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了赤潮巫谷后,就看到等在那入口处的艳无疏。
艳无疏说糖糖伤势需要时间调养,魔界戾气太重,不适长时间养伤,就带着他和凉九欢战奇到了云水州的这个农家院子。
一路上艳无疏津津有味地将农家院子介绍了数十遍,幸好糖糖时常需要靠嗜睡来养伤,不然那么好脾气的他也会被艳无疏的重复给惹烦。
最终凉九欢只得无奈地告诉他实话,她已经恢复了记忆,记起了和悦千冢皎月他们一家三口之事。
是以,艳无疏又将这座院子真正的来历告诉了她。
他说,这是悦千冢当初为何诚挚地打动她,就同她一起选了这座雅致休闲的农家小居暂居,作为他们在人间吃喝享乐,感受人间平凡幸福的桃源地。
这一享乐,就是人间八年,很快他们便有了孩子,八岁的皎月,一家三口更是其乐融融,无比羡煞他艳无疏。
“额?”
这会儿,艳无疏哀怨地看着她,乖乖地闭了嘴,任她对此话,完全找不出任何漏洞。
艳无疏说的,与她记忆中的完全吻合,她本不该有所不解的,但仍是有很多地方,让她无法顺畅地顺其自然地联系到一块儿。
比如,她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抛弃皎月和悦千冢。
正欲还想再问,却在看见不远处的云水河中,缓缓隐现出的红发小身影时,惊喜道:“小月月,你,你……原谅我了吗?”
皎月飞身来到她面前,星眸盯着她,似避而不答,只道:“听说,你……都想起来了?”
凉九欢笑笑:“嗯!我……”她断断续续想起了一些,当时皎月大闹天虞山的时候,自己听得莫名其妙,如今……自己想起来了。
虽然想起的不多,却全是自己当时和糖糖皎月三人在千绝湖的快乐日子。
她想起自己就是那个雪衣女子。
望着皎月,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眼前的小姑娘,从自己第一眼看见她时,就莫名地喜欢上,无论这期间皎月如何不喜欢自己,她始终都打心底心疼着她。
“可以和我说说她的故事吗?”
“你想听吗?我可能还会骗你。”皎月笑笑,唇畔轻绽如花。
她想听吗?
这句话,凉九欢已经问了自己很多遍。
当初在赤潮谷,悦千冢的一句“你不是她”,就完全否决了他们的关系,她当时听了有震惊,有难受,有窃喜……
后来看到赤潮那样折磨他的时候,她才知道,他不会让她救他。当时若是他沉默与承认,自己就会立刻救他,因为那是她欠他的。
可是,他却是淡淡一句,叫她百感交集。
她天生是个死性子,无论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她都必须救他。
艳姐姐刚才说,一千年前,她本是魔界的千绝湖的一株黑莲,与糖糖……相亲相爱,还生下一株小红莲,那就是皎月。
后来她从未见过魔皇,只知道他带着从未摘下的面具,却不想在战场上决战时,竟然认出他就是悦千冢,而自己竟然出手打伤了他。
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回到天庭后,处处受到排挤,被人污蔑与魔皇私通勾结,欲要里应外合杀了天帝。
她一边担心悦千冢,一边无法忍受那种侮辱,就想着离开天界,回到千绝湖,看看糖糖的伤势。
就在当她决定离开天界时,被天界天兵围剿,自己为了自卫,不小心捅破了天界云屏护障,因此受到天帝捉拿。
最后还是糖糖带着重伤前来救她,欲要带她突围,却无力回天。
结局是,她以束手就擒为条件,要天界放走了糖糖。
这一别,就是一千多年。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们?还……”
“以除魔卫道的名义骗到天上,让她手刃残害生灵的魔界之主魔皇。是不是很可笑的理由?那个笨女人,永远都笨得可以!”皎月望着天空的白云,自言自语道。
半响,凉九欢回答不上,一脸心疼。
“怎么?你不相信?”皎月转头,讥笑她的迷蒙,“我就知道自上次我骗了你让姚应华那个伪君子吃下殒神丹后,你就无法再相信我……”
“不是!皎月,不是这样!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君上,他……”
“都是他!他修为至高,当年趁着父皇被那女人打伤,他趁机打败了父皇,抓了那女人……最后还用那女人设计父皇,父皇被他费去了十万年的修为……都是那些假仁假义的天界不容我们存在,而活生生地拆散了我们。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她在咄咄逼人地一步一步地试探她,看她究竟想起了什么,尤其是那个无耻神君的!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脑海中只有你和糖糖的身影,其他全是空白……好疼……断断续续……好疼……糖糖知道我喜欢吃花饼,特意带着我和你到人界学的,那个千绝湖的小屋就是从何人界照搬而来的……想不起来了……就只有这些记得较清楚,其他却总是模模糊糊。”
她只想起来一千年前之事,却未想起自己对姚应华的所有恩怨情义,天意啊,都是天意!可是如果可以,她更想她要是再想起一些姚应华利用她,逼杀父皇,最后失信将她灰飞烟灭的片段,那更好……当然还有她当初为了救父皇,趴在那条焚身火所烧成的火路上更好……
可是看她抱头难受,她的心就不自觉地听疼!这一千多年来,她的心已经许久不曾感受到疼这种滋味了……她是该欢喜,还是继续恨意南平!
前些日子,自己装傻卖乖跟在她身边,不断出现在姚应华面前。自己当时也是意气用事,之想着要看看姚应华看到与她一模一样的自己时,那张神圣无比的脸上该是如何的精彩!
可是,姚应华果真不愧是上古神祇,淡淡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那里面的东西。
她恨意难平!正想叫那女人来看看,即便她当着他的面为了天下舍了自己,这个男人仍然没有一丝触动,仍然好好地活着。
一千年前,父皇负伤与姚应华决一死战之后,父皇修为尽毁,昏迷千年,再苏醒已神智不清,她不得不将他藏在魔域森林中……
而自己却在艳无疏的帮助下,暂时掌管整个妖魔两界,这期间的辛酸……
无论多么辛苦,只要一想到外来打探的一个消息,姚应华彻底失踪,所有的辛酸都不算什么了!
彻底失踪,非死即伤!
无论是死还是伤,她都高兴地手舞足蹈,决议休养生息,待父皇好转之后,一举攻拜天界!一同九天!
一千年啊,她忍耐了一千多年,父皇出关在即,她要拿着最大的贺礼供应父皇回归魔界。
原来,所有的故事又在她抢回魔界那一刻开始启动了。
那一日,正是发生了很多大事呢!
姚应华的元神凭空出现阻止万伺邪屠杀天虞山泄愤的行为,她遇见了一个虽是天虞山弟子却是天帝嫡孙的男子,艳无疏也无故地带回一个天虞山毫无修为的少女。
如今想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命运的安排,一一展开,所有因果都起源于这个少女!
就是眼前这个抱头喊疼的笨女人。
叫她又恨,又恨不得……
“不想了,不想了,欢欢只要记得你我和父皇是幸福的一家就好了。”
皎月抱住凉九欢:“欢欢,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现在你和父皇都安全回来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我不准你再离开!”
“嗯,好,等我去美人师叔那里求了几味药,就再也不离开魔界了。到时候还能把你长不大的毒也治好,这样我们家小月月就可以好好谈情说爱了!”
“不准你去找他!我……我的意思是你已经陪了他一千多年了,现在你是我和父皇的,你要好好补偿我,还有我才不要长大,我就要这样永远是小孩子,才能随时随地让你们心疼我!”
“可是……”
“哎呀,你不要可是了,你知道我最大梦想是什么吗?我们一家三口在千绝湖上放纸鸢。”
“欢欢,父皇的眼睛好了!”皎月拉着凉九欢跑向悦千冢那里,只见悦千冢正在,“糖糖?你的眼睛真的好了?”
悦千冢抬起头,温柔地注视着她“嗯,已经全好。”
“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欢欢就不会再离开我们了!”
“我要放纸鸢!”
“好,我们明天就能放。”
第二日天未亮,凉九欢就起来,在战奇的陪伴下,到了云水河朱雀桥上的集市买纸鸢。
“战奇……刚才来的时候,你不是看不上这些凡物吗?怎么……”
“其实,魔界也不错,环境更像我们洪荒之地。”
“哦,是啊,糖糖将魔界治理的非常好。”
“要不,老子就勉强陪着你从此,住在这里……”
“额?你不是说这里一点都不舒服吗?”
“真是笨蛋!”
“选这个?这个?那个,那个……战奇?”
不知为何,自从他们回到人界,战奇似乎无比粘她,几乎可以称之为她寸步不离,她故意好奇道:“咦?”
“咳,看什么?赶紧选那破玩意!”战奇双手抱臂,扭头故作无事地盯着小摊上的纸鸢。
“那是二师姐?!她旁边那不是大师兄吗?战奇你快看!”战奇从小摊上急速回神,顺着她的惊喜朝远处的人群看去。
果然是正同样惊喜地朝他们走来的鹤双宿和西陵飞。
“二师姐!大师兄!”
凉九欢开心地眨眼间就跑了过去,激动地一把扑进了含笑的西陵飞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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