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座有他的城越来越近,心情反而忐忑起来,有说近乡情怯的,她却是近“他”情怯!
“娘,我们还有多久到家呢?”连煜爬到薄柳之身上,鬼精灵的同她一样看着车窗口外,糯糯的问。
薄柳之斜看了他一眼,眼波柔和,“连煜小爷等不及了?”
连煜嘟嘟了嘴,小小的眉毛皱了皱,而后才认真的点了点头。
薄柳之眉眼一弯,侧身抱他坐在腿上,扯了扯他有些褶乱的衣裳,指了指窗外模糊的城池,眼眸带了丝恍惚,“看到那儿了吗?辂”
连煜点点头,而后眼睛一亮,“家就在那儿吗?”
“嗯。”薄柳之轻恩了声,睁了睁眼,呼出一口紧张的气,将他抱转了过来。
眼角无意识扫过对面而坐的姬澜夜,他正闭目养息,即便这么近的距离,依旧让她有种清远如画的感觉,他真的不失为一个淸绝幽雅的男子纡。
看着他,不由让她想起五年前的溱儿。
她现在又是何状况?!
而他,又知不知道溱儿为追他坠马昏迷之事?!
或许是察觉到对面的注视,又或许临近故地,也有和薄柳之同样的近“她”情怯之感。
姬澜夜唇瓣抿了抿,缓缓睁开眸,清清看着薄柳之,那眼神儿竟让薄柳之瞧出几分焦灼之意。
薄柳之也没避开他的眼睛,弯唇冲他笑了笑。
姬澜夜面无表情,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连煜。
一个月的相处,好动的连煜也不再似开始时的拘束,见他看着他,他便奔下薄柳之的腿,蹬着两条短腿坐到了姬澜夜的身边,睁大眼睛看着他,谈心似的跟他聊起了天,“澜夜叔叔,你的家不是在莲爹爹那儿吗?你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啊?”
姬澜夜看着他一双凤目晶亮,尤为传神,跟某人很像。
瞄了眼薄柳之,微微勾了唇,“因为有一个人在等着澜夜叔叔。”
薄柳之听话,抬头看着他。
一路上,虽同坐在一辆马车,除了必要的交流,他二人几乎不怎么说话。
面对清泠的他,她是不知道说什么。
而他,想来是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关于她为何在西凉国,他也只字未问。
同样的,她也没有过问他的任何事。
而这次,他离开西凉国,前往东陵王朝,她隐约知道跟溱儿相关。
虽然不知道为何过去五年之久,他才动身回来找溱儿,但也能猜到分毫,决计又跟朝堂之事脱不了干系。
否则如何会那般巧,姬莲夜将将登基,他便出现与她一同回东陵。
朝堂之事太过复杂,也不是她能参透的。
正想着,一阵马匹嘶吼声从车外传了过来,接着马车一个颠婆,矗停了下来。
薄柳之一时不顾差点扑下去,幸好抓住了车窗的边沿才稳住了身形。
心神一骇,忙去看连煜。
当看到姬澜夜一只手臂稳固的勾住他的身子时才大大松了口气。
连煜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姬澜夜微微拧了拧眉,将连煜放在位置上,伸出二指欲掀开车窗看出去,不想刚撩开一个角,一条鞭影飞快落了下来,啪的一声硬是将车帘给扇破了。
姬澜夜眯了眯眸,飞快将连煜勾抱给薄柳之。
薄柳之忙伸手接过来。
连煜小爷转过来神,好奇的就要去打开车帘。
薄柳之吓了吓,刚才那一鞭子还没得到教训吗?!
抓住他的手,不赞同的摇摇头。
连煜似乎也从她紧张的神色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儿,乖乖的没有再动。
薄柳之沉了沉眸,一只手伸进袖口内,与姬澜夜对看了一眼。
“把车上值钱的东西都给姑奶奶交出来,否则,这车帘就是你们的下场!”
中气十足又豪气万丈的女声从车外传了进来。
同时,车帘被撞开,咚的一声撞到后车身上,是驾车的小厮。
薄柳之倒抽了一口气,眼看着那小厮吐了一口血便晕了过去。
赶紧用手遮住连煜的眼睛。
有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从西凉国到东陵王朝这么远的路程都过来了,不想却在东陵境内遇到了这么个俗不可耐的事,抢匪!
姬澜夜看了眼昏倒的小厮,眉头又是一皱,对着薄柳之道,“你们在里面不要出来,我且去看看。”
薄柳之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嘱了一句,“一切小心。”
姬澜夜挑眉,没有说话。
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不想他出去之后,外间一下子便没有了任何声响。
薄柳之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忧。
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扯开了车帘,看了出去。
首先入目的是几名穿着奇特的蒙面男子,正手持长刀站在她窗口前不远的地方。
看过去,能隐约看见一名黑纱遮面的女子,豪迈的坐在刻意放在路中间的大树上,像是突然定住了,没有任何动作。
眼底闪过疑惑,这抢匪是不是太有耐心了一点,怎么半天不见动作?!
而且,这里四面都是良田,又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更为要紧的是,此处距离东陵城不远,她们怎么敢在此处就开始抢劫?!
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娘,他们是什么人啊……唔……”
薄柳之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松了手,小家伙也跟她一样趴在窗口看。
胆颤的忙捂住他的嘴,小声斥道,“你小子不想活了,不许说话知道不?!”
连煜听话的连连点头,眼中兴奋的光芒挡也挡不住。
薄柳之翻白眼,松开了手,眼尾瞥见有人朝她二人走了过来,眼中杀气十足。
薄柳之背脊一麻,手腕微转。
眯了眯眸,过来吧,过来吧,好久没用过这飞舞了,正好找人练练手。
“如果不想死,最好不要过去。”嗓音空灵,低悠,不带任何感情。
那男子果真停了下来,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再次迈步走了过去。
薄柳之咬牙,嘴角微冷,挥手正欲出手,有人比她更快。
一道烈风吹过,只见那男子身子一飞,啪的一下砸在了不远处黑衣女子的脚下,身子抽筋儿似的颤抖了两下,而后便没了知觉。
那黑衣女子明显一颤,猛地从树上站了起来。双瞳厉狠的扫了眼在她两侧站在的男人,而后那名躺在地上的男子便被抬到了一侧,
薄柳之惊得睁大了眼,不想看上去无害的男人,武功竟然这么厉害。
不过心底却微微放了心。
有他在,她们应是安全的。
于是放下车帘,静等着。
姬澜夜眸内波澜不惊,一袭蓝袍衬得他清美绝伦,他负手站在车前,像是一幅画,清雅得不真实。
缓缓抬眸看了眼那黑衣女子,“天色不早,我等急着进城,姑娘行个方便。”
“……”黑衣女子面纱下的眼暗波攒动,红唇勾了勾,挺直身子,一只手背在身后,颇有几分男儿的英气,声线高亢,“你现在打伤了我的人,你以为本姑娘会轻易放了你?!”
“姑娘要如何才肯放行?”姬澜夜淡淡的问。
黑衣女子挑眉,一只脚踩在树干上,斜看他,“很简单!”
拍了拍黑裙下的灰烬,“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顿了顿,嘴角勾了勾,“一,留下钱财,你等便可离开;二,你留下,放他们走!”
她这话一出,顿时引得一众男声噱嚎,看来这寨主是抢个压寨夫君了。
黑衣女子也不羞赧,一挥手,所有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纷纷看向姬澜夜,等着他的选择。
“……”姬澜夜垂眸,似乎是想了想,嘴角微微勾了勾,“看来是不行了。”
黑衣女子怔了怔,看着他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心头一阵狂跳,却很好的掩饰住了,只余眼底带了几分痴迷,声线依旧狠辣,“没有‘不行’这一选项,你若不选,今日你等休想安然离开!”
薄柳之在马车内静静听着,好笑的扬了扬唇。
难怪适才半天不见动静,原是看上了姬澜夜。
挑眉,不过,论姬澜夜的长相和气质,倒是很难不让人一见青睐。
正想着,一阵重物落地的响声传了进来,薄柳之惊了惊,掀开车帘看出去,那颗挡着路中央的大树此时已被隳落在一侧的田地里。
“坐好!”声音依旧平静。
薄柳之忙一手攥紧车窗边沿,一手搂紧连煜。
接着,马鸣声嘶吼,马车急速飞驰而去。
即便已做好准备,薄柳之还是被撞了一下头,指尖更加楛紧了分。
姬澜夜目光为凛,看着马车前不躲不闪的黑衣女子,一阵掌风猛地掷向马肚子。
马儿被击中,没命儿的往前奔去。
两侧的抢匪迫不及待的闪开,唯有那女子不动,黑纱内的双眼比星子还亮。
拳头握得紧紧的,就在马蹄落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身子一偏,险险躲了过去。
从这突来的动作回过神来的其他抢匪闹哄着要追去。
黑衣女子嘴角兴奋一勾,心口激动的跳跃的,伸手将他们拦了下来。
眼眸却紧迫的盯着远去的马车,渐渐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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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城外小小的插曲,这次几人顺利到达了东陵城。
东陵大街上。
薄柳之心情惴惴不安,连连深呼吸好几口,心像是要从心口跳出来了。
她现在只不过是进了城,还没见到他,就这么紧张。
若是见到了她,她可怎么办?!
连煜牵着薄柳之的手,炯炯有神的双眼这儿瞅瞅那儿看看,整个一好奇宝宝。
姬澜夜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眼瞳的鎏光却藏得很深很深。
“娘,我们现在就要去我亲爹那里了吗?”连煜歪头看着薄柳之,眼中的期盼那么明显。
现在吗?!
薄柳之心脏跳了跳,低头看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也想早点见到他,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可是,越是近了,心里便越是不确定。
她既怕他过得不好,又怕他现在身边已经有了别人,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没有做好准备。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连煜甩了甩她的手,“娘……”
“今日有些晚了,先找个地方住上一晚……”姬澜夜率先说道,轻轻看了眼连煜,“明日再去见你爹可好?”
连煜眼神暗了暗,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薄柳之看他这样,心底有些不忍,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
三人在绝仙楼要了两间房间。
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便各自回了房。
连煜缠着薄柳之讲了许多关于她亲爹的事情,最后耐不住连日来的奔波,趴在她身上睡了过去。
薄柳之无奈笑了笑,将他小心放在床上,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这才转了身。
走出了房间,仔细的将房间掩好,走到隔壁的房门外。
姬澜夜打开房门,便见她抬手准备敲门,眼眸微闪,“有事?”
薄柳之悻悻的收了手,点点头,“我有事需出去一趟,你能不能帮我照看片刻连煜?”顿了顿,补充道,“我不会出去太久,很快就回来。”
姬澜夜掩眸,沉默了会儿才道,“好。”
薄柳之感激的笑了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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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柳之出了客栈之后,径直往男囹管的方向而去。
走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名中年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欲关门。
薄柳之疑惑的眨了眨眼,快步走了上去,紧问道,“这位姐姐,请问这里是男囹管吗?”
中年女子听话,异样的看了眼薄柳之,眼底有轻蔑。
“……”薄柳之脸红了红,猜到她定是想歪了,忙补充道,“姐姐不要误会,我离家多年,今日刚回,寻一故友,也就是男囹管的老板娘。”
中年女子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是叹气的摇了摇头,看着薄柳之道,“姑娘有所不知,男囹管在五年前就被朝廷封了,后来老身接下,开了一间棋社,只不过现在不景气了,老身正准备转手出去,改行了!”
“……”薄柳之着实惊住了,直到那中年女子连连唤她几声,才回了过神,抓住她的手臂问道,“姐姐可知男囹管的老板后来如何了?”中年女子又是叹了口气,“你说瑞王妃吧?!”
薄柳之点点头。
中年女子脸上闪过怜悯,“瑞王妃被瑞王休了,之后怎样,老身就不甚清楚了!”
休了?!
拓跋瑞不是死活都不答应休了南玥吗?!
薄柳之咽了咽口水,“姐姐可知是何原因吗?”
“这老身就不清楚了,王侯将相的家务事,也非咱们平头老百姓胆敢随意打听猜度的。”中年女子说着,挣开薄柳之的手,反手将门关上了。
薄柳之凌乱了,脑子一下被疑惑塞得满满的。
眼看着那中年女子关好门便要走了。
薄柳之眼底划过一抹异光,拦住了那中年女子,盯着她道,“姐姐可是说,要转手这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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