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牧其实很仔细的考虑过这件事情。
北宿寨的规模其实也已经不小了，论起来，那也算得是一个小村子了。
这样一个存在，放在边疆这样一个敏感的地方，又碰这么一个动乱的时期，是很容易摊事的。恭亲王的来临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他如果不想真正的举起造反，得准备如何洗白自己。
恭亲王算是再杀伐，也不可能来打，间肯定会有一个招安的过程。
只是北堂牧却不愿意寄人篱下，与其等着被招安，不如抢先一步，自己把自己洗白了，到时候，北宿寨是一个做生意的地方，他还是这个寨子的老大，寨子的老少爷们也不会被遣到别的地方去。
他很多年已经有了隐约的想法，这些年一直在慢慢实行。
凉亭这几个商人，都是他一手培植起来的，在天启算不什么大人物，但是在盐城，却是可以只手遮天的。
墨小卷的出现只是一个契机，北堂牧很清楚，这位安平公主不是来跟他讲道理的。
缪记要入驻北疆，肯定不会只有一个选择，如果他不合作，墨小卷会去选择其他人。
盐城的商者还有很多，若是得了安平公主的扶持，那成为盐城当地的龙头老大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到时候北宿寨也只剩下给人打下手的份儿了。
所以，等北堂牧理清楚事情之后，他便明白，与墨小卷合作势在必行，只不过，要看墨小卷愿意分给他多少利益。
是准备把他当成真正的合作者来看待，还是仅仅把他当成一个在盐城敛财的工具，只有利用。
若是后者，他算是真正要占山为王，那也是万万不肯同意的。
北堂牧的顾虑其实很实在，每一个经商的人都懂。
怕千辛万苦一顿，最后被骗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墨小卷自然也明白，她看着北堂牧打圆场的笑脸，忽而有些心酸。
“北堂当家，你的顾虑我是明白的。”她不再绕圈子，而是直接道“我手底下的缪记面世的时间也不算长，你知道为什么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获得这样的成果吗？”
北堂牧一时没能明白，墨小卷为何要说出这样一个跟眼前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缪记的经营手段各位听过没有？”
凉亭众人纷纷摇头，缪记的名气虽然从天启内部传到这边境来，但是到底是离得太远，这些人虽然知道缪记的存在，但是却不知道缪记是如何运营的。
第一次听到缪记的名字的时候，几乎都诧异过，为何这么一个新生的事物，会发展的这么迅速。
如今，在盐城太守不怎么华丽的府邸，缪记的当家人，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将其的缘由娓娓道来。
“诸位可能是因为没有与缪记合作过，便觉得不可靠。钱这种东西，任何人都是一分一分赚来的，平白无故的损失，别说是各位，算是当朝皇帝，那也是要心疼的……所以诸位有此疑虑，我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与缪记合作，却不需要有这么多的疑虑。缪记的合作方式同其他人不同，是合作抽成的经营方式，也是说，货物不管到了哪里，仍旧是你们自己的，缪记给你提供营销场所与渠道，如果卖掉了，那么缪记将从抽成，卖不掉……”墨小卷顿了顿，“像是你们现在经营的这些东西，完全可以撤回，然后再换另外一个你们自己的渠道去卖。”
这番说辞十分新鲜，几个商人面面相觑，之前那位姓李的商人犹豫了一下，问道“那……那不成了我们自己卖自己的货物？”
自己卖自己的货物，赔了本儿也算是自己的，那没什么话好说……可是，这样的话，合作不合作，又有什么区别呢？
墨小卷听得出他话外之意，挑了眉“你们自己卖，能卖到天启去？能卖到江南去？”
这些人虽然在盐城只手遮天，但是出了这地界儿，什么都不行了。
几个人纷纷眨了眨眼，渐渐弄明白了墨小卷的意思。
缪记提供给他们销售的渠道，让他们的东西能够卖出更高的价格跟销量，却不插手他们的货物，只是从提成，作为报酬。
他们不必担心墨小卷乖了他们的东西跑路，因为这些货物从头到尾都是他们自己的。
“那……那人手呢？”惊讶之余，脑子还没开始转悠的人又问了一个傻问题。
“人手？”墨小卷笑“只要你有钱，什么样的人雇佣不到，依次递进相互牵制，不怕他们闹出什么幺蛾子。”
在座的人当然不是傻子，话说到这里，众人也见见反应过来，一改初始的疑惑与不信任，眼下这些人都两眼放光，充满了期待之意。
墨小卷说了那么多话，终于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嘴角挂微微的笑意，她知道，自己这次安利，已经成功了。
面前这些人，都钩了。
面前几人相互看了两眼，便热切的讨论起来，墨小卷也懒得再说，直接转头，对着北堂牧道“我带了婢女来，可否让她过来一下？”
北堂牧点头。
墨小卷起身，将等候在凉亭外的小蛮喊过来，一人给分了一张纸。
纸详尽的写明了缪记的经营方式以及抽成例，面面俱到，公开透明。
这大概是还是这些人第一次面对这么透明的合作，没来开始已经所有条条框框都摆了出来。
几个人将手一张薄纸读完，眼底便再也没了疑惑与不信任。
姓李的那名商人道“北堂当家介绍来的，自然是靠谱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几个老家伙先做做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明明是缪记的规章制度完整才打动这些人，却要归功于北堂牧的脸熟面。
墨小卷也不戳穿他们，微笑着看着这几人。
最后，北堂牧出来打圆场“那这样，这事算是成了，咱们改天找给日子去各自府看一看，诸位有什么好东西可别藏着掖着，墨姑娘说了，这钱赚的可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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