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们急忙跑过来，抓住强三霸那只高高聚起来的胳膊，和那个大茶缸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砸下去。
也有的人开始往出拽小头目。
小头目本来不想撒，可是一看强三霸那恶狠狠的眼睛，和他这个什么情面都不讲的样子，把扬起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心里一酸，还是撒开了手：“老总，老总——我跟了你一回，你就这么对待我？”
小头目一撒开手，强三霸本来已经把那大茶缸子也撒开了手，正要往回走呢，小头目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立即转回了身，怒目圆睁地问道：“我怎么对待你了？”
说着，就要动手去打。
人们又把他七手八脚地拽住。
小头目委屈地说：“我是为你办事儿的，不然的话，他李阳阳与我什么关系？河水不犯井水，我又没招惹他。要不是为了你跟你小媳妇的事儿，我才不跟他低三下四地一次又一次地去求他呢。这些年在工地上，我跟他说过一句话吗？**过他一眼吗？他在我眼前是个啥？猪狗都不是。不都是为了你吗？现在你不能看着我吃了这么大的亏不管那，你要不管你那良心往哪儿搁？”
强三霸听了，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慢腾腾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又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小头目从地上爬起来，奴气地跟到办公桌前，一下子趴到办公桌上，抬起头来，把那祈求的眼睛盯在强三霸的脸上，眼泪又一次“处处溜溜”地往下淌：“老总，不是我没能力，都是那李阳阳跟着胡搅。他要不跟着我胡搅，我早就把你那小媳妇领回你的身边儿了，此时此刻，你早就回家搂着他睡觉了。你那个小媳妇，都让我劝得俯首帖耳的了，她都把她的心里的话一样一样全都跟我说了，我也把她训斥得老老实实了，心服口服地……”
“那你还跟我哭啥？”强三霸奇怪地问。
“不就是那个李阳阳吗？说不上他什么时候去了你们的家，突然从一个屋里钻出来，上去就跟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就像谁欠了他五百吊钱。张口就骂，伸手就打。”
小头目说着，就把自己的身子往出扒：“老总，你看这儿，还有这儿，都让他打得没好地方了。”
强三霸睁大了眼睛，瞅着小头目一处又一处血淋淋的伤疤，立即皱起了眉头：“你他妈地就那么完蛋？他是个男人，你不也是个男人吗？他长了两只手，你不也长了两只手吗？他能下毒手，你还留着他？差啥不跟他拼命？”
“他对我下毒手？我的手里不是有了他们俩的证据吗，要他能跟我下这么大的毒手？”小头目说，“可是，我能打过他吗？有那个作女肖燕姿在那里拉偏仗，注定我得吃亏。我往上一冲，她就在后面把她的脚往我的脚上一勾，就把我勾个前趴子。他要往前一冲，肖燕姿就给他叫号加油。两人打一个人，能有我的好吗？”
小头目趴在他的桌子上，把那现场上对他有利于他的事儿说得清清楚楚，把自己的无能为力说得有理有据地。把那不利于他的事儿，只字未提。
“什么证据？”强三霸好奇地插了一嘴，问。
“嘿嘿——”小头目堵着气说，“我还真不想跟你说。”
不跟我说？不跟我说那你就一边儿去吧。强三霸突然伸过一只手，把小头目狠狠地推下桌上：“不说你就一边儿呆着去！”
小头目没想到强三霸能这么狠，“吧唧”一下子摔在地上。
这一下子摔得还真挺严重，正好水泥地咯在他的一块伤疤上，小头目觉得钻心那么地一阵疼痛，眼睛一冒花儿，觉得有点儿要昏。
他狠狠一咬牙，往自己大腿的肌肉上狠劲一掐，脑袋立即就清醒起来。
随后他一激灵爬起来，虽然是晃了几晃，还是站住了。
不知为什么，重新站了起来小头目精神伶仃一震，突然把腰板拔得直直地，眼睛亮亮地，气昂昂地走到墙边的一个凳子前，一屁股坐下来。
顺手也掏出一盒烟，不紧不慢地拽出一颗叼在嘴上，慢腾腾掏出打火机，打着，凑到嘴前，点烟，吸烟，关火机，又吐出一口大大的烟雾，烟雾立即弥漫在自己的眼前。
这一系列动作都做得是那么轻松，自如，得意，而他的眼睛却始终没往强三霸那里瞅一次。
反倒让强三霸摸不着头脑了，他呆呆地看着他，不声不响地等着他把这一系列动作做完，还是没听到小头目说话。
什么证据？你手里有他们俩的什么证据？
小头目用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强三霸急于像听到他说出是什么证据。
你越是要我说什么，我还真的不说了，看你能怎么样？
他把头往起一扬，眼睛送到屋顶上，把那大大的烟圈往屋顶上一口一口地喷着，一个人在那里吞云驾雾，把个场面整得风生水起地，让整个屋里的人都为他捏着那把汗。
真好玩，太好玩了！强三霸你就等着我的下话吧。你越是想听，我越是不说，你越是觉得我要有下话，我越是闭口不语，就这么地吊着你的胃口，看是你急还是我急？
小头目整整把这颗烟吸完，还是没有说话。整个屋里静静地，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几乎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声音。
小头目把这颗烟吸完，又从兜里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划亮屏幕，打开QQ聊天室，找到一个平时随叫随到的美女网友，说起了话。
那天也该着小头目还有那么一点儿小运气，正好那么女网友也在线，他只是一个招呼，那边就“嘎嘎嘎”地接上了话。
两个人越聊越近乎，越近乎越想说。最后连小头目自己也完全投入进去了：“咯咯咯……”
竟然笑了起来：“这小丫蛋子还真挺能疯地，要不我现在这么郁闷，就上你那儿去，跟你乐呵乐呵吧？”
一下子把强三霸激怒了：“你他妈地怎么了？”
小头目连瞅都没瞅他一眼，继续玩他的手机，继续热闹闹地跟那个美女网友聊着天：“咯咯咯……”
一个人嘻嘻哈哈地乐着，完全像入了无人之境。
“你能不能把你那个手机撂下？”强三霸向他吼着。
小头目继续他的聊天。
“不放下你就滚出去，别再我眼前烦我。”强三霸又说了一句。
小头目根本不把强三霸的话当回事儿，还是跟他的那个美女网友继续热火朝天地唠着。
这回还干脆来了语音聊天，不但让强三霸听着，也跟屋里的所有人都显摆着，他有美女陪伴，我身边也不比你美女少，不信你听听。
“你让我干啥去，美女？”他问。
“你知道。”女网友娇声娇气地故意说着不明不白的话。
“我不知道。”小头目明知故问地逗着她，装得像极了。
“你傻呀？”女网友娇娇地说了一句嘴里含着蜜糖的怪罪语言。
“不傻，傻我能知道大半夜地往你那跑吗？”小头目旁若无人地说。
“那不是我好吗。”女网友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了一声亲吻的声音。
小头目也把嘴凑到手机上，来了个回吻：“好香。”
“给你……”女网友继续提示他。
“给我啥？”小头目还是装作不明白。
“上次那个……”女网友明显有点儿情绪激动了，就差没明说了。
“嘻嘻嘻……”小头目乐得就像那个美女网友就在眼前那样，恨不得扑上去，把她一口咽到肚子里。
强三霸再也忍不住了，他“霍”站起来，“蹭蹭”几步走到小头目跟前，伸手去抢他的那个手机——
小头目在强三霸已经往他身边走的时候，就觉得这老家伙要抢他的手机，早就有了防备，只是那么轻轻地一躲，就把强三霸的那只手躲了过去。
强三霸看第一次没抢去，又来了第二次。
这一次他离着小头目近，动作又快，瞄准了目标，狠劲一伸手——
小头目知道强三霸的脾气，抢不到手是不能善罢甘休。
等他第二次把手抢过来，小头目机智地把那只手往下一撂，撂到衣兜那儿，一下子把手机揣进衣兜里。
强三霸眼瞅着他把手机揣到衣兜里，还是不甘心，伸手又到衣兜里去抢。
小头目看强三霸又把手抢向自己的衣兜，他就把手从衣兜里往出一拽。
手拽出来之后，他肚子往强三霸的面前一挺，胳膊往开一展，让全身的衣兜毫无障碍地展现在强三霸的眼前。
给你，可劲抢。
强三霸恶狠狠地把手插进那个衣兜里，左抓一下，右抓一下，左左右右都抓了，怎么抓也没抓着衣兜里手机，只好沮丧地把手拿出来。
怎么回事儿呢？
明明是看见了他把手机揣到这个衣兜了，怎么就没有呢？
这小子会变魔术？把手机变飞了？变跑了？
再不就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衣兜？
这么一想，强三霸就把小头目整个身上所有的衣兜都摸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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