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作女肖燕姿接着又把手伸过来，再一次狠狠一杵，把小头目一下子彻底杵倒在地上。
“干啥干啥？”小头目躺在地上没好声地喊着：“肖燕姿你要干什么？”
“干啥？”肖燕姿不但没在乎他的喊叫，反而幸灾乐祸地“哈哈哈——”地放声大笑起来，拍手击掌地笑，“我让你一边儿呆着去，别在这儿跟我们俩瞎捣乱。你看哪个男人明明知道两个人正在谈恋爱，他上跟前瞎捣乱了？还领导呢，啥都不懂。”
“那是我自己愿意来吗？”小头目倒在地上还没忘了为自己争辩，“不是你家强三霸硬逼着我来吗？他不逼着我，我扯这份儿王八犊子干什么？，费力不讨好，你觉得我傻呀？”
“他让你来你就来？他让你来你就当这份儿狗腿子？”肖燕姿说，“狗腿不值钱！”
小头目叹了一口气，悲哀地说：“我的腿都不如狗腿了，狗腿买了还比猪腿值钱呢，我连猪腿的价钱都买不上。”
“那你是什么腿呢？驴腿？不不。王八腿？也不是，兔子腿都比你那腿值钱。”肖燕姿调戏地说，“那就是蛤蟆腿吧。”
小头目趴在地上，笑得比哭还难看。
还好，趴在地上只是闹了个最肯土。
前面就是一堆水泥浆，就差一步没摔到那里。
要是摔倒那里，可就不光是啃土的事儿了。
小头目一边跟肖燕姿争论着，一边往起起着。
起来后拍拍身上的土，还没等他往出走呢，肖燕姿走上来，伸出一只手，突其不意，又把小头目推倒。
这一次可不像上一次了，因为站的地方离那个水泥浆只是一步之遥，小头目“吧唧”一下子往下一趴，正好趴在水泥浆里。
那一天李阳阳干的是水泥活，地上的这一堆水泥浆就是他刚才和的。
又是水泥又是水的，稀里光汤一大片，除了他负责在外面扔水泥袋子之外，干活的人都穿着水田靴子。
小头目往下这么一躺，连泥带水立即包围了他。
溅起来的泥点儿像一颗炸弹落下来那样，射向所有的人，大伙儿急忙往出跑。
小头目正好趴在水泥浆的正中间，“噗——噗——”连泥带水呛到嘴里。
越噗越往嘴里进，水泥浆毫不客气地向他的脸上，鼻子里，眼睛上，和那不大不小的嘴巴里涌来。
他完全成了个泥耗子。
更可气的是，好几个泥点子溅到眼睛里，顿时眼睛什么也看不着了，整个是一片漆黑。
这小头目怎么睁也睁不开自己的眼睛，眼珠子被异物磨得生疼生疼地，他开始闹起了心。
“哈哈哈……”他正在那里痛苦不堪地折腾呢，身后倒是立即传来了肖燕姿一阵欢乐开怀的，银铃一般的欢快笑声。
像锥子一样扎进小头目的耳朵里。
肖燕姿拍手击掌跺着脚地乐着，几乎就像中了五百万大奖。
一边乐着，一边呼天喊地地喊着：“大家快来看那，水泥耗子——，水泥耗子——，好大的一个水泥耗子——”
小头目趴在水泥浆上，眼睛迷上了又睁不开，闭着眼睛又不能知道哪里是干净的地方，只好用手摸着往出爬。
他怎么爬也爬不出水泥浆里，怎么噗蹬也觉得还是水泥浆在包围着。
耳朵里还不停地钻进来肖燕姿那夸张和讽刺的喊叫声。
“狗腿，驴腿呢？兔子腿蛤蟆腿都不如了，原来是个耗子腿！多少年前就被上边定为四害之一了，人人喊打的耗子！”
肖燕姿站在一旁，喊着，叫着，又哈哈哈大笑着，把个场面整得像在演一场热闹闹的滑稽戏。
“耗子，往这儿爬？”肖燕姿又开始在一旁像正在往外爬的小头目指挥着往出爬的方向，“错了，往这儿爬——”
“你***笨蛋，错了，错了，往这儿爬。”
明明是爬对了，肖燕姿就说他爬错了，明明是爬错了，他就说爬对了。
让小头目越爬越错，越爬越爬不到头。
小头目就是在水泥浆里转着圈儿，磨着弯儿，像磨道里的毛驴那么转着，完全上了肖燕姿的一次又一次的当。
这转着圈地爬还能爬到头？笑话。
小头目平时在工地上吆五做六地，跟谁都摆个架子，跟哪个工人都吹毛求疵，把整个工地上的民工丢得罪了，谁都想看他的笑话。
站在外面的人就那么欢乐开怀地看着，像公园里刷的这猴子，给人们带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肖燕姿一看人们个顶个地都这么感兴趣，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她更加起劲儿地拼着命喊着：“大家快来看那，耍猴儿了，耍猴儿了，大马猴子，大泥猴子，不要钱，不要钱，不看白不看，白看谁不看那。”
她着么一喊，整个工地上的人们都放下手里的活儿，跑过来驻足观看，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不知谁喊了一声：“领导，你这是干啥呢？给大家做的是什么示范呀？我们可不干，宁可回家抱孩子，也不上这里扑腾。”
“英雄啊，当年不就是一个人跳进泥浆里，成了英雄了吗，领导也要成了英雄了。”
站在那里的李阳阳一看小头目摔在水泥浆里，就这么让肖燕姿调戏着，左爬不对，右爬也不对，就是有意不让他爬出来。
急忙跑上去，想把他拽起来。
站在一旁正在有意往错了指挥的肖燕姿，看见李阳阳要过去救水泥浆里的小头目，声嘶力竭地一声喊：“李阳阳，你给我住手——看你给我动，动我就把你也推进去——”
李阳阳那里能听她的话，几个大步走到小头目跟前，使出浑身力气往起一拽，还真的把他拽了起来。
哎呀我的妈呀，站起来的小头目，浑身上下淌着滴滴答答的水，脏了吧唧地没个人样，刚才那指手画脚的官儿做派全都无影无踪，成了一个瞎子。
他眼睛里迷着水泥浆，根本睁不开，就那么瞎着眼睛跟随着李阳阳一步一步地往好地方走着。
刚走到干净的地方，已经气得什么也不顾的肖燕姿冲上来，照着李阳阳牵着的小头目，又是一掌，再次把他推到水泥浆里。
我的天呀，肖燕姿你可真要了我的命了，小头目绝望地喊着。
上一次是趴下，脸朝下。
这一次肖燕姿是从他的前边下的手，把他一下子推个倒仰，脊梁骨实实在在摔在水泥浆里。
那一天也该着小头目晦气，摔下去正正好好身底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砖头子放在那里。
这么大一堆水泥浆子，他哪儿还不行往下摔，偏偏就摔在那块砖头上，后脊梁不偏不倚拍上去，咯得他后腰都要断了。
对亏他年轻，骨头硬，要是一个年老的人，非摔个骨折不可。
疼得他唉呀妈呀地直叫唤，狼哭鬼嚎地喊着：“我的妈呀，我的妈呀——”
四周的工人们都傻了眼，觉得这个小头目再也起不来了，起来也的成了废物。
站在一旁的李阳阳狠狠地瞪了肖燕姿一眼，特别生气地说：“肖燕姿，把他摔坏了怎么办？你这还有完没完了？”
“没完了——”肖燕姿双手一叉腰，脖子一梗，脸上露出无限欢喜，伶牙俐齿地说，“这个坏小子我跟他就是没完了！只要他还也不改他那坏脾气，我就跟他折腾到底。”
李阳阳再也没瞅她，他一边问着，一边把小肖燕姿推出去。
然后，重新走到躺倒水泥浆里正在挣扎的小头目跟前，再一次伸出手来，不管脏不脏，伸出手去，毫不犹豫地把他拉起来。
小头目已经是浑身脏兮兮地，没个干净的地方，湿漉漉地，还睁不不开眼睛，就那么闭着眼睛瞎着。
李阳阳只好用手牵着他，指挥着他一步一步跟着他走。
肖燕姿在一旁讽刺着：“你这个领导怎么还没睁眼睛呢？”
还真有人随声附和了一句：“才下生的牛犊子都那样，你不懂。”
引来了一阵排山倒海的笑声。
“快，快给他去找兽医。”肖燕姿就有多关心似的，朝人们喊着，“可别成了瞎牛！”
“不怕。”一个民工下伙子回答着，“瞎牛更骚性，就留着它传种。”
“他那种谁要啊，贱懒馋滑让他占全了，外加满头满脑的坏点儿子，还能生出好崽来！”
小头目眼睛看不着，耳朵还都能听得见，干憋着气不知是谁说的。
气得他咬着牙不敢知声，心里剧烈地哆嗦着。
等他走到干净的地方，李阳阳伸手给他扒开眼睛——
呀！这几个大大的砂砾，就在他的眼睛里躺着呢。
还没等李阳阳给他拨去眼中的沙子，肖燕姿跑过来，一把把李阳阳拽开：“干什么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把他眼睛里的沙子拨出去，他还能走路吗？”李阳阳説。
“不能走路才好呢。”肖燕姿不肖一顾地说，“就让他那么瞎着，省着他挣开眼睛祸害好人。”
“去去去。”李阳阳一把她推开，又朝小头目走去，“对于他那种人，整他是整他，救他是救他，不能可一头来，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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