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漱雪阁笑谈理想
殇凛不冷不热道:“你这个皇帝当得实在寒碜,起码也得配备些宫女,就像今天这种场合,斟酒布菜,或者在一旁歌舞助兴。 w”
“皇兄也知道,我平时不喜欢饮酒,也不喜欢歌舞,根本不需要什么宫女,我也不习惯有不相干的女子碍事惹麻烦。”漠源漫不经心的一笑了之。
星潮瞅了瞅他,微笑点头:“这倒也是,乱花迷眼,惹人厌憎。”
我一时没忍住,问道:“元帅,你为什么也不喜欢女子伺候,除了涟漪的院子,你府里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男子,而且一直不曾娶妻?”
星潮脸色微变,拿着酒杯的手僵了一下,才一饮而尽:“汐妃娘娘好奇心真是强烈,连臣的私事都想过问。”
我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尴尬道:“如果不方便回答,那就算了,请元帅莫怪。”
“岂敢,微臣怎么敢对娘娘有丝毫不敬,这也没什么不好回答的。不是我对女子不感兴趣,是没有遇上能让我动心的,不想草率婚娶,贻误无辜女子。”他说这话时,眼光不由自主瞟了漠源一眼。
漠源叹道:“是我草率,不该在选妃大典那天妥协,娶了这么多妃嫔。”
“陛下的后宫已经够空虚了,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帝王的后宫里不是佳丽万千。”星潮烦躁的又喝一杯:“陛下的家务事,做臣子的无权过问,臣刚才失礼了,请陛下赎罪。”
气氛顿时有些沉闷,我很想反驳元帅一句,他嫌漠源后宫里妃嫔少,那么他自己呢,身为功高盖世的第一权臣,他府里不是也应该有无数姬妾,才配得上他的身份和绝色容貌吗,他竟然一直独身,这实在太匪夷所思。
可是,看看漠源和星潮都很尴尬的神色,我不敢随意接话茬,只默默斟酒。
殇凛嗤笑一声:“你们两个就别互相看不惯了,都不是正常男人,按照你们平时生活在清一色侍卫堆里的表现来看,根本就是嗜好男色。”
漠源和星潮脸色都很不自然,星潮道:“殇凛太……皇子深得陛下看重,魔法既高,容貌又好,将来陛下还会加封高位厚爵,想必一定会选取无数美人在身边伺候吧?”
殇凛没想到被他将了一军,强笑道:“元帅开什么玩笑,你看我这半死不活的身体,要美人也做不了什么,岂不是白白惹人嗤笑?”
星潮轻哼一声:“皇子的身体过几天就无大碍了,每天十个八个美人你绝对驾驭得住。”
殇凛干咳几声,立即岔开话题,聊起天下局势。
对于十三海国残余的零星势力,星潮主张派兵出去,全部肃清,永绝后患,殇凛不置可否,漠源却是淡淡道:“那些残余的皇室余孽或者残留一部分兵力的藩王,根本不足为虑,犯不着再造杀孽。”
星潮不满的道:“陛下还是这样狠不下心,照微臣的意思,各国俘虏和残余势力,都该斩草除根,这样我们建立起来的帝国才能山河永固,万世无忧。”
“万世无忧?”漠源叹道:“这世上没有万世不变的东西,感情如此,江山社稷更是如此。我的理想也并不在此,只盼东海真正的隐患消除,我就无愧帝王一场。”
“东海真正的隐患?”殇凛和星潮相视愕然。
我也有些好奇:“你都已经统一东海所有海国,还有什么隐患呢?”
“轮回大峡谷的念灵藻海,这不是东海最大的隐患是什么?”漠源说。
听的三人,无不心里一惊。
轮回大峡谷的念灵藻海,是东海乃至四海最大的恶灵汇聚之地,那里的恶灵已经集结有数万年之久,历代海战,甚至搅动三界风云的大战,有很多次都发生在那里,在加上东海十三海国都不希望自己国土上集聚的恶灵太多,所以都习惯性的将战犯凶徒恶魔全部押解到那里处决,以至于那里的恶灵越聚越多,怨气冲天。
过多恶灵汇聚的结果,必将是东海甚至整个三界众生毁灭性的浩劫,可是,浩劫将会被什么因素触动,将会爆发在何时,都是未知数,现在忧心也没有意义。难道那种未知的劫难,还能提前消弭或者化解吗?
殇凛叹息道:“恶灵肆虐的恶果,我在芥子炼狱里先后待过千年,最有体会。不过,想消弭怨气,尤其是轮回大峡谷那样绵延万里规模的恶灵,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漠源,你不用操心那些非人力可以逆转的事。”
漠源却没怎么听进去,问:“皇兄,我们在芥子炼狱里,不是净化了血瀑的怨气么?虽然血瀑与念灵藻海无法相比,但是,血瀑的净化,也昭示着念灵藻海未必就不可以净化成功。”
“异想天开。”星潮评价。
“不自量力。”殇凛不客气的嗤笑。
漠源苦笑,目光落在我脸上:“你呢,汐?你有什么看法?”
我走到他身边,手放在他肩膀上:“我希望你安全无虞,不管你是不是傻气到真的想把净化念灵藻海当做毕生唯一之理想。”
“不管成败如何,我都会试一试。”他抬手覆在我手背上。
星潮明显不感兴趣,但鉴于漠源身份,还是礼貌性的问:“陛下有何良策?”
“现在不说也罢,成败难料,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漠源微笑:“我可能是最失败最可笑的君王,你们就算是想嘲笑,也请等到最后那一刻。”
又是这样,总是在最后一刻,他不肯说出来。不管是在我面前,还是在他的宠臣或者兄长面前,他都不愿意透露他的计划,我郁闷的用力掐他掌心,他笑着抽回自己的手。
他们三个又天南海北的聊了半天,终于提到了过几天要举办的珊瑚节盛会。漠源问:“元帅,到那一天,不知道我皇兄的伤能否好利索?”
“应该没问题,涟漪呢?能不能在那时痊愈?”星潮问。
他们这是拿着对方在乎的人,步步紧逼,互不相让啊,我暗自翻翻白眼。
漠源微笑道:“贵妃的病,最关键的是心病,我会尽力而为,让她早日康复,如往年一样,活蹦乱跳的参加盛会。”
“活蹦乱跳?”星潮苦笑摇头:“她这一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还能像进宫为妃之前那么天真无忧。”
他句句不离妹妹无宠的话题,漠源一再无话可说,气氛不时就会陷入僵滞状态。
殇凛不胜其烦的一拍桌子起身,道:“坐了这么久,我浑身筋骨都疼,先回去躺一会,你们继续。”
我也赶紧道:“那好,我扶你回去,反正他们俩的话题我也插不上嘴。”
“汐妃娘娘和殇凛皇子的关系挺密切呢。”星潮意味深长的看了我和殇凛一眼。
殇凛冷着脸道:“如果撇开君臣关系,只以世俗的伦理来说,湮汐是我弟媳,也算是一家人,同行一程,算不得什么吧。”
“仅止于此最好,臣失言了,请皇子和陛下恕罪。”星潮欠身告罪。
我在心里冷笑,他分明是处处意有所指,巴不得所有人都不消停。
漠源起身拉住我的衣袖道:“罢了,大家都一起走吧,我也该回去给贵妃上药了。”
殇凛在前,我和漠源走在中间,星潮落在后面。我能感觉到背后充满敌意的森寒目光,星潮对我,实在仇恨至深。他也太过分了吧,他妹妹无宠,他对我极其反感无可厚非,可是,作为臣子,他这样不掩饰的敌视,实在让人受不了。
为了妹妹的事情,他简直是不惜把漠源和殇凛一起得罪,他就不怕漠源一时愤怒,赐他死罪么?虽然漠源从来不摆谱,不喜欢以君王自居,可是,那也不代表他可以无原则无下限的接受星潮一而再的挑衅和暗嘲热讽。
我简直有些怀疑,涟漪在星潮的心里,究竟占据着怎样至高的地位?仅仅只是兄妹之情么?作为兄长,他对她的在乎,已经凌驾在与漠源的君臣关系之上,实在有些过了。
一般来说,父子君臣手足夫妇等等所有关系中,君臣关系毋庸置疑是重中之重,而星潮,完全是将妹妹排在了第一位,一天到晚,无时无刻不将涟漪的利益放在嘴边。
漠源大概感觉到了背后过于灼热的目光,索性揽着我的腰,亲昵的往前走去。
我既忐忑,又有些开心,算了,就让星潮去愤怒吧。反正我再怕他,再不忍心看涟漪受伤受苦,都不愿意让漠源分宠半分给别人,我不能忍受与任何人共享一个男子。
所以,我与涟漪,或者其他妃嫔,永远不可能相安无事,做一对没有利益冲突的好姐妹,除非,我对漠源再也没有丝毫眷恋喜爱。
先经过殇凛的卧室,星潮随他一起进屋,接着给他疗伤,我想了想,跟着漠源去他的卧室。
涟漪已经醒了,正静静的躺着,星眸微启,百无聊赖的看着屋顶,听到脚步声,她转头望向我们。
我赶紧与漠源的手分开,走到床边,仔细打量她,笑道:“涟漪,你的伤好多了,瞧,脸上已经没有红斑,相信再过几天,就可以一起参加珊瑚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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