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说的意思难道五姨太太您不知道么——!”
这胡大姐儿随着秦墨的话,手中的动作停下,那眼眸威迫的睁大,然后又放下手中的针线。
“那么你倒是说说看。!”
秦墨顿了顿,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看向这五姨太道“让县令三姨太太的脸过敏的美肌露,现在我已经要回来了,然后经过我的查证,这原本经过我手亲自调配的美肌露,最后多了一味东西。!”
秦墨眼眸放大,直盯着面前的女人,想看她的表情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她在那淡定的面上看这女人的确是什么表情也无,反而手撑着头,手指无疑的撩拨鬓发的模样,很仔细在听秦墨说话。
果然,秦墨心中便暗道一声,到底是这种女人,从穷山村走出来的女子,因为要比别人付出的才能得到今天的一切,所以,那内心比一般人坚固的多,就算秦墨说道这里,她都还能面不改色。
“是荨麻粉。!”
秦墨淡淡的语气说出口。
随意看这位刚才还淡定着的五姨奶奶身体一僵。
呵,秦墨心底冷笑,到底还是有了反应,我还以为你能强装到几时。
“荨麻一般山村里的人都知道,那绝对是人碰不得的,荨麻枝叶上面有细微的刺,而那刺是有毒的,一般的人碰上,便会疼痛难忍,皮肤发肿,发痛,发样,起红疹,你做的巧妙,只放了少量,但是,就是这少量的荨麻粉擦在脸上也会让人疼痛不已,所以三姨太太脸上才会在用了几天之后,才发觉是这美肌露出了问题,因为伴随着天数,越擦,那人的脸上会越疼痛,那导向的效果才越明显…!”
秦墨站在原地镇定的说道…
而抬头看这位五姨奶奶的脸色也已阴郁。
“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荨麻,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你给县令三姨奶奶配好的美肌露出了问题,我不懂你话中的‘你’那个‘你’是指谁,总之,我今天叫你来,只是想好好关心一下你现在的处境…!”
“我的处境很好。!”秦墨看着那张略带嘲弄的脸,淡然说道“你可以不承认,因为谁也没抓住证据,在花鼓楼看的那出戏,那戏中的剧情吸引了三姨奶奶,却让跟着三姨奶奶的婢女她的贴身丫鬟春娟亲眼看见了你的所作所为,她想告诉三姨奶奶,又怕没直接的证据,所以告诉了我…!”
“呵…!”这五姨奶奶的眼眸如鹰隼,片刻一声冷哼,又看了看周围“青儿,你下去吧。!”
这五姨奶奶院里就青儿一个丫鬟,是当初抬进门时,身边跟的。
青儿听话的行了礼下去。
出去后,整个屋子便静悄悄的。
这五姨太太就站了起来,绕着秦墨走了几步。那锐利的眼就在秦墨身上穿梭着。
“秦墨,我还真小瞧你了,你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的山村丫头,却连荨麻粉都查的出来。!”
“是的——”背对这秦墨,五姨太太的口气有些狂妄
“那是我干的有怎么样,是的,你没证据,你去那三姨奶奶面前告我,我那东西是我放进去的,你觉得那三姨奶奶会相信么,我和她无冤无仇,而且你还是由我举荐给她的,你出了错,就连带着我受怀疑,如果我要害她,用的着在你献上去的东西里动手脚么。不。用不着。所以,这些事儿,你查出来也没用。!”
秦墨沉默。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半晌,见秦墨一直没有说道,面对自己的坦白如此的镇定,这五姨奶奶反而有些惊讶了。
“为什么?!”秦墨重复着一句,然后冷笑。“不就因为你怕我跑了,去给别人卖命去了么。!”
而秦墨一句话说完,那五姨奶奶却愣呆在原地,隔着米长的距离直直看秦墨,眼眸里带着不掩饰的讶异。
随即,才又转动了步子,坐到床榻上,轻轻的抽气
“你真的太让我惊讶,我真怀疑在我面前的真得是一位只有九岁的孩子。!”
随即,便又听见这位五姨太太说道
“你配来的那美肌露我只用了三天,三天我便收了不用了,丫头,你知道为什么么。!”
这五姨太太便又走了两步,将衣袖抬了抬,转脸看秦墨,自问自答道,
“不是这用着不好,而是太好,简直出乎我的意料,那么明显的效果,让我震惊,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真得人只要能保养,是真得可以留住容颜,你之前给我的方法,我也按着做了,你给我调身体的方子,我也照着做了,我发现这的确是很有用处,你会治病,治好我祖母那么多年的病,懂药理,秦墨,你对我来说,真得是个很有用处的人。我并不希望你被那三姨太太带走,你本来就是爹引荐给我的人,所以,我要断了你的后路,让你一心一意以后为我做事儿。!”
“为你?!一个对我再没有利害关系的人,你凭什么让我一心一意只为你一人…!”
秦墨冷笑。
“没有利害关系!”这县姨太太冷着脸重复了句
“好歹我也是个县里乡绅的姨太太,你算什么,你家的那块地,叫你种才能种,要不然,叫县上收回来。!”
呵,秦墨才一个激灵,这又是在胁迫她了么
“呵,五姨奶奶好
“呵,五姨奶奶好大的口气。!”
秦墨依然冷笑
“所以——”转眼间,只听见这五姨奶奶声音低下来“你要乖乖听话,别以为捡到这县姨太太就能攀高枝飞了,只要我想掐断你的翅膀你还是飞不起来。!”
秦墨终于脸黑了下来…
*
从乡绅大院离开的秦墨,那从大门走出来那脸一直是黑黑的。
那气场,一路上仿佛有人从她身边经过,都自动退开些。
*
“三姨太太,秦墨来了。!”
林府里的一个小丫头,见秦墨从林府门外走来。
直直的就朝里面跑去。
而这林家三姨太本来正在梳妆镜前换妆。
听小丫头报秦墨来了,便自己就站了身来,主动迎上去…
满脸是笑。
秦墨走拢,先是颔首行了礼,然后从袖口取出一只白色的瓷瓶,
“这是我新从黄瓜里提取出来的营养液,有利于保湿,防皱,温和也无刺激,奶奶先用着。!”
“秦墨啊。!”这三姨太太便走上前,一边拍秦墨的肩膀,一边语重心长道“我倒是希望你能来帮我的。!”
秦墨便从床榻上起来,作揖道“秦墨这不是也在帮三姨太太么…!”
这三姨太太就从地上牵起秦墨的手,一边拉了,亲昵的拍着那手背道
“你不是上次说想见见老爷么,今日中午,老爷要来我房里用餐。你就在这里等等。却不知你见老爷到底有什么事否。!”
这三姨太太,一边拍了秦墨的手,一边脸上笑的亲昵。
就从上次秦墨将她的脸治好,她也用利威逼秦墨,秦墨不从最后决然走掉后。
这姨太太便知道这秦墨是把硬骨头,就算不是硬骨头也是个厉害角色。
绝对不能将她看作一个骨子里才八九岁的丫头。便将秦墨每次来待做上宾般。
态度温和,各种迁就。
而上一次,就见秦墨来听说想见见这县的县太爷,说自己是村民,从来没有见过县太老爷的威仪,想一睹风采,这三姨太太便也信了。而且还把这话记了下来。
今日便牵着这秦墨逛侧院说道。
秦墨颔首,不管怎么说,如果今日能见到这县太爷,这三姨奶是无疑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笔人情,秦墨倒是记着的。
你午后稍等等,我这里叫人准备了些桂花糕。你就在这里吃点…
两个人穿过那石板下面的一排樱花树林。
这三姨太太就挽着秦墨的手说道。
秦墨一路上跟着,神情里不置可否。
*
到了午时,果然在这迎嘉院的院里,一声长长的‘老爷到’
这五姨太才立马从秦墨之前那住的柴屋时经过的那排美人靠上起身。
娟红的罗纱叠在袖口。
“走,我带你去见老爷。!”
秦墨低头敛眉。
一同随那三姨奶奶走向那每日三姨太太歇的房间门口。
从月亮门左边便转过来一个身影,身高昂藏,七尺有长,穿着一身藏青色掩襟长袍,下着白色长裤,脚上是黑色平底靴。
腰间有一根黑色的带子。
额宽面方,体形宽大,双目有神。
“老爷——!”这老爷后面跟着一个小厮,而这三姨太过去便下蹲行礼。
而秦墨则跪在地上。
这老爷便支手将手臂一抬,脸上有股不耐,并没见跪在地上的秦墨。
只是朝三姨太“起来吧。!”
这三姨太便起来,一边带着丫鬟春娟,这老爷前脚才进屋,后起这三姨太就隔着窗帘。
“春娟,把屋里那碗冰镇的酸梅汤拿来,这酷暑天,老爷喝了,正好解渴…!”
这县老爷一坐下,左右侍奉的人,拿解暑汤的拿解暑汤,打扇的就打扇。
“前些日子,那左街坊的李老爷还说,老爷去他们府里吃的那个荷叶圆子汤,是觉得好吃,吃完后还一个劲的赞赏,今日啊,奶奶听老爷要过来,便找人学了方法,自己亲手做了那圆子汤出来。老爷既然说了留在这里吃午饭,待会儿可得多尝尝…!”
这春娟一直跟在三姨奶身边也学了不少事儿,会看人脸色,也会投其所好。
今日见老爷过来了,把那老爷喜欢吃的食物,喜欢听的话,都捡其了来说来做。
果然一番话说的这县老爷乐呵呵的…
丫鬟从厨房托了那酸梅汤来,这三姨奶奶见事儿,便自己端了过来。
又用羹匙调了调,才端到这县太爷面前来。
“老爷。!”
这老爷就自己接了…
“今日又去那李员外府上听戏去了吧,出了这一身汗…!”
这老爷便端了那酸梅汤,自己喝着,也不回这三姨太的话。
三姨太将扇子从丫鬟手中拿过来便自己靠近给那老爷摇着。
一面又使眼色给春娟。
春娟收到便心领神会,一面行了礼。
“老爷听了这一上午曲也累了,小柳小红,还不快叫人摆饭,老爷肯定都饿了。!”
门口的两个丫头一听也赶紧行了礼出去…
“这丫头是谁啊。!”
终于,这老爷喝了几口酸梅汤喝的厌了,手一抬转身搁在那黑漆黑成的米高的茶几上
却不经意将秦
不经意将秦墨闯进眼里,不由得眯着眼问道。
秦墨便知道他在看自己,立马‘咕咚’一声跪下。
“草民秦墨,见过县老爷。!”
就这货就是县老爷,每天吃喝听戏,也不管管民生,怪不得那看起来一副清闲的无所事事的模样。
如果他能管管民生,这赤水村沿着的周围几十里地的村落,庄稼,为什么一条经流水的河流都没有。
明明那挨着县城之外的村落有那么多条河,就由那几个村子常年的干着,一发生灾荒,便民不聊生。
到底,这衙门府上住着这么舒服,他关心那么多老百姓干什么。
“秦墨?!”这县老爷不解的看了看这身边的三姨太。
这三姨太赶紧在旁边打圆场“老爷忘了,记得慧娘前几日给你提过的,别看这丫头才九岁,又能给人保养肌肤,又能治病。她一直就跟妾身说,一直仰仗老爷的威仪,想就在旁边看上一看,恰好,今日她又来府里,就给撞上日子了…!”
这县老爷听了这三姨太的一番话,倒是眯了眼睛,深究着看秦墨。
虽然这人秦墨并不欣赏他人品,但是,到底是县老爷,在她们这种平头百姓面前,还是颇具威仪
“你说你仰仗我。你仰仗我什么。你们这些人不是应该整天在背后骂本官么,骂本官贪官污吏,无所作为。!”
而这面前的颇具威严的男人,已经过不惑的男人,突然在秦墨面前说出这些话,倒的确出乎秦墨意料之外。
秦墨的心顿时有几分紧张。
看来这个男人,就算好逸恶劳,就算在任期间,对百姓无所作为。
到底是当官的,这么多年,并不是那么好糊弄。
秦墨听的头上起了冷汗,立马跪下。
“草民不敢,对草民来说,老爷为官,草民为民,自然有威严在,草民从小生居山野,如何能走入这朱楼里来,高楼大院,草民从心底也自觉有股威严在!”
“罢了罢了。你既然你是本官的三姨太引荐,那我便相信你是无害的。你起来吧。!”
秦墨才收了礼,站身起来,立到一边。
“听说你会治病——!”
半晌,这县老爷又抬了抬眼,挑起眼尾看秦墨,又将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语气有些傲慢。
秦墨听罢又上前行了礼
“略懂皮毛。!”
“呵。!”似乎自己想着都有些好笑,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个,这么矮的身高,这么小的年龄,说会治病。
跟着谁学的。
“你都会看些什么病。!”
看这县太爷拨了拨胡子,又听这县太爷的语气。明显是调侃的意思。
这三姨太就见丫鬟将中午的那些菜都摆完桌上了,便一边给秦墨使眼色,一边抬手去扶这县老爷。
“老爷,还是入座先吃饭吧,边吃边聊,这圆子汤待会儿冷了就不好喝了。!”
“秦墨会小病体痛,疑难杂症——!”
这县太爷刚才那语气如此一问,摆明了就是要调侃秦墨,但是哪知道秦墨竟然大大方方,正正经经,将他的话接了下来。
这丫头,倒还有些狂妄之气…
转眼间,这县老爷的脸色便有些沉,有不喜之色。
便不悦的一挥袖子要站起来。
而这三姨奶也察觉到,知道老爷要走动桌边用膳,刚才就使了眼色给秦墨,让她不要乱说话,哪知这丫头倒没将她的话放在耳边,还是就这样得罪了老爷。
这三姨奶扶起那县太爷时,脸转过来看旁边的秦墨便责备的瞪了一眼。
秦墨依然站在那里,对刚才的一幕,不卑不亢。
“老爷近来应该有脚心痛吧。!”
就在那县太爷起身才走出两步,秦墨突然出声。
这五姨太太听秦墨的话,不解的一转头。
而正在桌上忙着安箸的春娟也停了手,便看向秦墨。
五姨太太在脸一转过来之后,脸上的神情便有些惊惧,而春娟也是这一刻睁大了眼。
此刻都只觉得,这秦墨的胆子还真大。
这五姨太太心里便叫着天,叫苦不迭。
怎么能一再在老爷面前说话无状,没有收拾。
不知道为什么这秦墨如此不受规矩,都真后悔了今天带她见老爷…
“你说什么——!”那知,这已经走了两步的县老爷,又在这一刻后,立马转身过来了。
“老爷面色虚白,虽阳气还盛却依然掩不住老爷面色中发出的白,神散而目光不聚,可知没法集中精力,而老爷喝汤时,端着碗,碗虽不重却手腕显无力,所以老爷才端了片刻就放下了,这是无力,神散而颧红
,这明明大热天,老爷却穿上长袍,着长裤,可是畏冷,这是肾虚湿著,所以,秦墨再问老爷进来是否有脚心痛…!”
而秦墨这样一问,却让这县太老爷傻愣在地上,下颚张开却久久再没合上,再一定神,却是目呆口瞪的模样。
“你知道,你光看我的外表就知道我有那些病。!”
秦墨顿了下,稳了稳身,抬头看了眼那县老爷,然后又低头回答,沉着对到“是的。!”
一刹那,这老爷嘴张的更厉害,满眼惊愕。
“老爷。老爷。!”
见这老爷子突如其来这样的事情出现这样的变故,
样的变故,这三姨太在场也不知道这是好与不好。
心里还是恼这秦墨,怎么行为在老爷面前,如此无状。
刚才都差点带累了她。
“老爷,你先坐下用膳。!”一面又转头,看秦墨。便小声命令道“秦墨,你还不快退下去。别在碍在老爷面前,耽误了老爷用膳。!”
谁知道这话音刚落,桌旁突然响起了一道沉闷的声音“让她在这里,无妨!”
这县老爷便支起了手指,打断这三姨奶奶的话。
秦墨还镇定的站在原地。
而这三姨奶奶惊魂未甫,那眼神还在惊与恐中徘徊不定,再一听,却闻这县太老爷似感慨的声音。
“那我这可能治吗——!”
秦墨拱手“既是病,自然能治。!”
这县老爷似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转身
“来人——!”
便有门口两个似家丁穿着打扮的人上前。
这县老爷便开口。
“先把这丫头带下去,留在我别院,待会让她亲自给本官看病,记着,不要怠慢了。!”
两个家丁颔首“是——!”
这三姨太太见这场面,才松下了一口气来。
又是扶了这老爷入座,又是亲手拾了汤匙,给这县老爷从那精致的盘盏里,小勺小勺舀那荷叶圆子汤。
一面柔情扭捏的给这县老爷端上。
口中便又嗔声从嘴中说道“老爷,我给你看的人如何,这才是个八岁的丫头,是不是奇了?!”
这县太爷便埋头,一边吃那圆子汤,一边道“你看重的人自然是好的。!”
这三姨太得了这句称赞,最后倒是欢喜的很。
*
就被领到这正院来,正院这里有三间小小的抱厦厅,朱漆的大圆桌上,木制的托盘摆了一套青瓷茶器。
地面用红色的地砖一块块接拼的,面上打磨的光滑。
桌子上有一盘子板栗糕,陪着一壶茶,便叫了秦墨坐在那里,慢慢吃喝。
秦墨一喝这茶,这绝对是比村长家的那品质好上太多。
入口干淳,这口味。倒像是秦墨很多年前喝过的铁观音。
独自在这前厅喝了一盏茶的工夫,那县令老爷就来了。穿着一身棕色的印有花鸟样的对襟长袍。
脚下还是蹬了那黑色的平地靴。
秦墨一见到人过来,便自觉起身叩拜。
而这县老爷却是一手将秦墨挽起来。赐了一把交椅给秦墨,让其在对面坐着说话。
“你知道了本官最近后心痛,这事儿,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就算是大太太,我也只字未提,但是却被你一眼看出来了,所以本官相信你还是有些经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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