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涛暴卷,骇浪奔腾,似是雪山飞崩,白茫茫的烟雾笼罩涧面,像拥絮蒸云一般,往峡口外卷起。
但闻洪波浩浩,涛鸣浪吼,密如万珠击玉,潺潺哗哗,泉声呜咽,惊湍怒啸,宛若雷喧。
白犀潭水面生成一个漩涡,急转了百十转,忽而由小变大,向上抬升起来。一座亩许方圆的法坛,倏地跃出水面,高出数百丈。
“哗啦啦!”
法坛周围挂起四面水幕,从坛上倾泻飞流,仿若珠缨玉络,水晶垂帘,气象极为惊人。
“吼!”
水幕中雾气溟濛,看不真切,唯有两盏金灯霎是耀眼,灯中如含似捧,两粒酒杯大小的红心,比火还亮,赤光远射,一闪一闪。
过不一时,水雾敛去,只见那两盏金灯原是一头前古鼍龙的双眸,身长足有二十余米,盘踞半座法坛。头角峥嵘,形象甚恶。他的鳞甲经天上火光照耀,闪烁着精芒,可怕极了。
“吼!”神鼍凶恶地敌视天上诸仙,不时发出怒吼声,轰隆震撼四外山林。
法坛中央盘坐一位身着玄色道袍的四旬道姑,周身道气缭绕,气机充盈。狰狞的鼍龙面对玄装道姑的时候,流露出丝丝驯服的神情。
道姑身侧是位驼背壮汉,一张黑脸其大如盆,大眼深陷,神光炯炯。看到天上飞火流天,冷喝一声。
“你们斗得倒是威风啊!”
说着,把足一顿,也不见他作何声势,破空飞天而去。天上飞刀、剑虹纵横交织,满空长虹上下飞舞。
神驼乙休直把袍袖展开,扇来扇去,一道道金光直往飞剑、飞刀神钩丛中冲去。易震斗出火气,正和司徒平恨苦厮杀,他的太皓钩一经接触乙休发出的金光,顿被荡了开来。
易鼎正自祭起祖母所传火龙钗,数十道龙形火光烈焰,轰轰烈烈杀向裘芷仙。乙休经过时,随手一拨,龙形火焰便缩成一团。火龙钗灵性十足,宛似游鱼想要从乙休手中逃脱。
可是哪里能够?
乙休施展玄门分光捉影之法,探手一抓,就将三口火龙钗握在掌中。任它们弹跳纵跃,不能逃出驼子的掌心。
一路行来,柳如是、顾横波、申若兰等人都被他阻隔开。不拘何等仙家奇珍、旁门异宝都抵挡不住他的满袖金光,一时间倒显得乙休潇洒极了。
下方,韩仙子眼看乾天真火、先天丙火所化火球,焚烧灵山圣域,嘉木仙草成了火炬,黑烟滚滚,遮蔽云空。好好一处仙灵宅窟被破坏得狼藉残破,心头火起。
当下,取出一叠薄薄的宝网,层层展开,迎空抛去。霎时间,灵光闪烁,笼罩周方数千百丈。整座白犀潭上空都被宝网笼住,一任烈火宣焚,风雷翻滚,均不能打破。
这面宝网甚是奇异,烟光淡薄,透过罗网还能上视九天,穹庐也似,倒扣下来。正是天府奇珍——如意水烟罗。
韩仙子和神驼乙休方一现身,庞宪就已经察觉,此际少阳神君屡被五毒仙剑诛心穿刺,道身法体业已残破不堪,唯有转劫一条路可走。心下不为己甚,饶他残魂一条生路。
“银妹,你如何了?”
“嘻嘻!”银姝迷天七圣妙用无穷,诡秘莫测。如果她不主动现身,无人能够探查出不对。
“相公,你该问问天乾山小男君如何了!”
千里之外,两道遁光联袂飞来。其中一位赤足宽袍的老真人,衣衫褴褛,满头银发倒立起来,脸上还有可疑的黑灰。
可不就是天乾山小男和他的得意弟子师真童。
原来银姝和老真人斗法,悄无声息,却又凶险万分。二人神识斗法,银姝依仗天魔妙化,大显神通。后来,更是惑乱师真童五感六识,令他错以为师父危险,将那一袋子天罡珠发将出来。
雷火炽烈,狂轰滥炸,几乎将小男法身炸成齑粉。
银姝一举功成,证就迷天七圣魔法相,绝不逊于乃师九子母阴魔。如今和天乾山小男这等老牌地仙斗法,也能战而胜之。
待到防住云霄残火,韩仙子慧目扫过天空,瞪视美魔女毕真真,倍显凌厉,“孽障,还不给我滚下来!”
毕真真心知惹下大祸,引发白犀潭之劫。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可看到师父韩仙子的眸光,仍是吓得浑身哆嗦。
和师妹丑神姑花奇汇合一处,“师父!”
韩仙子目光如雷似电,直迫人神魂,“你们二人胡作非为,可还知罪?”
花奇胆小,耳听师父斥责,瘫软在地,“师父,弟子知错,还请师父宽恕。”
毕真真心惊胆战,六神无依,心下惶恐,朱真人怎么还不现身救我?
就在这紧要关头,忽听远处,雷声滚滚,仿佛一条金色雷龙突突破空,从那遥远天际飞来。
“道友,且慢!”
那遁光势如疾雷掣电,迅捷无比,到了白犀潭上空,忽地顿住,风火全消,可见来人神通已经臻至炉火纯青的境地。
光芒消散,现出一位身着百衲衣的矮小真人,面色黑青,十分难看。“韩仙子,贵徒是为贫道办事!”
毕真真惊喜交加,“朱真人!”
韩仙子面现不快,自己管教徒弟,他来横插一杠。“哦?是么?”
神驼乙休从天降落,面色不善地盯着来人,“朱矮子,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先前,峨眉开府过后,朱梅本想策应群仙共谋白犀潭斗法事宜。却不防一首混元遗偈,扰乱天下局势。数位旁门魔道的巨擘大能纷纷出山,每一位都关乎正邪大势走向,优昙、天蒙、芬陀,就连齐掌教都分身乏术,无力顾及周全。
他好不容易,拜托天乾山小男和离珠宫少阳神君,看护峨眉小辈群仙,参与白犀潭斗剑。如今看来,却是惨遭大败。
“仙子,如今正逢道涨魔消,群仙浩劫之际,无数魔头出世为祸。”说着,朱梅故意看向庞宪,“为了天下清平,还需要仙子这样的有道全真出力,除魔卫道啊!”
“至于另徒虽有小错,大节无碍,也不必过于苛责了。”
庞宪冷眼旁观矮叟朱梅的表演,到了此时,终于出声了,“呵呵!朱矮子你可真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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