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在等着你
陆景商笑得云淡风轻。
“三倍的薪金,怎么样?够对得起你的朋友了吧?”
我眼前一亮。
“以温宁的出场价格?”
陆景商瞪了我一眼,算是默认。
“死丫头,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我欢呼一声,“亲兄弟都明算账嘛,再说,雪默帮了这么大的忙,又是我的朋友,于情于理肯定也不能让她吃亏嘛~~~~~~”
“那你就舍得让你哥我吃亏?”
“你哪里吃亏?”我看了周围那些向工作人员不断打听华寇压轴模特的记者,脑中又浮出一个念头。
“哥,那个,雪默帮了这么大的忙,又制造了这样大的一个话题,只是多付酬劳好像有点不大好啊……”
陆景商白了我一眼,直了直身子。
“那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
我想了想,虽然觉得有点唐突,但还是决定直奔主题。
“雪默学的就是表演,今年也要毕业了,你看她外形那么好,而且本身实力也不错,可惜就是没有机会,要不……咱们干脆就借着今天的这个话题,帮她包装出道?”
虽然雪默今天惊艳全场,然而演艺圈美女如云,若是没有后续延展性的曝光,自然也只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我可不想看到大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溜走。
陆景商没有立即回答我,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好半天才有些郑重开口。
“一微,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
我几乎脱口而出,抱着陆景商的胳膊。
“我们很小就认识,而且她经常为了我两肋插刀,帮我出气,是我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话刚说完,一抬头却发现陆景商静静地看着我,目光温柔得让我一霎想到了佛罗伦萨百花圣母大教堂夜晚的月光。
月影氤氲,飘渺甜腻,好似置身于幻境……
我嘴唇动了动,一时之间竟莫名心慌意乱,有些呆住。
陆景商脸上的笑意却一寸一寸地冷却下来,他眸光黯了黯,忽得又是一笑,刮了刮我的鼻子,有些无奈地道。
“讨债鬼,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珠宝展还在继续,珠宝秀暂告一段落,陆景商的事也多了起来,眼见他被叫走,我百无聊赖地跑到后台化妆间,雪默正在卸妆,琳达和冯碧池殷勤地在她旁边递水帮衬。
“秦小姐,你好棒,实在是太耀眼了!”
“去去去,少肉麻,秦小姐你就把他当姐妹,跟咱们一样就可以了。”
琳达见到我,“一微,你可来了,这边交给你,我前面还有事。陆总说不能怠慢了秦小姐……哎,我在说什么,完全忘了她本来就是你的朋友嘛……”
闻言,雪默有些失神。我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后,看向镜子中美丽端庄的好朋友,一种自豪感涌上心头。
“我家雪默实在是太厉害了,完全是今天的T秀皇后,不,简直是皇太后!!!”
梳妆台上,雪默的脸颊难得地泛出一丝羞怯的绯色,目光染上一层迷离神态。
“真,真的?一微,你哥……陆总看到了吗?”
“当然看到了!”我忙不迭把陆景商开出的薪酬条件和承诺的包装出道和她说,雪默听了以后也十分开心,然而不过几秒又黯了下来。
我暗叹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点破,然而雪默对陆景商存有好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平素里我和Kathy还会不时调侃几句,虽然陆景商本质并不坏,但是我始终觉得他并非雪默的良人,两个都是好人,却不一定适合在一起。
道理谁都懂,我以为这一年她或许已经放下,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既然我哥把薪酬开高了,要不你把飞机票改签一下,再多陪我几天?”
正说着话,手机大震,我奇怪地划开,却是白泽粉丝群中的疯狂刷屏。
各种表情一锅乱炖中,一句话立即吸引了我的注意。
“白泽在罗马演唱会现场向温宁求婚——求证在场的小伙伴,这是真的吗?”
温,温宁求,求婚???
大脑一片空白,拿手机的手一时不稳,扑通一声砸在地上。我身体晃了晃,竟是连手机也懒得捡,想也没想猛地冲了出去。
“喂,一微,你怎么了?是要去哪里啊?”
我打了一张出租车,直奔罗马剧院。
脑子中只有一个声音左右环绕,震得我全然无法思考。
白泽向温宁,求婚了。
明明应该是一个感叹句,但是不知道为何,在我一遍遍重复中竟变成了叙述句。
平铺直叙,似乎本该就是如此。
为什么……会是这样……
眼睛有些酸胀,我抹了一把眼睛,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打扮得颇文艺绅士,在后视镜中看到我的异样,用好听的意大利语俏皮道。
“来自东方的小公主,难道是因为错过演唱会不开心?罗马的夜空很美,下一秒会有更好的风景等着你噢~~~~~~~”
我实在忍不住,伏在后座上痛哭出声。
大叔有些无可奈何,不知从什么地方抓出一把糖果,花花绿绿,霎是好看,再等红绿灯的当口偏头递给我。
“可怜的小人鱼,丢了珍珠,还有糖果。”
“谢……谢谢……”
罗马剧院门口,我抓着包包,一步也迈不出去,竟有种近乡情怯的畏惧感。
是的,我在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身体有些颤抖,我颓然地站在剧院前的广场上,身边一对漂亮的外国情侣正在甜蜜拥吻,我忍住泪意,别过脸。
我到底在干什么?一口气跑来,是求证事情的真伪?还是为了让白泽回心转意?抑或者是别的什么说不清楚的原因?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在看到消息的一瞬间,任由本能的驱使任性而来,然而在面临真相的那一刻,妄为的勇气又没有了,顷刻竟有了临阵脱逃的打算……
但是……
你甘心吗?
陆一微,你这样胆小,你是不是太可笑了?
我咬着嘴唇,脚上仿若被灌了铅,沉重异常。
或者先……看看网上怎么说?若是——若是真是那样——就……不进去了。
然而我翻了半天包包,才想起手机在出门的那一刻似乎落在了会展的化妆间……
真是笨啊……
一瞬间,我有些抓狂,简直想痛打自己一顿,身上的力气似乎已被抽尽,我捂着脸,瘫软在地上,包包飞到了三步开外,包中的东西不出意外散了一地。
天啊,倒霉的时候喝水也卡牙啊……
钱包口红笔记本签字笔钥匙还有……
目光一顿,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那张VIP入场卷,票面上白泽无可挑剔的侧颜,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中,静静地看着我,却非往常的温柔和煦治愈摸样……
心中突地一疼。
我像疯了一样,不顾形象连滚带爬地把东西捡起塞进包里,猛地抓起票,冲进了罗马剧院。
不用想也可以猜测我现在的形象一定十分诡异和不堪。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检票口,演唱会已然过了三分之二,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让我进去。然而令我意外的是,检票的高个蓝眼姑娘看了看我的票却没有立即还给我,反而朝我点点头,自己往后退入一间屋子,似乎是个工作人员临时办公室?
我正一头雾水,忽听耳边一声熟悉的普通话。
“请问是陆小姐吗?”
“是……”
是个黑发黑眸的年轻女子,正是个不折不扣的祖国同胞,我有些错愕。
她已经微微侧身。
“白先生交代过,一定要让我们等待持这张票的人。陆小姐,请随我来。”
等待持这张票的人?
我有些茫然,那女子朝我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领着我通过一道长长的通道,最后虚虚打开走廊尽头的一道门。
“陆小姐,我就送您到这里,您自己打开走过去,您的位置便在第一排的正中间空着的那里。”
一门之隔,我已经听到演唱会喧闹的呼声,那种带着迷醉的色彩如一道闪电直劈到我的胸膛嗡嗡震动,一时间,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有些消失殆尽。
那女子显然看出了我的紧张,她压低声音,复又笑了笑。
“白先生在等着您……”
“等着我?怎么可能……他刚刚不是已经向温宁……”
心中苦涩,我说不下去,在她先是错愕,后又是了然的神情中,一瞬间只觉得似乎被陌生人窥破了内心隐秘又纠结心事,尴尬地别过头。
“不亲眼看看怎么知道?”
她声音平和,鼓励我打开门,又重复了一句。
“白先生在等着您。”
……是吗?
我苦笑了一声,从包中拿出出租车司机送的糖果,撕开包装塞到口里。
很甜,甜得忧伤。
强压下眼底的泪意,我把剩下的全部送给她。
“谢谢你给我带路。”
她含笑接过,就在我拉开门转身的瞬间,好像看到她对着对讲机低声说了什么。
门外通道正对VIP坐席,位于舞台正前方,在放射状的球形剧场中,我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空着的位置,如同折扇顶端,闪着异样的光。
我想了想,从包中取出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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