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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觉得,自从承了莲华修为之后,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变得越发扑朔迷离,却又让我毫无办法。
与东华帝君的大婚定在三日后,就在这紫微宫中,没有宴请宾客,只有我的家人。那日见过君崖之后,我便再也不曾在紫微宫里见过他,彼时我的心思落在成亲上,可算是千回百转,便也没有空去操心他到底去了哪里?或者,当时我就压根没有意识到他在或者不在,只是一心想着自己而已。
大约是觉得这般简易有些委屈了我,东华帝君特意让宫中众人将紫微宫装饰一新。这几日我在房里,就只瞧见那呼啦啦的红绸漫天飞舞,挂在梁上,挂在窗上,但凡能覆盖的地方,都是一片红彤彤的喜庆之色,这场景,倒叫我想起了冥王莲华的离火宫。
也不知道,如今放下一切的女子,在那招魂台上,有没有等到自己要等的人?想来,是一辈子都等不到了吧。
我突然发现,我也好,莲华也罢,我们都像是活在一个个谎言编制的梦境里一般。只是,莲华的终究还算是美梦,至少她还有期盼的人,而我这里,怎么就越活越像噩梦了。
“主人,你怎么了?”我爬在窗前看着仙衣飘飘的宫婢们捧着装饰的宝物进进出出,一直软塌塌的小手搭在我我的手上,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的小胖娃歪头看着我,“主人,最近你怎么都不笑了?”
“不笑了?”他这么一说,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朝他摇了摇头,“只是太累了,笑不动了。”其实,只是因为觉得,这几日,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吧。看着那漫天的喜色,我倒是那些红彤彤的一片看起来有些可怕。
“主人是在担心那个人吗?这几日主人的梦里,全是那个人满身是血的情景,可把滚滚吓坏了。”小胖娃不屈不挠地爬到我的怀里,一脸焦心地看着我问道。
“那个人?”顿了两秒,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九韶。我轻轻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因着有滚滚陪在身边,好梦噩梦都给他吃了,我自然也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只是没想到,梦里都是这般场景。
我确实是担心九韶的,我担心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昆仑圣境里。不光是对他的能力不自信,还因为,这么久以来,我终于是发现了,只要和我扯上关系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我是真的害怕,我再背负的人命。
“主人这般担心,为什么不去找他?”见我皱眉不答,滚滚又问了一句。
他这一问,倒是把我逗笑了,只是脸上挂着的全是苦笑。我抬手指了指窗外忙碌的人们,跟滚滚说道:“你知道他们这几天忙进忙出是为了什么吗?他们是在给我准备婚礼,再过两天,我就要和师傅结婚了。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跑去找别人。”
再说了,这几日我才发现,天族的兵将们,已经将紫微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了。天帝亲自设下了阵法,为的就是防止我再次魔性大发,荼毒生灵。
想来,我杀了他的儿子,他心里是十分的恨的吧。有时候我是真的想不通,这种时候,不是跑去昆仑找他的二儿子才是正经事吗,怎么就在这里跟我杠上了。
“结婚?”显然是不明白结婚是什么,小胖娃歪头想了一想,然后幽幽叹了口气,“所以主人不去找那个人了?”
“怎么,你想我去找他?你从前不是挺怕他的吗?”这孩子,倒是难得的好心,先前不是怕九韶怕得要死吗,如今怎就帮他说起话来了。
“怕归怕,其实滚滚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小胖娃将头耷拉在窗棂上,看着外面,声音幽幽,“先前滚滚吃过他的梦,他的梦全是刀山火海,鲜血遍地,而且滚滚觉得,这些梦是有人故意给他造的,想着他这么多年都做这样的梦,也实在是太受苦了。而且滚滚觉得,他对主人,是真的好。”
“你一个小屁孩,哪里知道什么是真的好,假的好。”被他这种带着几分哀怨的口气逗乐了,我抬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你呀,每天就琢磨琢磨要怎么玩,怎么吃,怎么睡就好了,管大人的事情做什么。”
“滚滚有千年的修为,已经不小了。”我这么一说,小家伙却生气了,气鼓鼓地看着我,“主人自己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跟人说,也不准人问,这样下去,会生病的。滚滚不想再在主人梦里看到那个人了,太惨了,滚滚不想看!”
他这脾气上来得没头没脑,一说完,猛地一甩头,从我膝盖上跳了下去,转身往花园跑了,似乎是准备赌气不理我了。
我看着他跑出去的身影,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有几分担心九韶了,却也只能是担心而已。我已经将他去昆仑的消息告诉了我可以告诉的人,如今我无法使用自己体内的灵力,又如困兽一般被困在紫微宫里,便是想去救他,也无从下手,无处可去。
“你若是想去救他,我可以成全你。”我正转头往内室走,打算好好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却突然听得有阴沉的女声在背后响起,惊吓之余,转头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的紫珀。
一袭紫色长裙裹身,一张清纯素静的脸上却带着与她不符的阴测测的笑意。我心中一寒,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自有他的父君和臣子去救,何须我操心。”
“这一次,你若是不去找他,他必死无疑。”紫珀面上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扬眉看着我,“你在这紫微宫中这么些天,可能不知道,天帝对外宣称,那晚你在赤妖族斩杀的,不仅有上千妖族,还有他们天界的二太子殿下。”
“什么?!”这消息,宛若晴天霹雳一般,听得我一惊,下意识地退了几步,“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天帝要用他儿子的命,来将你钉死。”紫珀笑着,眼里眉梢都是寒意,“若非有帝君在,你以为,你还活得到今天?”
“如果九韶只是前往昆仑圣境的话,或许还有活着回来的可能。可是,偏偏你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帝君,帝君告诉了天帝。如今,九韶便是出得昆仑墟,大约也会死在来这里的路上吧。”她越说,我越觉得心寒,瞧着那秀丽的脸上带着的残忍的笑容,我就觉得害怕,“毕竟,如天帝那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杀了自己的儿子,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你……你休要说这些来诓骗我,谁知道你将我骗出紫微宫,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看着紫珀的脸,想起过往种种,不由得摇了摇头。即便是这些都是真的,可是,她没理由告诉我这些啊,我总觉得,她这是想将我骗出紫微宫。
“我告诉你这些,确实是想让你马上离开紫微宫。你自然是知道我对师傅的心思的,我就是看不得你们成亲。你……你明明都不喜欢他,又为何要占着他,缠着他,不愿意给他一条活路呢?”说起这个,紫珀脸上便满是怒意,她一双玲珑剔透的眼睛狠狠瞪着我,冷声道。
“我与他成亲,不过是为了祛除我身上的魔性罢了。这事本是他提起,他同意的,哪里是我缠着他了。”见她为这个生气,我心中没由来地升起一抹优越感来,扬眉笑看着她,“再说了,你怎知我不喜欢师傅,你又怎知,师傅喜不喜欢我?”
“且不说喜不喜欢,就你这般,配得上师傅的爱吗?”大约是被我那得意的笑刺痛了,紫珀冷哼了一声,“凰羽,几万年来,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你辜负的人还不够多吗?”
“君崖帝君为了你,失了所有亲人,变成如今这般落魄模样,你非但不觉得愧疚,这么多年,一直躲着他避着他,你可曾想过,他的感受?还有师傅,他给你收拾了几万年的烂摊子,若不是你,魔族结界会破?师傅会因为修复结界耗费灵力而受制于天帝?你这般肆无忌惮地闯祸,为所欲为的做事,到头来却要师傅为你咽下苦果,你这样还配让他爱吗?”
紫珀看着我,缓缓说着,轻轻笑着:“还有九韶,他可是天界二太子啊,为了你丢修为失性命,半死不活,如今还被自己的父亲遗弃追杀,你以为,这些事情,你一句喜不喜欢,就能说得过去的吗?”
“你欠了那么多人,什么时候才想得起来,要去还上一还?”紫珀说完,冷冷看了一眼愣在当场的我,转身扬手丢下一枚戒指,“这是我族秘宝,可以让你掌控自己体内的灵力,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为他们想一想,做点自己该做的事情吧。”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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