还一人配备了一顶雷锋帽,里边用的是厚实的羊皮,夹层中还絮了棉花,为了不影响听力,两侧而躲开了小窗户,比赛时只需将耳朵窗户撩起用扣子系住就好。另外还用毛线编织的护肘护膝,最大程度防止小子们受伤的同时,还不至于妨碍了孩子们活动的灵活。
虽然这么想,邱晨还是做两手准备,立刻吩咐月桂:“你去看看,小子们戴好了帽子么?还有护肘,护膝那些,也要看着他们戴好了!”
几个人说着话,冰上已经开始了第一轮比赛。旗帜鲜明,在风中猎猎作响着,两队球员飞快地在冰面上滑行、穿梭,看得邱晨一阵阵眼花。有一个身体特别壮的小子如坦克一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几次将对手撞翻在地。有一个被撞倒的小子甚至磕昏了头,被抬了下去。最后这个壮小子所属的雍王府获胜。邱晨不由提起心来,甚至暗暗地希望阿福他们不要获胜,也省的遭遇雍王府这支野蛮的队伍。
邱晨目光一闪,随即不再追问,转了话题说起冰球比赛一事。
阿满毫无机心,张嘴就要说,却被王静姝抬手捂住嘴,略有些羞窘道:“不过是这两个丫头淘气,哪里说什么了!……姐姐在那边站了这半天,指定冷了,赶紧过来暖和暖和,月桂丫头刚刚熬得奶茶,香滑的很呢!”
邱晨在那边嘱咐完阿福转回身来,看着三个人笑道:“你们三个说什么悄悄话呢,就听着笑成一团,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也跟着欢喜欢喜?”
还有一句话,王静姝没说,阿满丫头虽然不是靖北侯亲生,靖北侯待承两个孩子却不差,又有如此疼爱儿女的娘亲,势必会替她操心挑个好人家……好儿郎。再想及自己,虽然娘亲疼爱自己,但终究做不了父亲的主。而且,相对于她这个女儿,母亲更疼爱的还是两个哥哥……就如大姐一样,她的婚姻也注定了,要为家族的兴旺和哥哥们的前程牺牲。
垂了眼,将眼中那片惊悸不安掩下去,王静姝抬手抚摸着阿满的头顶,动了动嘴唇,似是感慨似是叹息地低声道:“你还小,想这些还早着呢!”
就这样,她的父亲还不算太过分的,不过是娶了两个妾,家里没有舞娘歌伎小戏之类,换个人还不定怎样。就她所见的勋贵人家的男人,养舞娘歌伎、逛青楼瓦肆、捧戏子……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王静姝从心底用上一抹寒意,冻僵了她嘴角那抹惯有的微笑。
但笑容之后,王静姝内心却不平静。从她懂事起,没少看到母亲背着人默默垂泪,特别是父亲娶回二姨娘的那个夜晚,二姨娘的院子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她母亲居住的正院却黑漆漆冷清清……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母亲的眼睛黑漆漆空洞洞,完全失了光彩!
此话一出,王静姝和宋兮儿都忍不住笑起来。
阿满一句话触发了两个姑娘的愁思,却听阿满又嘿嘿一笑道:“不过,我娘说了,我们家孩子的婚事都有自己说了算,自己看好中意了才成!”
这两个人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家里再不舍也留不了几年了,再过两年或者三年,她们就要嫁到一个陌生的家庭中,成为人家的媳妇、妻子……再接下来是孩子的母亲……不仅要孝顺长辈、侍奉婆婆、服侍丈夫、管家理财……大多数妻子还要管理丈夫的妾室、通房……原本对未来的婚姻还本能地怀着一份期许和憧憬的,仔细想去,却忍不住不寒而栗。
王静姝和宋兮儿原本被阿满说的又羞涩又好笑,但被阿满这么一说,两个人脸上的笑也淡了去。
“我不管,我只要跟姨姨们在一处!”阿满嘟了嘴执拗着,紧紧挽了王静姝和宋兮儿的手,头更是枕上了王静姝的手臂,垂了眼睛,小声嘟哝道,“我不要嫁人,我不要离开你们。”
宋兮儿只略略红了脸颊,并无半点儿气恼之色,笑嘻嘻地,道:“你个小丫头,还日日跟我们在一处,你长大了也要嫁出去,哪能还留在家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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