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五天的严加审问,那上林狱中的几个黑衣人供出的证词纷纷画了押交予朝堂之上。
证词上写到,他们是如何用计将夙锦玥骗出想制造这出与二皇子留有余情的计谋,但看事迹发展的偏离轨道,没想到三王爷也来了阴山,祁明洛便下令一不做二不休,想要谋害两位皇子,自己便可顺利成为蜀国的太子,几份证词处处吻合,无任何破绽。
阴谋诡计,兄弟相残,皇帝勃然大怒,消去了祁明洛在朝中所有官务,更是将其流放至闽西偏远之地。
不仅皇后求情遭皇帝冷拒,更将参与此事的李福年季咸理等人削去官职,谴回家中。
深夜的晏相府中。
晏相爷目光锁然的看着晏少寒:“你给我老实说,这件事你是否有参与。”
“爹,你这是那里的话。”晏少寒道。
“扳倒大皇子,这件事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满是疑点,大皇子虽有夺权之心,可为人一向实在,根本不可能有残杀自家兄弟之心。”
“皇权争斗中那里还分自家兄弟,大皇子或许是急于求成也未可知。”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他从小到大的师教道德全是我教的,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难道我还不清楚,”晏相爷眉头一紧,看着晏少寒:“倒是少寒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何时投向了二皇子那边。”
晏少寒淡笑:“爹你不是常说,身为晏家的人,不紧要忠君爱国,恪尽职守,还要尽力维护家族的声誉吗,晏家世代为官,若想如此代代相传,必将辅佐明君。”
“所以,你早就站在了二皇子那边。”晏相爷眼中复杂的笑了笑:“少寒,你为何不早和爹说。”
晏少寒神色不变:“若早说爹会同意吗?既然你指望我来维护晏家以后的声望,我自是要揣测,大皇子是否可靠,难道爹不知道,大皇子身边尖厉之人太多,急功近利之人也太多了,有这些人辅佐,那里可能成大事。”
“真好”晏相爷苦笑着说完,眼中一片萧然沉默,缓缓道:“少寒,我现在要你告诉我,阴山这件事上,你有没有参与。”
晏少寒眼中浮现出一丝冷寂,然然说道:“我的确与穆熙王商量过,大皇子若真行此招,便也就将计就计,将罪名全反推到他的身上。”
晏相爷目光波澜:“可你们为何要对三王爷动手。”
“没想到三王爷会突然出现的。”晏少寒说:“我们的计划只是在夙家二小姐身上,若是大皇子使计将她带出并使她出事,夙侯爷必定不肯罢休,可是三王爷的闯入,似乎让大皇子这个罪名更加无可赦了。”
晏相爷叹气:“权谋诡计,大皇子却是斗不过你们,可是少寒,你有没有想过,皇上在放弃了大皇子后,一定会立二皇子为太子吗?”
晏少寒听后,唇间勾起一抹笑意:“或许早该看出,皇帝陛下的太子之位人选,从来都不在大皇子与二皇子之间。”
晏相爷默不作声的略微低头,眉间沉隐着满腹心事。
晏少寒淡笑:“可是,事在人为。”
“爹一直希望你可以挤身政权之中,以后好为晏家维持权利,可以往你一直在逃避,我还以为不会再有希望,可是现在这般。”他苦笑“我这担心都是多余的了,在权势争斗中,你比爹还更加明断,更加绝情”最后四个字,晏相爷说的几位重,眼中无奈的谩笑。
晏少寒不再说话,似笑非笑的离开了房间。
第七天,太医说,若是三王爷再不醒过来,情况便更危急了。
“将军,有一个自称楼兰公主奶娘人在楼下说要见你。”一个侍卫禀报后,夙城宗便下了楼,见是雪月大婶。
夙城宗心知肚明,道:“雪月大婶,你可回去告诉公主,这里一切尚好,让她无需担心。”
雪月听后,问:“三王爷还是未醒吗?”
夙城宗心中揣测一番,说:“大婶还是回去告诉公主,心思不要放在楼外楼。”如今她的身份,要是与三王爷有牵连,必将是满城风雨。
雪月见他的模样,也明白他在忌讳什么,点头。
夙城宗再次上楼,看着夙锦玥闭着眼眉头紧锁的趴在床边,许是很累了,七天七夜就这般熬着,面容憔悴了不少,面色也一直苍白着。
以往在夙府时,没有太多交集,总觉得这个妹妹是多余的,如今越发了解,渐渐看明白她这些年的苦楚后,竟是满腹心疼。
拿过躺椅上的一件衣服轻轻披在她的身上,缓缓蹲下看着她,在困倦睡梦中中亦是不安的皱着秀眉,眼角还挂着泪珠,他伸手轻巧的替她擦去。
楼中有许多太医,都是一脸焦头烂额,皇帝陛下下令,若是三王爷还不能醒,势必要惩处他们,可是,困在梦魇中的人,如何能将其叫醒。
夙锦玥一炷香后醒来,见身上披了一件衣服,又看向身后在躺椅上小憩的夙城宗,默然的又转过头,看着床上的人,棱角分明的面容上,眉梢微扬,却是毫无生气,嘴唇苍白无色,皮肤白皙的如同一张纸,心中颤抖的疼起来。
“已经七天了,阿墨,你还要睡多久。”夙锦玥簌簌躺下泪来,凄楚的脸蛋上更是惨白
有太医急急的跑进来,惊醒了夙城宗:“张太医,怎么了”
那张太医走到床边,看着祁缄神色匆忙道:“刚才我们太医署的人思量了半天,觉得有一方法或许可行。”
夙锦玥连忙抬头,夙城宗问:“何法?”
“三王爷此般昏迷,必是在梦魇困境中无法自己醒来,但他的意识一定尚在,我们可通过说话来刺激他。”
“刺激他,这法如何做。”夙城宗疑惑。
“这个不好说,要看什么事情是三王爷最介怀的。”
“他这些年无所事事,那里有什么介怀的事。”夙城宗面色为难的看着床上的人问道:“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张太医暗自叹息“这些天什么法子都用了,我们太医署的人都等着皇帝陛下赐罪了。”
夙锦玥缓缓转过头去,目光黯然,伸出手指温柔的挨在祈墨苍白脸侧,稍稍靠近,唇间颤抖的吐出:“阿墨,落芙已经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你知不知道。”
夙城宗一怔:“锦玥你在说什么?”
她说:“是不是只要能刺激他,他就会醒过来。”
张太医道:“这是最大的希望了”
夙锦玥听后,眼中湿润又起,喃喃哼起歌谣来:“吾本是,荷花女,只是与君心相许。今宵为君把歌唱,句句都是伤心曲------”
声音凄婉,有那么一瞬间让人觉得这不是歌谣,而是在诉说一个悲凉的故事,夙城宗面带疑惑的坐到她旁边,看着床上的人。
张太医也走上前去,伸出手给祁墨把脉,夙锦玥依旧定定的哼着歌谣,好一会后,张太医的面露喜色,指着脉象激动的说:“还真是,这脉象到底比之前有力了许多。”
夙城宗一喜,望向夙锦玥,见她依旧波澜不惊的哼着歌谣,眉梢处却露有喜色。
夜已至深,楼外楼中歌声还是在响,声音从清美到有些沙哑:“吾本是,荷花女,朝朝暮暮为君舞。看尽人间多少事?知己只有吾和汝----”
夙城宗端了一杯水递到她身边:“锦玥,喝点水吧!”
夙锦玥抬头看他,停下来端过水杯喝下,说:“大哥,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好。”
夙城宗看着她,眉梢一动:“锦玥,你到底是何时喜欢上三王爷的”
夙锦玥眼底暗涌,唇角牵起淡淡笑意:“现在想想,应该是在金城’兀自垂眉,看向祁墨‘或许,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但就是喜欢了”
夙城宗默叹:“一直以来觉得他生性不羁,而你娴静温婉,就连做梦,我也无法想象,你会对三王爷动情,可是这几日看到这般,却觉得,好像冥冥之中自有使然,十一年前,你们有此交际,便注定会纠葛在一起。”
“大哥,锦玥没有许多别的想法,如今而言,只是想陪在他身边就好”
夙城宗听后,淡笑:“放心,有大哥在,没人敢阻止你”
夙锦玥点头:“这几日都未曾问过,小镯怎么样了。”
“她没事,只是受了些小伤。”
夙城宗走后,夙锦玥淡笑着将祁墨的手握住,道:“阿墨,你快醒过来吧。”
夜半子时,夙锦玥喉间已是沙哑到说不出话来,容色憔悴的闭了闭满是血丝的双眼,却在此时,手中握着的手动了动,夙锦玥一惊“阿墨。”
时隔七日,躺在床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双眼角微挑,清眸皎洁,印入眼内的,是一张破涕而笑的面容,明秀清婉,确实略瘦了几分,他唇间动了动,喊出:“锦玥”
夙锦玥含着泪意连连点头,确是喉咙痛到无法出声,自己连忙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来,因为连日来的不眠不休,身子有些站不稳的坐到床边,伸手将水递到他唇边。
祁墨看着她,眼中浮现出怜惜,就着她的手喝下水后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在梦里,我听到你唱的歌了”
夙锦玥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阿墨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你的声音”祁墨一滞,梦中一直回荡着声音,她唱了有多久
“没事,明早就好的”夙锦玥现在心中满是他醒过来的喜悦吗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祁墨有些费力的从床上坐起来,却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异样,动了动自己的右脚,竟发现根本没有知觉。
夙锦玥忙说:“你别动,太医上了药的”
祁墨眼中有一瞬的疑惑,但见她神情浅笑,并没有什么异常,夙锦玥起身,祁墨忙拉住她:“你去哪?”
“我去找太医来给你看看”
祁墨摇头,一个用力将她拉回来,目光定然的看着她
“阿墨,你怎么了?”
祁墨唇角牵起一抹苦笑,伸出手指抚了抚她的脸:“憔悴了不少”
又打量了一下她全身上下:“从马车上摔下来应该也受了伤,我看看那里伤了。”
夙锦玥摇头:“伤口全部都好了,都是皮外的,可是你不一样,怎么会中毒箭呢,昏迷了七天七夜,许多人都担心死了。”
祁墨眼中怔怔,昏迷了七天了吗?那日山上,他被围在那群黑衣人中,那支冷箭祁墨眼中冷厉一闪
夙锦玥垂眉,道:“没想到大皇子会这般,手足相残,可幸好阿墨你没有事。”
大皇子,祁明洛,祁墨眼中沉吟,这场计谋,到底谁成了最后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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