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身穿破旧衣服,脸上有点脏,头发蓬乱,身材高大却十分消瘦,和付远涵长得有三分相似的男子站在福嫂身后。
“远夏……”付奶奶看到来人的时候,一脸震惊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放在腿上的毛线团也掉在地上滚了好远。
“爷爷,奶奶,爸妈。”那男子轻轻柔柔的叫了声,然后视线转向付远涵,丝丝微笑:“远涵。”
“臭小子!你还回来干什么?有本事别回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付妈,她一改往日温柔娴淑的形象,拿起脚上的拖鞋就这样往那个男人扔去,那个男人也不躲不闪,任由鞋子砸在他脸上,他依然一脸浅然微笑。
付爸连忙抱住她说:“老婆,冷静,冷静点,小心又把他吓跑了。”
“跑了就跑了,这种儿子我不稀罕,跑了我就当没了这个儿子了!”付妈依然情绪很激动,要不是付爸抱住,估计她把另一个鞋子也拿来扔他了。
安悦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够了!”付正国低吼了一声,付妈才推开老公,坐在一边抹眼泪。
“你这孩子,怎么弄成这样了?”付奶奶心痛的走上前擦了擦他脏脏的脸,哽咽的问。
“奶奶,对不起……”付远夏的声音也略带哽咽。
“孩子,你没对不起奶奶,伤得最深的是你妈妈。”付奶奶轻轻拍拍他的手轻声说。
付远夏忽然走到付妈身前,毫无预兆的双膝跪了下来,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掉下了泪水:“妈……对不起……”
“你……”
“老婆,远夏都认错了,你就原谅他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也是天天惦记着他吗?如今他知错回来了,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付爸强忍着泪水哽咽的打断老婆的话劝道。
付妈也没说话,坐一旁擦眼泪。
安悦不明情况,可是现在的情况她似乎不太适合说话,于是做个安静的观众。
整个客厅安静得出奇,只有电视上还重复播放着昨晚的春晚,热热闹闹的气氛和厅里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付远涵站在沙发边上看着他,脸色神色复杂。付正国一个劲的在喝茶,双目有点空洞。付奶奶一边抹眼泪一边叹气,看着跪在地上的付远夏既心痛又无奈。付爸一直握着付妈的手,此时无声胜有声。
安悦轻轻扯了扯付远涵的衣袖,付远涵良久才回过神来,稍稍低头对她轻轻一笑。
“……”这样的气氛可真压抑啊。
差不多维持了半个小时,付妈才稍稍恢复了气色,看着跪在前面的人没好气的说:“还跪着干什么?这衣服脏死了!浑身都臭,你想要熏到我们吗?”
大家顿时松了一口气,连一向严肃的付正国也笑了。
“妈,您……原谅我了?”付远夏喜极而泣,虽然男子汉掉眼泪很丢脸,但他却控制不住心中那狂烈的喜悦,连忙跪着向她靠近。
“停停停!脏死了,赶紧去洗洗!”付妈说着极为嫌弃的话,可是语气却充满心痛。
“哥。”付远涵走过去笑着扶起他,或许是营养不良加上刚刚跪的太久,付远夏一站起来便一阵眩晕,差点往后倒去,还好付远涵扶住了。家里又是一阵惊慌。
趁付远夏去梳洗的时候,付远涵跟安悦大致说了一下他的情况,军人的家庭一般都比寻常人家要严格许多,付远夏性子向来放荡不羁,从小被家里压制着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逐渐生出了叛逆之心,他叛逆期的时候甚比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打架喝酒泡吧飙车什么都敢做,没少给家里惹麻烦,可是不管付家人怎么教育也改正不过来,让众人十分头痛。
大四毕业的那年,他突然说要带女朋友回家,付爸付妈还算比较开明,儿子说带女朋友回家二话不说飞回来,可是回来看到他女朋友的时候,脸色顿时黑了,因为他带回来的竟然是网上臭名昭彰的女忧,他们付家世代为官,不要求儿媳妇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要家世清白,绝对不会是这种家户喻晓的女人。
付妈百般阻挠,正值叛逆期的付远夏那里听得进去?还一心以为全家人都在针对他,他做这个不对,那个不对的。
于是不听劝告,毅然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付妈狠下心跟他说:“我和她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说你要妈妈还是要她!”
他们母子吵架的时候,那个女忧正在一旁无聊的吹着指甲,神色里满满的不屑。
付远夏愣了一下,没想到母亲竟然会这样说,反正过来更加气愤了,他认为母亲这样说无非就是想控制自己,让自己做她所谓的乖孩子,然后她去和朋友说她两个儿子有多乖,对她多孝顺,她说一没人敢说二,让她倍有面子。
于是略一停顿之后,斩钉截铁的大声宣布:“我要她!你们等着看,就算没有你们,我也一样能活得精彩!”
说完他转身拉着那个女忧便走了,付妈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回答,气的顿时休克了过去。
然后,他的生活可真是精彩了。没有付家的支撑,他没权没势,那个女人很快便离开他了,身上的积蓄也花光了,从下到大没做过工作的他开始茫然以后该怎么过,他有想过回家,但拉不下面,于是只能四处流浪,一边工作一边流浪,这几年他走了不少地方,遇见过不少人,看过不少事,感慨良多,也明白了当年家人的苦心。知道自己到底错得多离谱了。
纵使知道自己错了,但他依然不敢回家,当年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活得精彩的,此时却弄成这个样子,让他哪有颜面见家人?
决定回家还是因为付远涵,他流浪了三年后,付远涵找到了他,并不时资助一下他,但他都没接收过,付远涵没少劝他回家,他却再三拒绝,至于这次为什么愿意回来,付远涵却怎么也不愿意跟她说。
大年初一晚上,付妈亲自下厨做了不少菜,安悦和付奶奶做打手,付远涵几个男人聚在客厅聊天,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桌子菜都是付远夏爱吃的,但都是安悦以前不太喜欢吃的,还好后来付远涵把她挑食的毛病改过来了,要不然她非得饿肚子不可。
付正国兴奋的开了一瓶酒,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吃得开心。
“哥,欢迎回家。”付远涵站起来敬他。
付远夏也拿起酒杯,碰了碰,拍拍他的肩膀,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悦很久没喝过酒了,那酒味她闻着就馋,加上气氛不错,也连忙站起来说:“大表哥,我也敬你。”
付远涵看她一眼,忽然伸手抽走她手中的酒杯,给她换了一个小小的酒杯说:“你酒量不好,别喝太多,这酒烈。”顿了一下又说:“叫什么大表哥?叫哥。”
安悦被换了酒杯很不悦,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顺着他意叫了声哥,随后感觉不对经问:“表哥,你是我表哥,他是你哥,我叫大表哥有错么?”
“大表哥和哥,怎么叫更方便?”付远涵淡然的问。
“哥。”安悦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不是废话吗?大表哥三个字,哥只有一个字。
“那不就行了。”付远涵浅浅一笑,黑眸中闪过一抹极快的精光。
“哦。”安悦恍然大悟说:“那我以后也叫你哥好了,方便!”说着还甜甜一笑认真的对着他叫了声:“哥。”
“……”付远涵的脸色顿时绿了。
其他人早已经笑倒了,能看到远涵憋屈可真不容易啊。
大过年,来探望付正国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他的门生,付正国几乎整天都在忙着接待他们,安悦倒是闲了,接到罗微生的电话后第二天便让和付远涵回了市区,付妈估计是因为大儿子回来了,忙着修补他们的关系,便也没过多的挽留,只是让他们多回来住住。付奶奶倒是拉着她一脸不舍得,安悦让她一起去市区住些日子,她却摇头说:“不放心老头子自己一个人。”虽然付正国看起来还很健朗,可是有些事还是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知道。
安悦最后只得答应常回来看看,付奶奶才放他们离开。
回市区的一路上,付远涵都没怎么说话,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把她载到和罗微生约定的公园门前时,他看了看公园,良久才回头对她说:“聊完了,给我电话,我接你。”
安悦刚想说不用,却见他一脸你要敢拒绝,有你好看的表情,硬生生的把话噎了下去,点点头应了声。
付远涵这才开锁让她下车。看着她走进公园,这才把车一转,开到一旁的停车场,并不下车,也不离去。
公园里,大部分花草树木都被洁白的雪覆盖着,可是一眼看去,白中有绿,也是一个不错的景色。
“悦悦。”穿着草皮大衣的罗微生推着许薇薇过来,看到她盯着雪发愣,便轻声叫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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