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装甲从敌舰上片片脱离，就像是鸡蛋的蛋壳被剥落一样，露出了它复杂的内部结构。 敌舰回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装甲脱离的速度，大块的金属结构在宇宙中围绕着敌舰飘荡，时不时的撞在飞船上。敌舰中正在发生的激烈的战斗从裂缝中不断闪耀的光芒便可见一斑。如果宇宙可以传播声音，那么敌舰中的惊慌和惨叫的声音一定会成为这个宇宙唯一的背景音乐。绿色的植物突破了飞船的装甲，粗壮的藤蔓扭曲缠绕着飞船，将飞船的外壳挤压变形，咔咔的声音还有飞船中的惨叫声，无一例外让人听起来胆战心惊。而这一切，杨星宇不会听到。
赫尔墨斯释放的孢子飘到了飞船中的各个角落，一落地，迅速生根发芽，一根根蛇一样的细细藤蔓攀在墙壁上，向着最近的营养生长而去。附近的营养自然是布林人。即便身穿防护服，手中的武器也足以将植物烧毁。但是在面对成千上万的藤蔓攻击之时，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只能是徒劳无功的反抗。
孢子中带有凝缩的养分囊，在孢子找到养分源时能够提供给孢子足够的生长养分，这是孢子能够在宇宙的严峻环境中仍能够存活的主要原因。赫尔墨斯释放的孢子就像是绿色的雾气，笼罩敌舰，然后从敌舰的裂缝中进入，充斥在飞船的空间中。孢子落地，变回生根发芽迅速生长，没有机会成长的孢子就会成为已经生长的孢子的养分。多个孢子黏在一起，基因较强的孢子就会占据主动地位，将其他的孢子成为自己的养分。如同雾气一样能够将敌舰笼罩，又能够充斥在敌舰中的每一寸空间，其数量自然巨大。
布林人的武器无法阻止藤蔓生长的速度，藤蔓缠绕在他们的身上，找到了防护服的缺口，钻入其中，刺入他们的血肉中，吸取他们身体的养分，直到将他们榨干才会善罢甘休。
一边是植物的疯狂袭击，一边是分解飞船在他们的飞船中钻来钻去，拆解飞船的结构。在外面，这艘巨大的飞船正在分崩离析，在内部，植物缠绕住布林人的身体，刺入他们的体内，在他们的体内生长，贪婪的吸收着他们身体的每一分养分。他们每一具尸体都如同干尸一般，被藤蔓刺入的伤口处还留着一点绿色的液体，这是植物将他们的养分抽离他们身体的痕迹。
起源号回到了那颗已经被破坏得惨不忍睹的星球上，将那一星球的土著放回了他们的家乡。然后，以后的事情不再是杨星宇想要管的了。宇宙很大，生命同样数不胜数，缺一个文明，少一个物种，对于宇宙本身并没有什么影响。宇宙每时每刻都可能有生命种族正在消失，也可能有生命种族在某个星球上诞生。杨星宇救他们，是出于自己心中仅存的那一点善意和愧疚，还有同情，以后，如果他们能够在现在的星球上存活下来并且成功发展出强大的文明，这是他们的幸运，也和杨星宇无关。现在的星球，大陆分离成为了零散的岛屿，不再有广阔的森林，和陡峭的高山，甚至于物种也直接减少了百分之三十。
在太空中，雅典娜号与敌舰连接在一起，舱门打开，首先进入久久等待的杨星宇眼中的是一具面容狰狞的干尸。黑色干硬的皮肤上布满了裂痕，大张的嘴巴和他举起的双臂，证明着他在死前正在挣扎着敲打着舱门，他的恐惧，即便是他已经成为了干尸也还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在他的身后，道路已经被植物占据，就像是一片的原始丛林一样，不过在藤蔓上到处都挂着被细细藤蔓缠绕的布林人，还有直接被几根藤蔓吊在那里已经死亡的布林人。杨星宇更是看到了还有很多布林人仍在奋力挣扎，痛苦的叫喊从他们的嘴中无力地哼出。他们的身体还在痉挛，植物从他们体内提取的粘稠的养分缓缓从伤口中流出。只是看着，杨星宇都感觉到头皮发麻，更加荒诞的是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对这些人的愧疚和怜悯之意。
阿瑞斯走在他的前方，砍断挡路的藤蔓，与杨星宇在这艘飞船中不断搜寻。每前进一步，杨星宇心中的那种感觉就愈发的强烈。他感觉得到除了蓝晶的熟悉感，还有了对另一种东西的厌恶，就像是水与火之间，谁都容不得对方的存在。
“除了蓝晶，这艘飞船里还有什么东西？”杨星宇心中疑惑。
他跟着心中的感觉，在飞船中七拐八拐搜寻着。
这艘飞船非常的巨大，加上到处都生长了植物，让这里就像是一个迷宫一样，千篇一律的景色，方向上也难以分辨东西上下。没有了重力，飘在空中的各种杂物也让前进稍显困难。
五个小时，在飞船中这一转就足足耗费了五个小时的时间，五个小时之后，杨星宇来到了一个特殊的房间。这里没有生长着植物，尽管这里到处都有孢子，墙壁上也已经被孢子覆盖成了绿色，但是孢子并没有在这里生长。
这个房间中还有重力，一条细长的道路连接在房间的中央，除了中央的那个平台，整个房间空无他物。杨星宇心中震惊，他震惊之处不是在一个没有成长的孢子，也不是在房间中存在的重力，而是在房间中央那个平台上的两个东西。
那个蓝色的，杨星宇一看便知，那是蓝晶，柔和的蓝色光芒似乎有强大的吸引力吸引着杨星宇想要将这颗蓝晶握在手中。而另一个，虽然也是一块晶体，但是却释放着红光，红光中充斥着暴躁和疯狂，牵动着杨星宇心中对于暴虐的兴奋。
“这是什么？红晶吗？”杨星宇站在十米开外，远远的望着那颗红色的晶体。即便是隔着十米，杨星宇还是有一种想要毁掉这颗晶体的冲动。如果不是房间的半径也仅有十米左右，杨星宇早就能有多远就离开多远了。
“这个，我不知道。”阿瑞斯站在杨星宇的身后，他似乎也对这颗晶体非常厌恶。
“我知道你不知道，所以我问的不是你。”杨星宇说道。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雅典娜说道。“我的资料库中没有它的任何资料，不过我扫描出了这颗晶体中藏有强大的能量，它也拥有和蓝晶一样的结构，不是仿造蓝晶。”
“看来，它也是什么文明的结晶吧？为什么强大的文明都喜欢这样？把自己文明压缩凝练成一个晶体？”杨星宇说道。
“那么你想怎么做?”雅典娜问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把它带回去了。虽然我讨厌这东西，不过还是拿走吧，一定要把它研究透了！以免在以后我们遇到类似的情况不至于不知所措。我有种感觉，这种晶体在宇宙中并不罕见，而且也并不仅有蓝晶和这个红晶。我甚至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我们的头上。”杨星宇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憎恶强压在心里，走到前面，唤出蓝晶，将那颗小一号的蓝晶融进了自己的蓝晶中，而那颗红晶，杨星宇用蓝晶的光芒将红晶的红光压下，压到红光完全在红晶之中，红晶看起来只是一颗普通的红色晶体的之后，他才身后拿起了红晶。
和蓝晶一样，红晶摸上去也是像冰一样光滑，但是不一样的是，红晶炙热无比，只是拿在手中，即便有蓝晶保护，杨星宇也感觉自己的手似乎烧起来了一样。
杨星宇感觉到自己手上的火焰越来越旺，甚至烧入了他的骨髓之中。包裹在他手上的蓝光渐渐被红色侵染，红色的线条在他的手掌上生长。蓝晶的结构在他的手掌上浮现，似乎在抵挡着红色的侵袭。自己手中的变化，杨星宇已经感觉不到了，他的意识此刻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挑战。
一边是极寒的冰川，一边是熊熊的烈火，烧灼着他的灵魂，折磨着他的意识，火焰将他的身体烧得干裂，低温将他的身体冻成得坚硬。他的一条胳膊被火焰烧成了灰烬，另一条胳膊碎裂成了冰晶。
“这是怎么回事？”杨星宇嘶声呐喊，他的声音在这个奇怪的空间中回荡。
火焰和低温通过他的身体撞在一起，爆发出了剧烈的爆炸，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因为这场爆炸而成为了灰烬。
火焰和低温退去，黑暗充斥在他的周身，在无尽的黑暗中，有一点光明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眼。光之海洋向他涌来，将他淹没，待到光芒退去，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成为了青山绿水绿草如茵。
“这里是地球吗？”杨星宇疑惑地环视四周，但是除了广阔的平原和蔚蓝的天空，还有天空中洁白的云朵外别无他物。
“这里是红晶的空间。”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杨星宇回头一看，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红晶空间？有意思！我进入过蓝晶里面，蓝晶和红晶完全不一样，如果这是红晶的空间，红晶的结构和蓝晶一样，为什么内部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杨星宇问道。
“那你第一次接触蓝晶呢？”另一个杨星宇问道。“这是蓝晶之内，那也是蓝晶之内，不过这些都是蓝晶所储存的景象。”
“那你又是谁？我吗？还是红晶？”杨星宇又问。
“我自然是你，是你所不知道的你。”
“我不知道的我？真有意思！”杨星宇嗤声一笑，微微摇了摇头，紧接着向对方猛然发动了袭击。
一拳逼至对方的面前，而对方依然面带微笑，任由杨星宇的那一拳穿过了自己的脑袋。
“我说了，我就是你，你伤害不了我，你更杀不了我。”他说道。
杨星宇收回了自己的拳头，愣愣地站在原地，双眼中满是惊骇。
就在他的拳头穿过对方脑袋之时，他看到了让他震惊的画面。
“我说了，我就是你。”另一个杨星宇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他身形一闪，在杨星宇的面前消失不见，而这个美丽的世界，也在他消失之后成为了碎片。杨星宇意识一转，抬头一看，他又回到了那艘飞船，他手中的红晶就像是一块普通的红色宝石，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