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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乔脸上讪讪的，朝她低了低头，叫了声舅妈。
“我可不敢当，我们家什么时候有您这样白眼狼的亲戚了。”
苏姨突然紧张起来，忙过来掩饰。笑着打圆场，“少奶奶，您看，表小姐好容易来一趟，老太太还在房间等着呢。”
舅妈一扭身进去了。
苏姨推着她道：“她心情不好，别怪她，走，咱们上去。”
念乔被她拉进去。
外婆的卧房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进了门给人压抑的感觉，红木家具配上深色的地板，有种古色古香的味道。
外婆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躺着，笑着道：“念薇来啦，快来。”
念乔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伏在她膝边。“外婆。”
外婆朝她身后看了看，“你一个人来？”
念乔点点头，外婆脸上有些失望，眸子瞬间拢上一层黯淡的光，像遮了薄纱的明珠。
念乔知道她想什么，从前，外婆待她最好。她之前已经从电话里告知她“念乔”醒来的消息，她一直嚷着要念乔回去看看，可她跟念薇的关系那样，根本没机会给她开口。
看着外婆难过的表情，念乔道：“案子刚结，大姐忙着重新办公司，行程上吃紧，等她忙完了，自然就回来看您了。”
外婆听了这话，这才稍稍缓和了些，点点头道：“她忙。就不用回来看我了，只要知道她好好的就行。”
念乔微微笑着，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外婆盯着她看了看，“你一路开车回来累了罢？去客房休息罢。”
客房收拾得很干净，念乔关上房门，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开了一天的车，她已经很乏了，可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开了窗子，让外头新鲜空气进来，舅妈在底下花园里隔着篱笆墙跟邻居说话，不时发出一阵笑声，舅妈的性子风风火火的，说话办事跟她语速一样，一阵风，其实，要不是掺和到地产，她们应该能处得不错的，念乔心里叹息。
舅妈回身往楼上看了一眼，念乔忙从窗边走开了。
晚上舅舅回来，念乔推着外婆出去，一家人围在餐桌上吃饭。舅妈脸色不好看，坐在对面喂两个孩子吃饭，两个孩子，一个刚上小学，一个还在幼儿园。
大一点的已经会自己吃饭，小一点的那个还要人喂，三四岁女孩子被打扮得活脱脱像两个小小的翻版的舅妈，偷偷拿眼看她，念乔一笑，她也跟着笑了，端着自己的小饭试着走过来找她玩，念乔夹了一些青菜放在她碗里，孩子笑了笑，刚要吃，就被舅妈一把打落在地，连碗带勺子飞出去老远。
孩子吓得哇哇哭，舅妈大声喝斥道：“没出息的，别人给你你就吃，你不怕噎死你？”
念乔不忍心见小孩子哭，小声道：“舅妈，你别吓着孩子。”
“我们家孩子没那么胆小。”舅妈冷笑一声，接着道：“以为人家对你多好，人家占你的家产占你的地，你什么都没了，还哭，哭哭哭只知道哭。”
念乔脸上一阵发烫。
外婆道：“他舅妈，当着孩子的面，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什么话？实话。”
一直在那头闷着头吃饭的舅舅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搁，巨大的声响吓得满桌人皆是一震。舅舅很少发脾气，平时大都让着她的，念乔本以为两人又要打架，谁知舅妈看了他一眼，竟不哼声了，低下头喂孩子吃饭。
舅舅这才重新拿起筷子。他节状亡。
一餐饭吃下来，只觉得食不知味，，若不是外婆明确说过那些地是秦家祖产不能卖，她真想给她算了，省得每次受这种委屈。
晚上，苏姨送新被子来，替她带了一杯热牛奶，“晚饭你没吃什么饭，喝点牛奶暖暖胃。”
念乔点点头，“外婆睡了吗？”
苏姨道：“还没有，让她们闹这一场，哪里睡得着，恐怕晚上又工熬到半夜。”她抬头看着她道：“没事，有我陪着呢！”
苏姨带上门出去，新晒的被子上有股阳光的味道，念乔喝了牛奶躺上床，掏出手机看看是时间。
十一点，不知道这会他回来了没？
必竟她走时只告诉了简夫人，简世勋出差不在，简崇明要是回来，看到她不在，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应该连找都不会找她罢，那个家里，有她没她都一样。
心情漠明的有些失落，念乔将身子缩在松软的被子里，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时，她像是被人识破了心思似的，突然的恼羞成怒起来，抓住被子蒙住头。
心里有一丝的期许，他会舍不得她，可她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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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崇明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点了，简夫人还没睡，在客厅坐着看电视。现在电视剧除了家长里短没什么新鲜的，她看了一会就觉没意思，按了摇控器。
听见外头车喇叭响，虹姐跑出来，“是少爷回来了。”
她开了门，果然见简崇明的车子拐进来。
简崇明自己开车回来，下了车走进来，虹姐接过他的外套，“吃饭了吗？厨房里还有剩下的汤。”
“不用了。”简崇明显得没精神，目光朝楼上看了一眼。
简夫人走过来道：“怎以这个时候回来？”
简崇明这才发现简夫人在客厅里坐着，朝她低低头，叫了声妈，他四处看看，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简夫人道：“别找了，念薇回乡下外婆家了。”
“哦。”简崇明淡淡的道。
虹姐拿了衣服下去，简崇明陪着简夫人一道在客厅坐下，茶几上还摆着那糊凉了的铁观音，茶喝下去大半，看来她坐的时间不短了。
“您今天怎么没去打牌？”
简夫人抚着额道：“不爱打。”
她说出这话，叫简崇明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不爱打牌的人，天天在牌桌上。
“通宵达旦输几个钱，赢几个钱，有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打发时间。”她苦笑了两声，抬头看着这冷清清的家，“这家里一丝人气都没有，再不找点消遣，人都要疯了。”
说到这儿，她说：“难怪念薇要走，换是我，也早跑了。”
简崇明刚才听她说回外婆家，这会又听说走，心顿时提了上来，“她不是回乡下了吗？”
简夫人看着他，“你紧张什么？你在外头风流潇洒，她走了，不正好给你滕地方吗？”
简崇明胀红着脸不说话。
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简夫人不再说话，简崇明也没哼声，屋子里很静，只听见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
十二点了，钟发出规律的声音，老式座钟有了年头，铜铛发闷，一声一声的敲在人心肺上。
过了许久，听见简夫人说：“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钱吃饭？”
简崇雪走了后，这是她第一次提起她。
顿了顿，简崇明道：“上个月，我暗中派去的人回说，她在东南亚一带，一周前人回来说，跟丢了。”
简夫人笑了笑道：“算了，那丫头跟我是冤家，我们这辈子的母女缘份，算是到头了。”
简崇明低着头不说话。
简夫人看着面前的人，他脸型跟简世勋有点像，皮肤随他，古铜色。
简世勋这两年年纪大了，身子渐渐发福，年轻时那身板可跟他一模一样，身上那条子肉钢筋似的。
简夫人想着当初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来着？仿佛是在一个初秋，也是这样的季节，夜风里已渐渐透出萧瑟的凉意。
她抚抚额，时间太久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想它做什么。
她说：“睡罢。”
简夫人站起身往楼上走。
“我送您。”
简夫人笑着摆摆手，“等我七老八十时，你再侍候我。”
简崇明回到卧室，床上被褥铺得整整齐齐，妆台上她的东西除了几样护肤品，其他的都还在。
他又走到衣帽间看了看，衣服只带走了两三件，都是当季的，应该只是回去住两天。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漠明的松了口气。
他打开她平时放睡衣的五斗柜找睡衣，睡衣熨平了，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里面，他想起刚才妈说的话，这个家这么冷清，难为她受得住。
想像着她熨衣服打发时间的样子，漠明的有些烦躁。。
简崇明随手拿了套睡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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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有风，出门前乐灵特地加了件外套，可还是冷。
宁州这地方偏僻闭塞，监狱位于靠海的一处乡下，高墙上缠着铁丝电网，紧闭的大门足有十来米高，人站在底下，显得那么渺小。
门前有两个警卫守着，手里端着机枪。
乐灵看看前面的顾淮安，他脸上表情如常，并没显出特别高兴或沉重的样子，这一路上，他都维持着这种表情，或闭目养神。
远远的，司机从里头跑出来，打开车门道：“总裁，可以进去了。”
乐灵立即从另一边门上下来，搬下轮椅放好，司机将车门完全打开，将他抱上轮椅。
司机取出里面的东西，双手提着跟在身后。
探监步骤繁琐，一层层关卡进去，铁门在身后次第关上，乐灵第一次体会到法律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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