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煦回到他与白恬恬的家里时天已大白，满身酒气，臭气熏天的。白恬恬虽然习惯了他不回家过夜，可是看到他这番模样却还是不自觉皱了皱眉头，语气也多少有些不好，“这一夜，又到哪儿去了？”
两人的结合虽然是情非得已，可是如今他们毕竟已经是夫妻。这日日不归，旁人总会有闲话。连昨晚她到姑妈家，姑父就这样问起过这件事情。
朱煦颓然地靠在沙发里，曾经意气风发张扬的面庞此刻俱是失魂落魄。他闭一闭眸，将眼中的痛苦掩住，几秒过后才又张开来，“以后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不会再去苦苦等着曲小弯，也不会再放任自己去想她。从他决定要为母亲报仇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是自己奢求了，一遍一遍地折磨自己，可她，却并不领情。
想起方才的情景，心就像被碾碎了一般，连疼痛都来不及察觉就已经破碎。她穿着顾衍的衬衫，蜷缩在他怀里的模样，简直让他嫉妒得发狂！
朱煦紧紧攥起拳头，通红的眼睛始终泄露了他的痛苦。
白恬恬一眼便就明白他昨晚到底是去干了什么，心底又急又气，“你眼巴巴地去等着人家做什么？她身边已经有人了！朱煦，你清醒一点，你和她之间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了！你难道忘了你妈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她死之前是怎么说的了吗？她不许你和曲小弯在一起！你想起来没有？！”
她不是想这样厉声与朱煦说话的，可是看他这样一味地沉溺过去，放不下曲小弯，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腰伤刚好一点，他就跑出去，借酒消愁，伤势复发他在夜里又痛得死去活来。那个时候，曲小弯又在哪儿呢？
她在顾衍的怀里，笑靥如花，何曾想到过朱煦的煎熬与痛苦？
白恬恬觉得曲小弯太不值得朱煦这样挂念又为她这么折磨自己。若非因为曲小弯，朱煦不必因为母亲的死这般纠葛。他可以大方地恨，大方地去报仇。虽然可能会变得偏激些，可是不至于这样心痛。
朱煦何曾忘记过母亲是怎么死的，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母亲从二十五楼跳下，摔成肉泥，而那双大眼睛却怎么都不肯闭上。他知道母亲不甘心，可他也知道她无能为力，所以才会选择这么决绝的方式离开人世。
想起母亲跳楼之前，声嘶力竭地让他答应：“朱煦，你答应我！你绝对不会和曲小弯在一起，你答应我！”
心里，总是撕裂一般地痛，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爱曲小弯，犹如生命一般重。纵然两人聚少离多，纵然这些年他身边也有十分优秀的人，可是他总觉得世间始终她最好。旁人，也不是不好，可他就单单只认定了她。
他想过，毕业之后就结婚。可是，小弯却说要留在芮城三年。他想着，也好，自己努力三年能给小弯创造更好的条件。
于是他拼了命地工作，日夜加班，终于从一个小职员做到沈氏的高层。
仅仅，只用了短短三年。
没有人会想到，他这其中的艰辛。
小弯说要回沈城的时候，他高兴坏了，兴致冲冲地告诉母亲这个消息。可是，患有精神病的母亲却因此病发，在他的面前从二十五楼跳下。
他眼睁睁地看她如一叶飘零落下，却阻止不了她。
这些年，她过得太苦。甚至他想，这对她也许是解脱。
可对他，却始终是折磨是煎熬。
他忘不掉她的遗言，忘不掉她的惨状。所以，他选择放弃他视为生命一般重要的曲小弯，选择伤害她，选择离开她。他以为自己能做到，可是却一次次地想念她，忍不住偷偷地去看她。
可每次，换来的是伤痕累累。
一次次地心痛，一次次地放不下。
“我记得，又怎么会忘？”朱煦直直地盯着前方，眼神却苍白空洞，他低低的声音听在耳里让人感觉他仿佛是失去一切一样。
白恬恬挺着肚子，看着这样空洞苍白的他，心不自觉地抽痛，她坐到他身边，抱住他，“你放过你自己吧！”
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不要在这样让自己沉溺在痛苦中苦苦挣扎。
“她和你妈妈，你只能选择一个。朱煦，若是选择小弯，那你就忘记你妈妈。如果选择你妈，那你就必须忘记曲小弯。否则，你再这样下去，痛苦的不止你一人！”
可，若是能忘掉任何一方，他又怎会这样挣扎？
朱煦疲累地靠着白恬恬，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所有力气，“你让我想想。”
想一想，大概也是没有结果的。
白恬恬抿一抿唇，觉得让自己做这个坏人，“你不能再想了，越想越无法自拔！朱煦，忘了小弯吧！不说你妈死之前怎么说的，你想想你自己。小弯现在是姑父那个案子的检察官，而你是姑父的心腹。就算你们现在还是在一起的，你以为，你们能走得长远吗？”
有些事情，大概一早就注定了的。
一开始是为了能够给她好的生活，所以拼命努力。到后来成为高层，才发现有些事情渐渐变得不可控制。他是沈聪的心腹，是沈聪最得力的助手。单凭这一点，他和小弯都理所应当地应该保持距离。
闻言，朱煦艰难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不会再想她了。”
说完，眼里却有淡淡地失落，浅浅地，却是真实存在的。
白恬恬听他这样说，也不再去勉强他，只说：“我给你热些粥，你吃了好好地睡一觉。姑父约你下午见面。”
“嗯。”朱煦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再也无话。
曲小弯一直从早晨睡到下午，醒来的时候发现顾衍正在占用她的书房。他换了休闲的棉质长袖，戴着她送的那副黑框眼镜，手下噼里啪啦一直不停。他是真的很忙，公司的重要项目遇到难题，加上沈氏收购案不那么顺利，让他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曲小弯从他身后抱住他，一只脚翘起来，顾衍透过桌上的镜子看到她的长腿。
嗯，真美！
反手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摩挲着，“醒了？”
曲小弯是半趴在他背上的，脑袋往旁边一歪，下巴摩擦着他的脖子，让他觉得痒痒的，连带着心都觉得痒痒的。
可是，昨晚已经太折磨她了，还是忍一忍比较好。
他脱下眼镜，转身将她搂紧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低声温柔问道：“饿不饿，给你做些吃的？”
曲小弯愉快地点点头，但又想到他刚才忙碌的样子就有点舍不得让他给自己做饭，于是说：“我给你做吧！”
顾衍觉得很惊喜，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可是左等右等，他就是等不到曲小弯来喊他吃饭。于是就想起身去瞧一瞧，还来没得及踏出步子，就听见曲小弯“啊”了一声。
连忙冲到厨房去，只见到曲小弯惊魂未定地站在一旁，地上是一锅闪了的汤。
“有没有烫到哪儿？”顾衍拉过她，仔细检查她上下。
“我没事，就是汤撒了！”她看着地上的汤水哀愁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汤，我以前练习过好久的，想着今天能让你尝一尝的，结果……”
练习过好久？
闻言顾衍顿时黑了黑脸。
是为谁练习的，朱煦么？
从前练习的，除了为他，大概没有别的人了。
“顾伯伯说你最喜欢喝骨头汤，以前在部队不管受多重的伤，只要喝一口骨头汤你就会高兴。我看你这么忙，就想着做你喝。结果，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我真的是……”曲小弯低着头，觉得懊恼极了。
是为了他么？
顾衍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快跳出来了似的，“你是专门为我练习的？”有些不敢置信。
曲小弯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这样问，可还是点了点头，“恩。那一次你受伤，顾伯伯提着骨头汤来看你，你虽然没有好脸色，可还是把汤喝完了。顾伯伯偷偷告诉我，你要是不高兴用骨头汤哄你最有效果。所以我就缠着妈妈学了。不过那会儿妈妈不让我动刀，我都是在一边看的。今天，其实是第一次动手做。”说完，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而顾衍，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话，搂住她的腰猛地往自己怀里一带，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吻住了她的唇。
心，圆满得不像话，幸福得快要爆炸。
而曲小弯，像是觉得还不够让他幸福似的，口齿不清地说：“顾大哥，我如今在晓得，这世间只有你最好，我往后，一定会好好爱你，再也不辜负你！”
顾衍不说二话，弯腰将她抱起，径自往卧房走去。
都来不及褪去衣裳，他就狠狠地压住她，“小弯，我爱你！”
好似要宣泄他所有的爱意，他愈发猛烈，一下一下撞击得曲小弯忍不住弯起身子。
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后背，“顾大哥，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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