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想到可能是娃娃鱼,我内心的恐惧顿时去了一大半。
娃娃鱼只是一种俗称,官称为大鲵,我在地理课本上接触过,多生活在山区水质清凉,水流湍急的溪水中,隐藏在其中的石缝裂隙岩石空洞之中,是一种两栖动物,头部扁平钝圆,眼睛很小,口大,发出的声音和婴儿的啼哭声非常相像。
只是我们这里以前并没有发现过有娃娃鱼啊。
不过也不一定,看这洞里的环境,和书本上娃娃鱼生存的环境应该是非常接近的。
想到这里,我对愣在那里的三人说道:“我知道是什么了,不是什么婴儿,是娃娃鱼。”
经我一提醒,王飞和小刘也反应过来了,娃娃鱼大家都听说过,只是没有见过而已,所以在这黑洞之中,猛的听到婴儿的哭声,不免心惊胆颤,现在已经猜出个大概,大家立刻放松了许多。
小刘想到是娃娃鱼,甚是兴奋,就要抢先去看他一看。
我提醒小刘道:“这娃娃鱼最怕光亮,你要是过去,肯定都钻到石头底下去了,你什么也别想看到。”
小刘转头问我:“那怎么办,要是关了手电怎么过去?”
我看看前面,对小刘道:“听声音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先把这周围环境看清楚,等会摸过去,然后把手电打开,或者能够看到。”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好在我们前面地势倒也平坦,有几个石头,看清之后,如果慢慢摸索倒也能绕过去。
看清前面地势,我们几个就把灯关了,向前慢慢摸去。
我们往前走了大概有十多米的时候,那啼哭声又响了起来,听声音就在我们左侧,我把手放在嘴巴,嘘了一声,众人顿时停了下来。
我们听着声音辨清发声的方向之后,我小声说了一声:“开灯。”顿时几把手电大亮,一起向左边一块大石边照去。
只见大石跟边,一条黑漆漆足有一米的家伙在水中趴着,那东西身上还有许多红斑,头部极扁,嘴巴很大,说实话,容貌在我看来丑陋的很。
不过我们立即就辨出了这个丑陋的家伙就是娃娃鱼。
这娃娃鱼生性怕光,突然间几个亮光同时聚集在它的身上,顿时大乱,身体胡乱扑腾,好似吓的不知如何是好。扑腾几秒钟后,调转过头,一下钻进了石头底下,再也不出来了。
我们一看果然是娃娃鱼,心里兴奋的不得了,因为在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发现过这种动物,没想到让我们在这里碰到,娃娃鱼因为人们的滥捕,已经濒临绝种,被国家列为二级保护动物,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我们都知道娃娃鱼非常稀少,所以并没有动捕捉的心思。
子剑并不知道这个,指着石头底下说道:“这家伙这么大,我们弄一条回去炖了,说不定很好吃。”
“炖你个大头鬼,你以为和你们那个时代一样啊,这种东西多的很,我们吃一条就少一条了,再说吃野生的娃娃鱼是犯法的。”小刘道。
“吃条鱼还犯法,怎么这么残暴?”子剑嘟囔着。
“不是残暴,是保护,这种东西很少了,不能把他们杀绝啊,跟你说你一时半会也不会明白。”小刘摇着头。
看来这里面并没有什么鬼怪,唯一的鬼怪只能是月月,不过尸骨已经被王飞放在那个岔洞口,打算回去的时候再带着。
这娃娃鱼极其珍贵,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这山里有这东西,肯定会有许多人为利益驱使,进山扑杀,所以我立刻就知会了他们三个,出去之后谁也不能提起这次的发现,不然被外人知道了,这东西恐怕在这里面也保不住性命。他们三个自然答应。
看没什么危险,我们继续顺水往前走去,这山洞地势很缓,而且少有拐弯之处,溪水叮咚,空气清新,手电找到水上,清澈透底,水波粼粼,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山洞很长,我们走了这好大一会,并没有到头,心里都期盼着能看到这溪水流向哪里,这山洞的另一头是什么地方。
往前走着,空气中忽然多出一股奇怪的气味,开始并不明显,只是这气味越来越浓,渐渐闻出好像是一股腥气。
怎么回事,这是一股活水,水中并无多少鱼虾,怎么会有股腥气,况且这腥气开始并不存在。
我问他们三人,也说都有同感,但也兜不出个所以然来。越往前走,腥气越浓。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小刘停了下来,指着前面说道:“你们看,这里面有,有死人。”
我们听到死人二字自是又吓了一跳,忙围了上去,只见有五六个死尸乱七八糟的躺在溪水里,尸体已经被水泡的发白肿胀,他们头上头发盘了起来,衣服也是又大又宽的古服。
子剑看到这几个尸体,立刻跑了前去,把死人的脸翻过来看。
其实看到这些古人的第一眼,我们几个就明白过来了,这些人可能是和子剑一样是秦代人,和子剑一起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只是怎么会到了这洞里,还会死在这里?
果然子剑翻看了几个人之后,对我们说道:“这几个人是追杀我和大王那帮人的其中几个,没想到死在了这里,只是他们的兵器到哪里去了,又怎么死在这里了?”
我道:“看来他们没有你好运气啊,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和你一个时代的人来到这个时代,陈胜不知道也来了没有?”
子剑道:“那是我们大王,唉,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什么你们大王啊,在我们眼里可什么都不是,他在那个时代是大王,到了现在连个村支书也不如。”小刘对子剑说道。
子剑对我们的话并不生气,看来他也知道过了几千年的人们,不会把这些古人放在眼里的。
子剑用手抓住两人尸体,提到一旁洞壁边,又回来把剩下的几人一一搬运过去。我们正纳闷子剑要做什么,都看着子剑。
子剑道:“让他们死了还泡在水里也不好吧,我们不如把他们埋了?”
这子剑心地倒是挺好。
“不是吧,你们以前杀那么多人,都好好安葬啊?”小刘道。
“可这几个人毕竟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子剑看着那几个人道。
我上前拍了拍子剑的肩膀,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他一个亲人也没有,看到和自己同一个时代的人,哪怕是敌人,也感到亲切,虽然死了,也不忍他们暴尸荒野。遂对他道:“我们没有什么工具,就是要埋现在肯定也不行,不过我看这里挺好的,埋在土里倒不如在这个洞内,有水有草,让这个洞当作他们的坟,也许比埋在土里要好。”
子剑并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一听我这样说,看看这洞内当作这几人坟墓,确实也没有委屈了他们几个,遂点头答应。
再往前走,不一会,赫然就到了大洞的尽头,竟然和水的上游一样,也是忽然被堵住,水从下面的石缝流出,不知流到哪里。
看来大自然鬼斧神工,却不是人力所能及,在这山里造出了这么一个大的所在,我们几个不仅一阵感慨。
顺原路返回,在岔洞口拿了月月尸骨,我们几个立时便向洞口而去。不多时,出的洞来,外面已是夕阳斜照,落日余辉照在山中林木之上,一阵清风袭来,顿时感到心宽体胖,好不舒服。
在洞外伸展了一下胳膊,几人同时叫道饿死了。
原来在洞内只顾着探奇寻怪,竟忘了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此时想到,顿时饥饿之感阵阵袭来,恨不得生出对翅膀,飞下山去,把肚子塞满。
回去的路上,王飞忽然说道:“还记得那天的泉水吗?”
经王飞一提醒,我们立时明白了王飞的意思,那天怪不得泉水里会有血冒出,看来那泉水就是从那山洞中流出来的,而那血水自是那几个古人的了。
那日回到家中,已是晚上九点多了。
子剑先前已经来过我家,我们只说是外面认识的朋友。子剑较之现代人显得忠厚老实,家人也不多问,只当客人对待。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把月月的尸骨藏在了一个小桥底下,打算回家问知她父母的坟地再作计较。月月的父母已经死去好几十年了,就是我们的父母也未必可知他们埋在何处,看来只能去问季老汉了,当年刘三炮跳进大寨沟的事情还是他给我们说的。
第二日,我们几个去找季老汉。
季老汉已经八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十分硬朗,老伴已经去世多年,两个儿子也已经走了一个,自己住在村东头的一个旧房子里。
我们到了季老汉家里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面割了一筐子草在喂羊,看我们到了,很是高兴,立刻把我们让到了屋里面。
这老汉虽然不和儿孙们在一起住,但特别喜欢孩子,我们从小就喜欢听季老汉讲故事,所以没事的时候也经常去看他。
季老汉乐呵呵的点了一袋旱烟,咧着豁了牙的嘴对我和王飞说道:“你们两个小个兔崽子,怎么还记得你季爷爷啊?”
“怎么能忘记您呢,我们这阵子忙,太忙了,别看是暑假,这暑假事情,得家访,得补课,得帮家里干活,得找媳妇,哎,我说季爷,您老不是说给我说媳妇的吗?怎么样了啊,你这么大年纪了不会说话不算数吧?”王飞这小子几句话就给季老汉上药了。
“嘛呀,你们大学生,那媳妇要找还不容易的很,哪用我这老头子操心啊,快说今天来有甚事?想蒙我这个老头子你们娃还嫩点。”季老汉吐了一口浓烟说道。
“哪能,我们就是专门来看看您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求,我们特别想念小时候听您讲的那些故事,要不您再给我们讲讲?”我笑着道。
“哪还有什么好讲吆,都给你们讲没了,没有什么好听的了。”
“要不您给我们再讲讲那个月月的事情?”
“月月?讲她做什么?不就是那件事吗?你们听了多少回了。”
“您说的这事是真的吗?”
“怎么不是真的?”季老汉放下烟袋,说道:“你们还信不过我季老头吗?我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
“那月月的父母埋在哪里了?他们是独门,肯定坟头也没有了吧?”我问道。
“坟头是没有了,这么多年,又没有什么人给他们上坟,早就给犁平了,你们问这作甚?”
“没什么,您能说出那坟头在哪里我们才能相信您说的是真的啊。”
季老汉在一个小板凳上敲了敲烟袋,道:“我看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吧,问这个做什么?都几十年的事了。”
“真没什么,其实啊,我们是打算疽们村子写点东西,把以前那些事情写写,也让外面的人了解一下我们村子。”
“那不早说,你们娃儿果然有出息,能写书了。”
我和王飞都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您快说吧。”
“那坟就在陆家坟那里,黄烟筒那边。”
黄烟筒是我们古村西边一个大水坝,那里正好夹杂古山和狼山岗子只见,听老人们说那里很紧,所以平时去那里的人很少。如果有去那里做农活的都是相约而去,很少有人单独在那里做活,特别是女人,最容易在那里着低气儿。
“那地方大了,具体在什么位置啊?”
“就在半边猪下面,有块荒地,就在那个荒地里埋的,不过后来被人开了荒,现在有人种着呢?”
半边猪我和王飞都知道,在黄烟筒西边,山根下的一个大石头,近了看什么也不像,不过远远的看去,就是一头大肥猪在那里低着头,好像是在吃东西,由于那块石头一边刀切一样整齐,好似被人切掉了一般,所以我们都叫那块石头为“半边猪”。
“季爷,那刘三炮最后跳进了大寨沟就一定死了吗?”王飞问道。
“这谁知道,不过我看是一定死了,那下面是通往阎罗殿的入口,跳那里面去还有得活?”季老汉一提到大寨沟就弄的神神叨叨的。
“那月月最后怎样了?”我故意问道。
“早被那刘三炮害死了吧,后来剿匪剿的厉害,刘三炮天天和几个兄弟东躲,这土匪头子也真厉害,这么多人愣是围不住他,有次明明就在眼前了,一转眼就找不到了,搜山搜了两个多月才把他围住,也没有抓到活人。”
“是吗?那刘三炮这么厉害?”其实我们都知道,刘三炮肯定是躲到洞里面去了,可能后来里面没吃的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又出来时被发现的。
“可不,要不人人都怕他,还有奇怪的,这家伙后来都到夏天了,围他的时候还穿着一个毛坎肩,不知道是不是吓疯了。”季老汉说道。
毛坎肩?难道就是我们拿回来的那个皮坎肩?刘三炮跳大寨沟的时候竟然穿着这个,这皮坎肩对他有什么重要的?大夏天还要穿着?难道是怕放在什么地方不安全?也不对啊,一个破坎肩有什么重要的?
我脑子里闪现出那个被缝的密密麻麻的口子。
难道那个坎肩有什么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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