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妙子此举一出,全场哗然。
虚灵子赶紧大喝一声:“师弟有话好说,且勿轻易动手……”一边身型移动,已经向两人之间阻了过去,希望能够来得及化解虚妙子这莽撞的攻击。
可是虚妙子的修为实在更胜一筹,不待虚灵子身影闪到,早已经凌空一转,换了个方向,可那手中拂尘竟然丝毫不迟疑,依然保持着凌厉的声势缠向了闻多思。
眼见师弟已经换转身型,自己再也来不及阻止他动手,虚灵子的脸色一瞬间也相当难看:一来是怨虚妙子实在太不懂事,贸然出手,落人口实;二来是气虚妙子竟然不听自己劝阻,丝毫不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让自己难以下台;三来最是难堪的是,这一动手,自己这个掌门身手不如师弟的事实再次暴露无余,实在让自己颜面无光!
但最让虚灵子满背冷汗的是,在他眼前,已经清晰地看到,虚妙子的拂尘距离闻多思的面门不足一尺。
很明显,虚妙子这一招虽然没有打算要闻多思的小命,但那折辱的意味却是相当明显了,如果被他一招正中面门,搞得这位和三个名门大派都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年轻掌门人变成一只脸青鼻肿的猪头,自己以后那屁股可难擦了!
全场神宵门的弟子都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显然众人也和掌门的想法一样,甚至已经有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接下来闻多思的惨状——要知道,虚妙子在神宵门的修为之高和脾气之怪,是众所周知的,凡是他要惩戒的弟子,从来都是大家最同情的对象。
可是下一秒,就当虚妙子的拂尘按照大家的预料应该正中闻多思那英俊的面容时,众人却同时发出了“咿?”的一声!
就连近在咫尺的掌门虚灵子都一脸惊讶地楞在了远地。
因为那一秒的时间内,也没见闻多思有什么大动静,但他居然莫名其妙地后退了三寸!
最神奇的是,竟然所有的人都没有看清楚,他究竟怎么移动的!
而且那三寸的距离,却把握得如此精确,刚好让他面不改色地避开了虚妙子那来势汹汹的一招。
这一刻,所有的人立即对闻多思大为改观。原本在大家看来,闻多思纵然年轻俊杰,但多少也是沾了些前辈的名气,再加上一些渊源,所以得了这个掌门的位置。对他的客气,基本也是源于那些背后的光环。
可是经过这一招,众人已经清晰地认识到,闻多思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自己所背负的所有的关系网和名头,并不是年少轻狂,而是他真的拥有着强大的实力。
虚灵子已经在一瞬间彻底改变了对闻多思的判断,而且当即一步后退,轻飘飘的站到了数米外,彻底让出了战场与两人。因为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这场两人之间的战斗,已经无可避免,而且凭借自己的修为,也根本阻止不了。
虚妙子并没有发现众人眼中异样的目光,倒是刚才那一招不中,让自谓甚高的他更是火冒三丈,对闻多思的怒气也更是激烈,也不顾闻多思刚才那后退三寸已经是对自己表示出了极大的忍让,却变本加厉地疯狂进攻起来。
闻多思面露一丝冷笑,这一刻,他还不想与虚妙子这老道士撕破脸,于是暗提一口真气,顺着他拂尘的进攻连退三步,次次自己的鼻子都与那拂尘险险错过。
要知道,自从上次交手后,闻多思的几次奇遇,使得他的修为早已再次精进,虚妙子纵然能力非凡,此刻若只想折辱闻多思,倒的确是不可能做到了。
一连三次攻击落空,虚妙子的情绪已经由愤怒变成咆哮了,但听他大吼一声:“混帐,居然捉弄老夫!”,双目精光一盛,那手中的拂尘瞬间被一道淡白光芒所贯穿,那原本柔软的细丝猛然变得笔直坚硬,仿佛一把束在一起的钢针,随着他身型在空中一个奇异的旋转,竟然向着闻多思的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显然都已经看出来,虚妙子这是真的怒到下了杀招!闻多思若是躲不过去,以他这点年纪,即使修为天赋再高,只怕要丢掉半条小命了。
就在众目睽睽之中,之前原本还闪躲着的闻多思却竟然忽然挺直了身躯,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地迎向了虚妙子那来势汹汹的拂尘。
很显然,闻多思决定硬接下他这一招!
目睹了这样惊险的一幕,好些人实在忍不住惊呼起来!更有人惋惜地别开了头,不忍再看接下来的惨剧。
但是下一秒,当砰的一声闷响过后,所有的声音都忽然停止了,只剩下一片难以置信的惊叹!
因为就在众人眼前,闻多思竟然真的用血肉之躯接下了虚妙子的拂尘!随着那拂尘刺到他的胸口,所有的细丝都在巨大的压迫力下开始弯曲起来,整根拂尘都剧烈地颤抖着。
虚妙子脸色紫红,一声猛喝下,更是一股真气贯注到拂尘中,那原本有些许弯曲的细丝瞬间又恢复了笔直,而且更加坚硬地刺破了闻多思胸前的衣物,一颗颗血珠很快渗了出来。
闻多思终于皱起了眉头,双目怒视着虚妙子那扭曲的面孔,忽然猛吸一口气,大吼一声,但见他全身忽然缠绕上了剧烈的电流,那幽蓝的电流劈啪作响着,逐渐汇聚到他胸前被刺之处,开始反噬起虚妙子拂尘上的白色光芒。
虚妙子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头上青筋根根暴起,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和全身渗了出来,将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浸透了。
在闻多思强大的能量压迫下,他的全身不能控制地颤抖起来,那双几乎要瞪得掉出来的眼球,无声地说明了他越来越接近极限的危险状况。
所有的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因为都是修道之人,谁不知道这样比拼内力的紧要关头,任何的干扰都可能对战局产生极大的影响。更何况大家都能看出来,现在情况最糟糕的,显然是他们自家的虚妙子。
可是战局还在僵持,显然虚妙子那糟糕的个性导致了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力竭,却还是死不认输,咬紧了牙关地死撑着,可是那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更加说明了他根本无法再支持下去。
虽然对虚妙子的不听招呼虚灵子也是万分怨怒,他也希望自己这个坏脾气的师弟能够吃点苦头学点乖,但眼看虚妙子就快要嗝屁在自己面前了,作为师兄的虚灵子终于还是开始慌了神,再也顾不得什么顾忌不顾忌,规矩不规矩,大喝一声:“师弟住手!”,一闪身又冲上前来,一掌向两人间拍去。
其实虚灵子这一招很不实在。因为虽然口头上劝阻的是虚妙子,但他出手的力道分明是助着自己的师弟,想将他从闻多思手中解救出来。
虚妙子虽然最重面子,可是在力竭之际,哪里还有半点能力反对。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兄伙同着自己欺负起了一个晚辈,心中又怒又羞之下,一口真气更是岔了道,猛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眼见虚灵子这堂堂神宵门掌门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闻多思竟然仿佛意料到一般,只是冷笑了一声,随着他一声低喝,双手在胸前交叉一挥,在挡去虚灵子一掌的同时,也将虚妙子的拂尘轻巧地推开了去,整个人就势向后一跃,远远在几米开外站定,刚好避开了虚妙子朝自己罩头喷来的一口鲜血。
整个大厅彻底沉默了。
虚妙子喷完一口鲜血后,全身乱颤一阵,终于在拥上来的几位弟子的扶持下,勉强站在了当场。
而虚灵子的脸上也是一阵阵的发红,被闻多思挡开的右手背在身后,却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反观闻多思,虽然脸色有些苍白,胸前的衣服被虚妙子的拂尘划破了一的大片,露出一块血肉模糊的伤痕,但是很明显,并没有受到任何的致命伤。
到了这一刻,全场的神宵门弟子才真正的震撼了!
这一场短兵相接,神宵门十分不厚道地出来了两名虚字辈高手,却连重创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都做不到,而且很明显,对方是有心相让,不然只怕虚妙子此刻不死也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大家的眼中,都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恐惧——这个年轻人,究竟有着多么恐怖的强大实力?
闻多思环视周围,终于冷冷一笑开了口:“晚辈今日领教了,神宵门果然名不虚传!”
短短一句话,说得全场的人满脸羞愧,虚灵子等几个门中地位教高的年长者更是脸上一阵青白变换——闻多思那话中的讽刺实在太明显了,偏偏的确是己方有错在先,实在半点都占不到理。
想一开始闻多思就是客气相求,打听一个下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偏偏坏脾气的虚妙子先动了手,闻多思一连三次相让下,才接下了虚妙子的杀招,却也只是以真气相抗,丝毫没有还击。
结果虚妙子又好死不死就是不肯认输,逼得虚灵子为了救他也出了手,结果又不争气,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闻多思的对手,人家轻易就化解了两人的攻击,不但让两人吃了苦头,更是漂亮地先行退出,负手罢战。
一连三下,都是己方落了下风,又丢了道理,此刻被人家讽刺两句,实在也是罪有应得。虚灵子想到这里,也只能叹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红着老脸对闻多思拱手道:“多谢贤侄手下留情。”
闻多思微微一笑,心中暗叹着虚灵子难怪能当上掌门,虽然修为不甚高,但这能屈能伸的气魄,就是虚妙子拍马也赶不上的。于是看似轻松地摆了摆手:“虚灵子掌门何出此言,晚辈能得虚妙子道长不吝赐教,实在三生有幸。多思也不求其他,只乞虚妙子道长能够把那位精灵族姑娘的下落告之,必当重谢。”
虽然话中依有讽刺的意味,但闻多思也算得体地给对方再次送上了一个台阶——开玩笑,要不是看在要为涟漪打听她姐姐的下落,老子早把这老道士给收拾了,毁去他的修为,拆了他那把老骨头,免得他整天就会象一只疯狗一样的乱咬人!
所有的人都捏了把汗,有些哀求地望向了虚妙子,就等他老人家一句好话,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争斗。因为实在太丢人了,神宵门这些年来的老脸,今天快在这年轻人面前葬送完了。
虚妙子一只颤抖的手指着闻多思,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勉强压住了翻腾真气,从口中憋出一句话:“你这个混帐东西,伙同妖孽,无论你玩的是什么阴谋诡计,也休想从老夫口中探听到半点消息!”
所有的人都不禁同时叹了口气——完了,这下的局面恐怕难以挽回了。
虚灵子虽然十分为难地看了虚妙子一眼,显然对他的反应也很无奈,但却还是对闻多思叹道:“闻门主,要不请看在贫道的薄面上,今日就此别过,等虚妙子师弟调理好了身体,贫道保证给你一个交代?”
闻多思仿佛看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好半晌才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盯住虚灵子:“道长,你应该很清楚,从你刚才对多思出手那一刻起,你那薄面就已经被你自己踩在脚下了吧?”
一个把称呼从贤侄换成了门主,一个把称呼从掌门换成了道长,气氛果然已经开始由开始的和睦逐渐变得火药味十足了。
虚灵子好歹是一门之主,被闻多思这样嘲笑,纵然是自己有错在先,实在面子上也下不来,不禁冷哼一声:“虽然虚妙子师弟行为的确不妥在先,但闻门主你这般咄咄逼人,也未免欺人太甚。”
虚妙子又喘了半天,也插上一句话来:“你来打听消息,我爱说不说,不是非得对你有个交代!你这恶人伙同妖孽,居心叵测,今日即使尽我全门之力,也断然不能让你活着出去!”
听到虚妙子居然好死不死又忽然插上这么一席话,连虚灵子也不禁白了脸——师弟这话,等于直接把他和闻多思之间的私人恩怨直接上升到了门派的高度,这可不是把神宵门和三大门派直接推上了对立面了么?死了!这下可真的难搞了!
但正如之前付奕珲的警告,这神宵门几千年来,的确就是形成了这个一个惯例:无论自己门中弟子是否有错,但首先是一致对外!即使是自己门人有错在先,也必定要关起门来自己处罚,绝对不会允许外人插手!
这种观念在神宵门所有的弟子思想中已经根深蒂固,因此虽然知道是虚妙子无理取闹,可是众人还是摆明了态度——闻多思今天休想动虚妙子一根汗毛,更不要试图逼迫他说出闻多思想要的消息。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
面对着充满敌意的众人,虽然身在敌人的地盘上,闻多思却丝毫没有半点紧张的感觉,相反那一脸调侃的鄙夷笑容,更加剧烈地讽刺着在场的所有人。
有些明礼的弟子,甚至已经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下了头——说到底也是己方在欺人太甚,要是传了出去,今后神宵门肯定也是颜面扫地了。
虚灵子这老狐狸自然早已经想到这些因果关系,在闻多思的冷笑下,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仿佛做了最大的让步,沉声道:“闻门主,今日鄙门的确失礼在先,贫道以掌门身份向你保证,待向虚妙子师弟询问清楚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可否请你今日先行离开?”
闻多思盯住虚灵子的眼睛,那一抹高深末测的冷笑让虚灵子不禁背脊一阵发凉,但见闻多思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请问,我闻多思看起来象智商有问题的人么?”
虚灵子的脸色又一阵青白交替,但不待他发话,闻多思继续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觉得我看起来,应该还算是智力发育健全的吧,可是虚灵子道长你怎么会对我说出那种骗傻瓜的话呢?”
冷笑着指了指无力地挂在两位弟子身上,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虚妙子,闻多思忽然变得义正词严:“今日在座诸位的举动,实在寒了我闻多思的心,当着我的面尚且如此,若是今日我走了,难道还能指望从你们那里得到个满意的交代?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屁孩呢?”
其实听得闻多思这一系话,虚灵子自己心里也觉得实在无可反驳。但是神宵门几千年的传统,终于还是使得他这位掌门做出了那惯性的决定。
但见虚灵子眉头紧皱,双手负在身后,向前跨出一步挡在了虚妙子的身前,以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坚决地说道:“既然闻门主不肯采纳我的建议,那今日也怨不得我神宵门要出此下策了!”
几秒钟的沉默后,随着他一声暴喝:“列阵!”一群神宵门的弟子忽然涌了上来,瞬间将闻多思包围在了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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