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晴第二天还没有起床,听得殿外的拐杖捶地声震天响。匕匕····蛧·首·发
南宫晴皱了皱眉,撩开帐子,瞧见内殿空无一人,对面的襄安贵妃也醒来了,因着身有伤,只能平躺着不动,却是撩开了帐子的一角,叹口气道“怕是朝颜太后来了吧?”
“你躺着你的,别管那么多,养好了自己的身子是关键。”南宫晴叮嘱着襄安贵妃,自己坐了起来,披了一件鸭黄色刺绣黄玫瑰纹样的长衫,内里套了一件掐牙连珠团花月华裙。
襄安贵妃安抚的冲着南宫晴笑了笑,低声道“别跟她置气,听说先帝爷当初将她宠的跟个孩子似的。”
南宫晴一边系着腰间的流苏锦缎带子,一边温声道“她是太后,本妃与她置什么气?本妃是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赶紧让她忙起来,没工夫来晴柔殿。”
襄安贵妃抿唇一笑,知道南宫晴已经有了主意,便安生的躺在那里,道“那妃妾等着娘娘一道用早膳。”
“恩躺着吧,别管外头说什么,你都装昏睡不醒是了,她不能怎么着你。”南宫晴压低了声音叮嘱了一句。
襄安贵妃应了,放下帐子,只当她还没有醒来。
南宫晴穿好了衣衫,自己挽了一个简单的单螺髻,在妆台捡了一个垒珠青花瓷花冠,在发髻别了。
又见净室里头,铜盆里的水还是温热的,素白的帕子搭在一旁,可见是凝霜刚刚准备好,被人喊去外殿了。
南宫晴叹口气,自己用帕子擦了脸,也不用了胭脂水粉,素着颜面去了外殿。
朝颜太后在外殿沉着脸,一脸的不高兴,坐在首的罗汉榻埋怨道“都什么时辰了,还没有起身?她虽是皇贵妃,但是当着宫之权,这后宫妃嫔的请安礼,说免了免了,这里是后宫,不是谁家的后院,怎么能这样懒散!”
冰晶攥着拳头想说话,苏嬷嬷却是挡在了冰晶的前头,不允她随意张了口,满殿的人,垂头丧气的,谁也不接了朝颜太后的话茬儿,朝颜太后便想要再斥责,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南宫晴深吸了一口气,托着后腰进了外殿,笑语盈盈的说道“太后可真是勤快人,这么早起身了。”
没等朝颜太后下一句话说出来呢,南宫晴便打了个哈欠说道“昨个儿闹了那么一天,到了子时过后才算是安生下来,皇担心龙嗣有碍,便让妃妾多睡一会儿子。”
“原是想要睡到日三竿的,可梦里听着太后的拐杖戳的震天响,妃妾是再也不敢睡了的,可又一想,如今宫里的皇嗣实在是少得可怜,想必朝颜太后也担心这好不容易得了的皇嗣,所以又强撑着眯了一会子。”
两句话将朝颜太后想要说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南宫晴如今是金贵的孕妇,宫里大皇子十五,太子五岁,眉蓉公主已经出嫁了,再下来,是南宫晴肚子里的这一个了。
旁人不知道,南宫晴自己心里却是清楚的,慕容澈根本不宿在旁人宫里,若是想要皇嗣,只能是自己的肚子里生下来的,朝颜太后再怎么着,算是对她有意见,也得顾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朝颜太后果然说不出话来,其身边的掌事姑姑给南宫晴见了礼,方笑着说道“太后娘娘不知道皇贵妃怀着身子,竟是那么晚安置的,否则,怎么也要悄悄的外头等着,绝不会扰了娘娘安眠。”
南宫晴这才注意到朝颜太后身边跟着的不是武公公,而是一个没有瞧见过的四十来岁的宫女。
南宫晴只含笑瞧了那宫女一眼,便着苏嬷嬷的手,坐在了朝颜太后对面的罗汉榻。
朝颜太后这会儿正恼着,又听自己的贴身宫女蒋秀说了这话,便想起来蒋秀早与她说的,慕容澈大半夜的去送了熏太妃的事儿。
她才是皇的生母,她来了晴柔殿探望的时候,怎么没见着慕容澈说要送她?熏太妃算什么,若不是她的怜惜,根本不配入宫的人。
“怎么这样没规矩?连安也没给哀家请,这么坐下了。”朝颜太后不悦道。
南宫晴这一早的起床气算是忍耐到了尽头了,抬起凤眸,淡淡的在朝颜太后面一转,柔声道“都是妃妾的不是,妃妾这身子不那么稳当,皇体恤,便免了妃妾的礼数,妃妾这阵子惯了,倒是一时给忘记了。”
南宫晴作势要扶着苏嬷嬷的手站起身来,朝颜太后听说是慕容澈吩咐的,自然不能驳了慕容澈的话,她虽是太后,但到底也没有慕容澈大不是?
“罢了,罢了,坐都坐下了,下次注意着也是了。”朝颜太后摆手说道。
南宫晴便依言重新落座,听得朝颜太后埋怨道“皇心疼着你,你也该知道心疼着皇,你是子时过后睡的,那皇岂不是你睡得还要晚?”
“皇是天下之君,还要早起朝,前朝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置,每天只睡那么短的时间哪里够?”
南宫晴抿了抿鬓间的碎发,顺势正了正自己发髻的花冠,她的头发是自己打理的,又较匆忙,有些松松散散的。
南宫晴还想要埋怨呢,若不是朝颜太后和熏太妃两个,皇怎么会那么晚才回来安置?谁吵了谁?
朝颜太后见南宫晴不说话,还搔首弄姿的整理着发髻,愈发的着恼,训斥道“皇贵妃如今怀着身子,不该再霸着皇,应该让皇雨露均沾,让皇家的血脉多多繁衍,让慕容皇族枝繁叶茂才是。”
“你如今身子不足三个月,还要拉着皇不放手,你身为皇贵妃,掌理宫之权,跟皇后之位,也一步之遥,要学着皇后的端庄贤淑,没得学那些小家子气的妾室做派。”
“当年哀家怀着皇的时候,先帝爷基本没有去过哀家那儿几次,哀家一个人也那么过来了,皇的身子,不是依旧壮壮的?这女人谁不要怀了孩子的?没瞧见谁,跟你这样金贵的。”
冰晶在南宫晴身后咬着牙,低声与绿娘说道“她那个时候在冷宫,先帝爷怎么会去瞧她?她没瞧见谁这样金贵,那是她在冷宫里没瞧见!”
绿娘拽了拽冰晶的袖子,今个儿这朝颜太后显然是知道了昨个儿熏太妃的事儿,过来找茬的,苏嬷嬷都让她们忍了,何苦在这个时候招惹了她?
朝颜太后耳朵不好使,没有听到,其身边的蒋秀姑姑却是听到了,深深的瞧了一眼冰晶,目含警告。
南宫晴将目光落在蒋秀身,笑着从手指褪下一个梅叶戒面的金戒指,递给苏嬷嬷,示意苏嬷嬷给了蒋秀“倒是没有见过这位姑姑,妃妾还以为,太后身边只武公公一个是得力的呢。”
朝颜太后有意抬高蒋秀的身份,便道“蒋秀是哀家去了冷宫后,一直伺候着哀家的。”
“哦,如此说来,这礼可是轻了。”南宫晴又从手腕摘了一碧玺珠串,亲手递给蒋秀道“姑姑对太后忠心,在冷宫里将太后照顾的这样好,着实是劳累了,日后还要多替太后思量才是。”
朝颜太后心思简单,听不出这话的个意味,但南宫晴知道,蒋秀必然是听得出的,一个才出了冷宫的太后,这般招摇,还是身边的人撺掇的,蒋秀听了旁人嚼舌根,转眼告诉了太后,也该想一想,这些事情对太后说了有没有好处!
蒋秀与朝颜太后在冷宫里熬了这么些年,好容易守的云开了,自然是不希望被人压制着的,便是皇贵妃,那不也得尊着敬着太后吗?
因而南宫晴这番连敲带打的话,蒋秀并没有听进心里去,只含笑接过,连恩都没有谢。
这下子,便是一直隐忍着的苏嬷嬷也有些恼了。
这一个个的,都是来糟践她们娘娘的,朝颜太后怎么没想想,她既是皇的生母,怎么这么些年都没有从冷宫里放出来?
熏太妃当年离宫的时候没有放出来,皇登基的时候没有放,先帝爷去世的时候也没有放,皇大婚也没有放,若不是出了熏太妃与永乐侯的事儿,朝颜太后一辈子都得在冷宫里待着,难道朝颜太后没有想过,到底是为着什么?
显然先帝爷也知道,朝颜太后这性子,着实是不适合成为太后,在宫里做主的。
若是有武公公在一旁提点着也罢了,还能有点儿分寸,可如今被这恶奴撺掇着,愈发的没谱了!
朝颜太后这边余怒未消,显然不是南宫晴一个戒指一个镯子收买了的,端着声音说道“依着哀家瞧,皇贵妃如今怀着身子,该让皇去了旁人的宫里宿着,也好多怀几个,万一你肚子里的这个保不住,也还有旁的顶替着,这后宫里头,是要子孙繁盛才好。”
一句话,把南宫晴的怒火燃到了顶端,她的孩子如今还好好的,便说什么保得住,保不住的话,朝颜太后到底是不是慕容澈的生母?难道她肚子里的不是朝颜太后的亲孙子吗?
“太后!”南宫晴站起身来,厉声喊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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