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一阵窒闷,一句话便淡淡的从萧遥唇边流出:“是吗?不是为了他吗?”
渺渺呆了呆,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得明白他说的那个“他”是谁时,才皱了皱眉:“是,也是有他的原因啦,不过……”赚钱也是主要原因。
但渺渺后半句没说完,就被萧遥打断。
“我知道,你当初经营桃花楼是为了等他。三楼那里是你的私人地方,不允许别人上去,因为那里摆放着很多你画的画,那些关于你和他在桃花林十五天的点点滴滴,直到你要卖桃花楼的时候,仍舍不得那些画,要红叶姑娘替你取走。”萧遥一个劲的兀自说着,情不自禁的苦笑,“这些我都知道,其实你大可实话实话,不必骗我。”
骗他?他说她骗他?
“萧遥,你这话什么意思?”渺渺一个激动,从萧遥怀里跳了起来,一把推开他,“你意思是在指责我对冷奕风旧情难忘吗?”
这真难怪她会气愤,她爱他,把身心交给他,他吃醋也就算了,但凭什么说她骗他?
她此生最讨厌欺骗,既讨厌别人骗她,也不愿去骗别人,但此刻却被最爱的人说她骗他,那口气真真忍不住。
她自然是不知道,冷奕风已经来了玄月国,更不知道萧遥在毫无胜算的压力下,被冷奕风的到来刺激到了。如今她又偏偏提起桃花楼,偏偏不小心动了他心底的刺,那可真真是双重刺激啊。
“你说,你是不是这个意思?”渺渺气势凌人的站在萧遥面前,觉得这口气不能憋,这个事情也必须说清楚。
萧遥却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着她,口吻淡淡,尽是苦涩:“渺渺,如果他来了,如果他终于认清你才是他一直爱着的那个桃花,你会随他回去吗?”
萧遥只是想从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会”或是“不会”,但渺渺却不是这样想的,她以为他真的认定她仍爱着冷奕风。
“啪——”
声音很响,这一巴掌甩得很起劲,萧遥一边脸立即出现了五只印,头也偏到了一边去。
渺渺咬着唇,那泪水分明已经准备奔涌而出,却被她硬生生的忍住,凝在眼眶。
“对啊,我就是爱他啊,我爱的一直就是他,要不是他现在娶了姐姐,你以为我会跟你来玄月国吗?你妄想吧你。好啊,我就告诉你,如果他来了,如果他终于认清我才是那个桃花,如果他还愿意要我,我就……我就……我就随他回中原。”
渺渺拂袖而去,转身的瞬间泪流满面。
萧遥坐在凉亭之中,久久没有离去。
是这样吗?真是这样吗?
渺渺一夜没睡好。
起初她窝在被窝里边哭边怄气,过了大半夜都不见萧遥回来,便又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说话的语气太重,考虑要不要出去找他和好,但又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萧遥吃醋吃得太无理所致,没理由要她去主动和好,反正他大男人一个,少睡一个好觉当是教训也便宜他了,于是渺渺又独个儿开始气他,气他不相信她,不相信她对他的爱。
直到差不多天亮,她哭累了气累了才开始入睡,并且一睡就睡沉了。
也不知道是萧遥真的出现过,还是发梦,她依稀感觉到有人来到床边的时候,便迷蒙的睁开双眼,看见是萧遥便又闭上眼睛迷糊的道了句:“好累,让我再睡会儿。”
好像过了很久,也好像没多久,她又迷糊中似是听到了萧遥的声音:“渺渺,你知道吗?自从五年前,我身负重伤,在桃花林的那个小木屋第一次遇到你,我便爱上你了,尽管当时我看不见你的样子,但却感到与你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灵默契。我以为,你也是那么想的。”
“但天意弄人,你爱上的却不是我。”他的声音很悲伤,听得睡梦中的渺渺都不自禁滑出一滴泪水。
一阵空白后,如梦醒一般,渺渺乍然清醒,猛的从床上坐起。
可是萧遥的那些不知是真还是梦的话,却已经不怎么记得了,只记得那股让自己落泪的悲伤。
嗯,还记得最后一句:“我就算他来了,就算你仍然爱着他,我都不会将你还给他的。”
没错,这句记得最清楚,一句不差。
想来这不是梦,萧遥真的的回来过,可那家伙又跑哪里了呢?
傻瓜,我又怎会仍爱着冷奕风呢?
想来自己昨夜语气委实重了,害他当真了。
她梳洗一番,换好衣裙,刚出寝殿门口便看见南凤天抱着剑倚站在一根柱子前。
“南公子,你有见到萧遥吗?”
“殿下今晨已经带兵前往墨城了。”南凤天表情惊讶,写满了“你竟不知?”的疑问。
“啊?”渺渺那更加惊讶的程度,足以说明她确实不知。
昨日说了那么多,还没想到要问萧遥什么时候出发,两人便吵架了。
好一阵,她才缓了情绪:“哦,那你不跟去吗?”
“殿下让我留下来保护郡主你啊。”又是一副“你竟又不知?”的表情。
“哦。”渺渺有点失落,觉得萧遥走了,她走哪里都觉得失了意思,于是转身又回了寝殿。
他离开得那么突然,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呢,况且昨夜还同他怄气了,心里难免一阵闷慌。
“郡主……”南凤天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没什么,郡主好好休息吧。”顺手为她带上门。
“等一下。”门关到一半,她忽然又把南凤天叫了进来,“陪我聊一会儿吧,你好像有话想说,是吗?”
“我昨夜不小心听到郡主与殿下的谈话,望郡主赎罪。”
南凤天听到他们吵架了?
那么说来,那一巴掌如此响亮,肯定也被听到了。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瞒不了人啊。
南凤天一看渺渺神色错愕便连忙解释:“郡主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有几句声音大了点才传到了我耳力,大部分我尚是听不清的。郡主也别担心,其他人大约是没听到的。”
渺渺听了此番话才舒了口气,南凤天是武功高强且久当暗卫的人,耳力自然不是常人能及的。
“那你都听到哪句了?坐吧。”渺渺坐下,也招呼南凤天坐下。
虽然来到玄月国身份有变,但渺渺从来都没对人端过郡主的架子,对从前就认识的南凤天和北柴胡便更是。
南凤天却没有坐,不是不敢坐,而是此刻他心中另有想法:“郡主,有些话我知道我说并不合适,但是……若你真的不爱殿下,便……放开他吧。”
渺渺一听便明白,他昨夜果然是听到了她最后说的那句话,也当真了。
……我就是爱他啊,我爱的一直就是他,要不是他现在娶了姐姐,你以为我会跟你来玄月国吗?你妄想吧你。好啊,我就告诉你,如果他来了,如果他终于认清我才是那个桃花,如果他还愿意要我,我就……我就……我就随他回中原。
嗯,想来自己当时说得是多么情真意切,让人无不相信啊。
渺渺笑了笑便想解释:“南公子你误……”
南凤天没理她,只是半垂首好像自言自语的继续道:“殿下当年去到中原遭暗算,身受重伤落下旧患,又为了装疯卖傻而服下幽冥之毒扰乱了经脉,本来这些只要他好好休息和调理也就不会发作的,但这一年却是不太好。”
这一年,就是她在中原被赐婚后的这段时间吧。
“你们刚成亲时,那中原太子常常接你去皇宫,殿下不放心,每次都在你出发后偷偷跟去,又在你回来前先一步到王府。那次你被那太子妃栽赃嫁祸,正是殿下看出了端倪,暗中替你解了围。那时候我还十分不解的问殿下,不过是一个中原皇帝随便塞给殿下的女子,殿下何必费心维护?而殿下却只道,这是四年前就注定下来的缘分。”
“这本也算不得什么,也就劳心费神了些,但后来你在烈王府上中了暗器中了毒,眼看是回天乏术了,最终却是殿下耗费了半数功力将你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他不让我们说,我们就不说,但自此后,我们三不五时就能发现殿下的床角有染血的布巾。”
南凤天口中的“我们”,渺渺知道是指他和北柴胡,只有他们,最清楚萧遥的一切。
不知道什么时候,渺渺一双手已攥紧了膝盖上裙子的布料。
那丝绸的裙子本是滑而凉,但她的手指比丝绸更凉,甚至凉出了冷汗。
北柴胡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们都知道,这是因为功力大减后的身子,扛不住幽冥之毒。及后,殿下又为解你的墨玉散和劫法场救你母亲而奔波受伤,始终没能好好歇息,以致幽冥的后患反复发作,至今未休,但殿下为了你,居然还一意孤行要与大皇子对决。”
“锦妃娘娘临终前交代我的唯一一件事,便是要好好保护殿下,不求殿下君临天下,只求殿下一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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