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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哀叫声接连响起,紧接着又是惊怕地请罪声。
“你……”
葛贞岚又要发作,却被葛大夫拦了下来,示意她稍安勿躁。
而相较于女儿的愤怒,莫悠的探究和防备,葛大夫就显得淡定许多。
“阿岚,你不是已经做好饭了吗,这么多贵人大驾光临想必还没有吃饭吧,去给公子等人端上来吧。”葛大夫拍上女儿的手,和善地说道。
“爹爹,那些……”
葛贞岚自是不乐意,本想拒绝,却被苏二公子的笑声打断。
他笑够了后,就对着葛大夫夸道:“还是葛大夫明白事理。”
“哪里哪里,还请几位稍等,饭菜马上就端上来。”葛大夫拱手一礼,说着就拉上莫悠,推着自家女儿往后院走去。
葛贞岚不情不愿地被推到后院,待走远一些,确定前堂的人不会听到他们谈话后,方才不满地抱怨起来。
“葛大夫,您心里可是有了什么计划?”在葛贞岚地碎碎念中,莫悠开口问道。
葛大夫看她一眼,交代道:“你们去厨房等我。”
说完,直接转去另一个方向。
“诶,爹爹他……”
“走吧,先进去。”莫悠按下葛贞岚抬起来的手臂,拉着她走进厨房。
锅里的饭菜只有三人份,葛贞岚在莫悠的交代下,又不情不愿准备多炒几个菜。
只是第一道菜还未出锅时,葛大夫就走了进来。
“再做一道汤,把这个放进去。”葛大夫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交到女儿手中。
葛贞岚一怔,看了看那包东西,震惊地说道:“爹爹,这是……”
“不是毒药,放心。”葛大夫及时阻止住她的话。
葛贞岚马上闭嘴,转过身,专心做饭。
“莫姑娘,咱们先把这些饭菜端过去吧。”葛大夫看向莫悠说道。
“好。”
因为苏二公子的身份,他的饭菜给单独分了出来,米饭不多,也就只给他盛上了一大碗。
二人端着饭菜往前堂走时,莫悠忍不住低声询问道:“那包东西里装着什么?”
“软筋散,当然,这个东西还能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葛大夫低声回道。
莫悠了然,不再多问。
她大概能猜出葛大夫的想法,那些人留在医馆里肯定别有目的,但碍于苏二公子的身份,他们不能莽撞行事。而且以他们的身份,是斗不过那个苏二公子的。那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住他们的行动,让他们做不了别的事情。
前堂的地方还算宽敞,容纳九个人绰绰有余。
苏二公子单独霸占了一张桌子,看着眼前那几样小菜,脸上划过一抹嫌弃,久久都没有动筷子。
“二公子,乡下地方比不得你们金碧辉煌的苏府,如果您吃不惯住不惯的话,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相信以您的身份,就算是城门关上了,您也有能力让他们打开。”
莫悠脸上带着笑,可这番话却让苏二公子觉得格外刺耳。
他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刚欲发作,突然就有人端着一碗汤,嘭地放到他身前的桌子上。
紧接着就想起了葛贞岚抑扬顿挫地声音,没好气地说道:“这是蛋花汤,二公子请用。”
“蛋花汤!”一碗汤顿时吸引走了苏二公子的注意力,他不敢置信地指着那碗汤,“你们就让本公子吃这个。”
“知道蛋花汤是用什么做的吗?”葛贞岚这会儿倒是不怕他了,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废话,当然是鸡蛋,你……”
“所以啊,这蛋花汤最适合您。”葛贞岚打断他的话,丢下这句话就跑回了后院。
苏二公子沉默地坐在那里回味片刻,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当即脸色阵青阵白。
莫悠抿嘴偷笑,故意用手在他面前做出一个类似滚走的动作。
“你……她胆敢辱骂本公子……”
“二公子,阿岚是尊敬您,这鸡蛋在我们乡下地方可不是常常能吃到的,您不知道养鸡也是很费功夫和粮食的。”莫悠忙阻止住他的愤怒,坏笑着说道:“您赶快吃吧,待会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您就只能饿着了。”
说完再不看对方已经黑如锅底的脸色,脚步轻快地走去后院。
葛大夫的药非常管用,不过小半个时辰,前堂里那些人就都倒下了。
看着趴倒在桌子上的男子,葛贞岚泄愤般地用力摇了几下,确定他是真的昏倒后,一拍手掌露出满意的笑容。
“爹爹,还是您厉害,看……”
奉承的话刚说到一半,葛贞岚的笑容就僵住了,看着自家老爹严厉的表情,不禁一阵心虚,讪讪闭嘴,悄悄往莫悠身后躲去。
“臭丫头,等这件事情了结了,再和你好好算账。”葛大夫发出警告。
葛贞岚扯住莫悠,对她露出一个求救又委屈的表情。
“葛大夫,接下来您想怎么做?”莫悠看向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护院,问道。
葛大夫没有说话,直接走去旁边的小屋。
莫悠和葛贞岚对望一眼,也跟进去。
葛大夫站在床边,为顾清风检查一番,而后看向莫悠说道:“医馆暂时不能住了,他们明早醒来后一定会发现蹊跷,我们必须连夜离开这里。索性顾公子虽然还昏睡着,但身体状况已经好上许多。你们先去收拾行李,我去准备马车。”
葛贞岚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让她突然离开家,她不仅舍不得也更难以接受。
“爹,没有别的办法吗?这个医馆是您和娘亲一辈子的心血,我们离开了这里,那个姓苏一定会……”
“别说了,我意已决,快去收拾行李。”葛大夫严肃地拦下她的话,在看到女儿悲伤的表情后,又补充道:“把想带的东西都带上,你娘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想着要四处走走看看。正好现在有这个机会,就当是陪着爹完成你娘亲的遗愿吧。”
葛贞岚扁起嘴,有委屈,有哀伤,亦有悔恨。
如果当初她没有救下蒹葭,或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他们也不会被迫离开这个家。
“阿岚,这不是你的错,救人是善行,爹从未怪过你。”葛大夫岂会看出女儿的心思,终于卸下了严肃的表情。
莫悠挽住葛贞岚的手臂,带她走出去,安慰道:“走吧,只要地契房契在你们手里,还怕那个姓苏的把这地方给搬走了吗。只要躲过了这阵子,你们还可以再回来住。”
看得出来,葛大夫应该早有这个打算,或许就是在他们救下蒹葭那一刻起,他便已经开始计划后面的事情了吧,否则不会这么快就作出决定。
这个苏家看起来势力应该不小,而葛家只是平头百姓,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他们若想保全,就只能躲。
像当初那个逃走的蒹葭一样。
其实医馆里的东西并不多,算上葛大夫那些药材,也只装了一箱子的行李。
他们离开镇子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路上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村民家中亮起的灯火。
这个时候小镇的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所以他们的离开是悄无声息的。
现在琻城对他们而言非常危险,他们自是不能去。而莫悠的目的地是都城,不能再往回走,几个人商量后,葛大夫就决定绕路也去都城看一看。
绕道的山路不好走,夜里难度就更大了,再加上车里还有伤患。所以他们一路尽量挑平坦的路走,如此一来,行程就变得非常缓慢。
葛贞岚自从坐上马车后,就一直绷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看的另外两个人都为她捏了把冷汗。
他们能够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所以并没有刻意去劝她,有些事情还是让她自己想明白了,她才能真正的放下。
因为路上的颠簸,顾清风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整个人都是颤抖。
莫悠握上他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凉的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掏出来的一般。
莫悠赶忙让葛大夫停车,葛大夫放下缰绳后,便进去为他检查了一番。
而后对莫悠交代道:“这是正常反应,放心。你们看好他,他渴了就多给他喂水,把这被褥给他盖上。”
说完,就又走出去,继续赶车。
莫悠依言用被子将顾清风裹得严严实实,可饶是如此,对方还是冷的发抖。无奈之下,莫悠只能重新握上他的手,将自己体内的热气慢慢渡给他。
幸好现在是夏天,不怕两个人都冻僵了。
很快,顾清风就开始喊渴。
“阿岚,水。”莫悠一时分身不暇,便对身边的人说道。
葛贞岚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听她的话。
等了片刻见她没有动静,莫悠就稍稍提高了声音,再次说道:“阿岚,把水给我。”
身体一颤,葛贞岚终于回过神,扫一眼他们的情况,这才反应过来,忙打开手里的水袋,凑近喂给顾清风。
顾清风像是刚从沙漠里逃出来一样,咕咚咕咚,不过片刻就把水袋里的水全部喝光了。
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男子,莫悠稍稍松口气。
“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顾公子也应该快醒了,他刚才喝水时,我看到他的眼睛动了动。”葛贞岚收起水袋,坐回去后,说道。
莫悠对着她放心一笑,刚才她也感受到了,顾清风在喝水时,竟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这证明他的意识正在逐渐恢复。
这时,马车忽然停下。
莫悠和葛贞岚对望一眼,纷纷往外看去。
“前面是一座村子,我们不能进去。”葛大夫的声音适时传进来,“这里还属于琻城的范围,苏家的人肯定会找到这里,如果咱们被人看到,就会泄露了行踪,我们绕开村子走。”
说完,就调转了马头。
然而他在附近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别的路可走。
“葛大夫,不如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会儿,等到天亮后再找别的路出发。”莫悠建议道。
现在天色那么暗,根本看不清楚周围的路,这里又是山道,走不好万一再像上次一样,让他们碰到悬崖就真的是自寻死路了。
葛大夫沉默片刻后,便应下了她的提议。
想想这个距离,就算明天一早苏家的人醒过来,等他们想明白一切后,再派人四处搜查,也不一定那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
马车最后停在一处密林深处,而且他一路观察过身边的事物,看起来这里应该鲜少有人会来。
赶了这么久的路,对于葛大夫这把年纪来说,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回到马车内很快就靠着车壁睡着了。
逃亡的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叫声,隐约还能听到潺潺流水声时。莫悠于半睡半醒间,感觉到手上传来一股力量,顿时让她清醒过来。
睁开一眼看,就对上一道柔和的目光。
“顾表弟,你终于醒来了。”莫悠面色一喜,反握住对方的手,凑过去看他的情况。
顾清风虚弱地点点头,想要说话,却发现发出的声音非常微弱,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目光转向别的地方,不禁露出满满的疑惑。
“此事说来话长,等你好些了我慢慢告诉你。”莫悠看着他,轻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清风的视线重新回到她的身上,轻轻一笑,摇头表示自己很好。
“咦,顾公子醒来了吗?”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询问声,莫悠侧过头,就瞧见葛贞岚已经醒来,正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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