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晚思来想去,最后的日子还是想和亲人度过,她主动求和,搬回了家里。她给未琴打电话,说要搬回去的时候,未琴只是简单嗯了一声,似乎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她当晚就拧着行李箱回家了,田镇南不在家,未晚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着她。
未琴还是老样子,病怏怏的,总是咳嗽。
未晚走过去,看着母亲这个样子,又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日子,忍不住潸然泪下,上前拥抱了这个抚养了她二十二年的女人,在她耳畔低呼,“妈,女儿真的不孝!”
“怎么了?孩子。”未琴伸手揽住未晚的后背,嗓音带着久咳后的嘶哑,“我听田恬那丫头说你得了癌症,是真的吗?妈不信,这事情得你自己亲口说,妈才会----”
“妈,是真的。”未晚靠在这屋子里唯一的港湾里,不再伪装坚强,嚎啕大哭起来。
未琴轻轻拍着未晚的背,眼神晦暗,心思却复杂起来。
她和田镇南一直把田恬当成远方集团的接班人来培养,虽然田恬性子顽劣,可如果能够得到高博峰的协助,管理远方集团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夫妇两人一直对田恬和高博峰的私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大女儿都亲口承认自己病入膏肓了,那她也不必在防备着她了。
是时候夺取未家产业的时候了!
“上去洗洗睡吧,你屋子还是原来的样子。”未琴推开怀里的女儿,起身,阿梅过来搀扶着她离开了客厅。
未晚回到卧室,放下行李,屋子还是和上次自己离家出走一样,再过一个月,自己离开了这人世……这里,又会住着谁?
未晚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事情。
她走进储物柜,里面藏着一瓶拉菲古堡,她挑了支冰晶的高脚杯,给自己倒了半杯,就着窗外稀疏几点灯火饮了起来。半杯下腹,对死亡的恐惧感渐渐麻痹,未晚脑海里混沌一片。
她身子虚,这会儿开始趴在床上干呕起来,吐出一滩紫红色的液体,肌肉酸痛的很,未晚趴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半夜,未晚惊醒,口干舌燥的,于是起身,光着脚下楼去找水喝。
下了楼,发现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她歪歪斜斜地走了过去,脚步很轻,书房里的田镇南田恬未琴三个人热火朝天的争论着什么,竟然都没发现她。
家庭会议竟然不叫上她?未晚失落地离开了书房门口,朝楼下走去。
走到餐厅,未晚扒拉开冰箱门,哗啦啦的瓶子罐子碎了一地,一个值班的女佣惊慌的跑了出来,一看是未晚,便没好气的嘀咕,“怎么回事啊!你把夫人的药瓶都打碎了,进口药,很贵的!”
未晚张了张嘴,想要道歉,但瞧着女佣那厌恶的眼神,心里无端添堵。
“我赔,可以不?你,你凶谁啊!”
女佣白了她一眼,蹲下来拾起地上的药瓶,喃喃自语,“要死的人了,还烦死人……”
未晚偏生耳朵特灵光,她浑身打了个冷颤,酒也醒了一半,“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说就说!你都快死了,还得意什么啊!”女佣站起身来,跟未晚对峙起来。
书房的人也跑出了门,田镇南从楼下俯身往下看,睥睨而视。
“小娇,半夜吵什么吵!”
“爸,你来评评理,有女佣这样跟主人说话的吗?”未晚跟田镇南叫委屈,扁扁嘴,小娇脾气虽然大,可从来没跟她叫板过。现在,竟然说出这样呛人的话,无异于伤口上撒盐,未晚气的发抖。
未琴也探下半个身子,只是冷艳旁观者,没说话。
田镇南轻描淡写,说:“小娇,你去睡觉,这些药打坏了就算了,明天我去买。”
未晚收回视线,心里渐渐明朗起来。
原来,她根本是一个局外人。
原本,她以为家是她人世间最后的栖息之所,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小娇得意地朝未晚挑了挑下巴,眼角的嘲讽明白无误,摆明了有人撑腰。
未晚一扭头,光脚跑上了楼,胡乱地收拾了存折,贵重的首饰,套好鞋子,出了门。
小娇跟着她身后,像是防贼一样,在她跨出门的一刹那,小娇拿起一把将军铁锁锁住了感应门,“我替田小姐给你带个话,你以后别来这里了,哪里凉快死哪里去。”
未晚眼神错愕,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她从小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家人,竟然在她最危难的时候,完全弃她不顾。
她拧着还未来得及拆封的行李箱,想逃离,想报复,想买醉,想自杀……
脑海里所有的想法全部涌出,未晚的身子几乎负担不了,她半蹲在地上,抱着头,低低地嘶吼着,像是一只绝望的小兽。
她没注意到,一辆白色的保时捷从她出了别墅门的那一刻,就保持的匀速的距离一直跟着她。
车上的男人手指嵌进方向盘的真皮圈里,清俊的眉因为心疼拧成一个川字。
褚小萱看着自己的哥哥难受,自己也不好受,解开安全带就想下去,然后blabla的把褚穆骗她的得癌症的事情说个清楚,省的两人都难受。
褚穆拦住她,压低声音,“你说的对,她过的太单纯了,我必须让她成长起来。”
“嗨,你就不心疼。”褚小萱重重靠在后背上,对褚大教授的“奇葩”想法表示完全不理解,“算了,又不是我老婆,不过,你可得看紧点儿,要是这温室的花朵受不了自杀了,可别哭着说我没提醒你。”
这话触及了褚穆心底的最深的担忧,他松开安全带,长腿一迈,下了车。
他朝那抹可怜兮兮的小身影走去,近了些,听到她抽泣着,嘴里说着胡话。
“……恨我,恨我。”
“我恨,我恨……”
褚穆只听到恨这个字眼,他蹲下身子,温润的手指慢慢托起了她埋在双膝之间的脸,那双原本清湛的眸子黯哑,毫无生机,眼圈肿的像两个馒头,唇角还残留着紫色的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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