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子弹打在汤清仁老爷子的手背上,血花四溅,整个手背都被洞穿。 ( . )
吃痛之下,汤清仁松手。箱子也被他们抢走。
可是老爷子铁骨铮铮,竟然硬挺着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老爷子是条汉子。”开枪的黑衣人笑嘻嘻的说道。声音带有浓重的京味儿。
喀嚓!
竹木箱子被他们一脚踩开,他们手忙脚乱一阵翻找,甚至把箱子的箱盖都给用匕首划开,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夹层,可是只是从里面翻出两件换洗衣服和一份用木盒装着的药材,别无它物。
“没有那东西。”黑衣人说道。
“把东西交给我们。你可以不死。”持枪大汉对汤清仁说道。
“你们要什么?”汤清仁问道。
“《内力医书》。”
“我没有。”汤清仁说道。
砰!
枪手再次开枪,汤清仁的肩膀又中了一枪。老爷子的身体猛地一颤,身体被子弹的穿透力给打的向后跌去。
血流如注,灰色长袍被血液侵湿,变成了触目惊心的腥红。
“汤清仁,我们知道你有。《内力医书》就在你手里——给我们吧。”持枪大汉说道。“不然,你们俩个都得死。”
汤清仁抬起头看着黑衣大汉,表情竟然十分的平静,问道:“汤文是你们的人?”
“不错。他们父子都是我们的人。”大汉说道。“可惜,他们都没能完成任务。”
“顾家的蛊是你们下的?你们故意引诱我来华庭?”
“不该问的别问。知道的越多,死的也越早。”持枪汉子用枪点了点汤清任,喝道。
“放了他吧。”汤清任指着简宇航说道。“他姓简。是别人家的孩子。和我们汤家没关系。”
“只要你给我《内力医书》——我们连你也放了。杀一个老头子,并不能证明我们的能力。”男人笑着劝解道。
“药方不在我手上。”汤清任说道。
“在谁手上?”
“我不会告诉你。也不愿意给你。”汤清任硬声说道。药方早就被他给了汤成。难道他能说出真相,让这些恶人去找自己的孙子?
没有长辈愿意让自己的亲人遇险。即便一点点儿危险也不行。
“如果不说的话,你们俩都得死。”持枪大汉用枪指着汤清任的脑袋,怒声说道。
“我死就够了。”汤清任突然间扑起,像是一只大章鱼般抱住持枪男人,大声喊道:“快跑。”
在这紧要关头,他为了给简宇航逃生的机会,竟然不惜用自己老迈的身体来堵塞枪口。
他看出来了,这些人没有留活口的打算。上一次,也是这样。
只不过,上次是人救。这次是救人。
这就像是二十年一次的轮回!
简宇航一脚踹开早就被他打开缝隙的车门,飞速的扑出车外。他的双手抱头,身体缩成一个大肉球,飞一般的往山坡下翻滚。
子弹在身边呼啸,而他的身体却越滚越快,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汤成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眼前站着一大群人。
来不及仔细的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一下子就掀被而起,问道:“你们怎么都跑到这儿来了?晓晓怎么样?蛊毒有没有再发作?”
“没有。”顾老爷子沉声说道。
“那就好。”汤成松了口气。他知道,当时他出针救人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和施蛊的人比拼精力,一个守一个攻,都是拿自己的生命元神做赌注。自己体力不支昏迷不醒,恐怕对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毕竟,草蛊婆大多都是女性,在体力这方面有先天上的劣势。
况且,如果她的精神力比自己强的话,也不会最终让自己驱逐了闻人牧月脸上的火引,导致无法二次加害。
所以,汤成可以确定,她也在休息。甚至很有可能正在养病。因为放蛊的人如果失败,受到的反噬是很严重的。
汤成想了想,又问道:“对了。我朋友送来了草药吗?”
“来了。”顾老爷子说道。
“人呢?”汤成急着要从床上爬起来。“我去给晓晓煎药。这种药对火候的掌握非常严格。三分钟文火慢炖再三分钟猛火煎熬——我怕别人控制不好。”
“药被抢了。”顾老爷子脸色古怪的说道,有些不知道如何对汤成开口。
“被抢?”汤成大惊失色。“怎么会被抢呢?谁知道我开的药方?谁知道我给天都打电话求救?谁知道我会让人从天都送药——简宇航呢?”
没人回答汤成。
因为他们自动的向两边闪开,然后,简宇航的身影便展现在汤成面前。
简宇航没有站着,他此时正光着膀子跪在房间的门口。
精致的小脸被刮出横七坚八的口子,虽然涂抹过药膏,但是有些深一些的伤口还在流血。额头上绑着一层又一层的厚厚纱布,纱布上还渗出未干的血迹。显然,脑袋上的伤痕更为严重。
上半身是赤@裸着的,肩膀的位置上也包裹着更多的纱布,甚至还打了一个简易吊带,以此来支撑他那只骨折的左手。
更奇特的是,在他的身边还放着一个小型的支架。支架上正吊着好几个输液瓶,瓶子里正有各种各样的药物和营养液通过导管进入他的身体。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早就倒地昏迷不醒了。
像是偶像剧里面花样美男一样的绝色人物,竟然会落魄到如此惨不忍睹的地步。
汤成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跑过去要把简宇航拉起来,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伤成了这样?——你跪着干什么?快起来啊。”
可是,简宇航像是膝盖上有钉子似的,就是不愿意站起来。
“我对不起你。”简宇航声音沉沉的说道。如果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也好在此时房间里都没人说话,这才真切的传入汤成的耳朵里。
“没关系。是我让你送药的,还把你害成这样——是我对不起你才对。药丢了就丢了,晓晓的病情暂时稳定了,我再想想其它的办法吧。”汤成劝道。
他拉着简宇航健康的右手,努力的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可是,简宇航死不起来,刚刚脱力的汤成还真是无可奈何。
“老爷子被他们劫持了。”简宇航说道。
“老爷子?”汤成一愣,有种不好的预感。“哪个老爷子?”
“汤清仁老爷子。”
“我爷爷?”汤成差点儿没有急得跳起来。“我爷爷怎么来了?他来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他说不放心你。一定要坚持过来。还不让我打电话通知。说你现在很忙,就不要给你添乱。”简宇航解释着说道。“我给你发过信息。”
“信息?”汤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上面果然显然有一条未读短信。可是,那个时候正是他脱力昏死的时候,你就是在他耳朵力放鞭炮也炸不醒他啊。
“是被谁绑架了?在哪儿被绑架?——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汤成觉得自己有种抓狂的感觉。怎么一觉醒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更恐怖的是,自己的爷爷跑到了华庭,而且还被人绑走了——
他很想杀人!
于是,简宇航便简洁的给汤成讲了一遍他和汤老爷子遇到埋伏的情况。
他因为有简宇航老爷子的舍身相救而获得了逃跑的良机,后来又通过拨打报警电话而得救,最终和顾家取得了联系。而当警察和顾家的人赶过去的时候,简宇航老爷子已经失去了踪影,药材也被他们抢走了,车上地上空留一滩血迹和几具尸体。
于是,他便认为是汤清仁老爷子是因救自己而遇难。当然,汤清仁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谁家的福谁享,谁家有事谁扛。他再三请求匪徒放走简宇航,解释说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和这些事没有任何关系。
简宇航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条命,衣衫褴褛,难以遮体。脸上身上有着裂开数不清的口子,更糟糕的是肩膀上还中枪,血流汩汩——
可是,他却拒绝了所有人劝他赶紧去医院救治的好意,一定要跪在汤成的房门等他醒来。
他欠他的。他要给他一个交代。
顾老爷子无奈,只得唤来医生让人在门口给他做了简易的取子弹和包扎手术。
让人诧异的是,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哼叫过一声。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仿佛背后立着一根带着尖刺的荆棘似的,稍微弯曲就会扎伤自己。
“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这是顾老爷子心中的评价。对汤成的好感也再次增加了几分。
听了简宇航的解释后,汤成的身体紧崩,拳头握得紧紧的。他的心跳情不自禁的加快,但是他却在强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爷爷生死未卜,这个时候,理智是最重要的。
“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汤成问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顾老爷子不可能不派人去寻找爷爷的下落。
而且,他醒来后也没有看到大头。想必他也应该自己去行动了吧。
“我们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找,他们都是高手——”顾老走过来拍拍汤成的肩膀,说道:“我欠你们汤家的,看来这辈子是没办法还清了。”
“这是债。不应该由你来还。”汤成语气阴沉的说道。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后,说道:“师父,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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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寥宽阔的原野,一望无垠的池塘,门板早已经破落好像一碰就倒的小屋。
这原本是守鱼人住的地方,只是看起来荒废已久,被他们发现找来当做暂时落脚的小站。
屋子里空荡荡的,四名黑衣人只能站在四角像是守护神似的围看着中间躺在地上的那个长袍老头儿。
老头儿的手臂和胸口都在流血,殷红的血迹染红了他的衣服和地上的泥土。他的脸色苍白,身体在轻微的颤抖。他知道,那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他的精神越来越差,眼皮越来越沉,像是沙漏里流敞的细沙似的,他感觉的到生命的流逝。
做为一位高明的中医,即使不用把脉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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