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2 那么浓烈的相思
“唉,这个徐世雅,真是够可怜的!”苏逸清叹了口气。
“哥,刚刚家琛跟我说起沈家璐去世时候的事,你知道吗?”关晓宁突然说。
“哦?他说什么了?”苏逸清问。
“他说沈家璐出事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去她外婆家接圆圆的,当时他家的保姆和她一起在车上。可是,警察事后就沈家璐出事前的精神状态去问保姆的时候,那保姆却说一切正常。”
“那你觉得哪里不正常?”苏逸清问。
“呃,她为什么急着去接孩子,她明明知道那是个大雾天,为什么那么着急,这是第一。第二,如果她是因为有紧急的事去接孩子,是什么事呢?保姆既然在车上陪着她,应该知道的。而且,家琛说沈家璐和那个保姆关系很好,她没理由隐瞒当时的情况。”关晓宁深思道。
“那你觉得沈家璐出事是因为某件事?”苏逸清道。
关晓宁点头,问:“你不是查过她的死因吗?难道你的调查员没告诉你这些?”
“这些,我当然知道,只是,”苏逸清想了想,说,“我觉得你没必要追究这些,本来就和你没关系。而且,你要是想这些问题,小心被沈家璐的灵魂附身,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可是很可怕的!”说着,他故意做出很恐怖的表情吓她。
关晓宁突然想起在文华山别墅看到的沈家璐自画像,被吓得一哆嗦,连筷子都从手里掉了出去。
苏逸清讶然地盯着她惊恐的面容,忙担忧地问:“宁宁,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关晓宁木然地摇头,道:“哥,沈家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觉得,觉得——”
苏逸清将椅子挪到她身边,揽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怕,没事的,沈家璐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什么都别怕,她是个死人,伤害不了你的。别忘了,我会永远守在你身边,什么都别怕!”
关晓宁只是点头,不语。
苏逸清的心头,猛然生出不详的预感,立刻松开她,抓着她的肩,说:“宁宁,听我的话,和李漱白分开吧,只要你和他分开,就再也不用和沈家璐有任何牵扯,好吗?”
“我,”关晓宁望着他,“我爱他,我不想——”
“傻丫头,你不知道沈家璐是个怎样的人,只要你和李漱白在一起,她会阴魂不散的缠着你,你知道吗?那个女人,不是个善茬,她根本就不是——”苏逸清紧紧抓着她的肩,激动地说。
可是,他猛然间说不出话来,他不想说下去了。
“哥,你,你怎么了?”关晓宁见他突然不说话,紧张地问。
苏逸清笑了下,说:“没什么,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和他家纠缠太深。家琛是个很单纯的孩子,你和他做朋友没问题,可是,只能是朋友,至于李漱白,”他的神色凝重,“宁宁,听我的话,不要再和他纠缠下去了,徐世雅爱他,就让他和徐世雅结婚去吧,沈家也选中的是徐世雅,你又何必去掺和他们的事?”
关晓宁低头,沉默良久,苏逸清一直盯着她,一瞬不动。
“哥,我爱他,真的很爱他,我不知道没有了他该怎么办,我——”关晓宁抬起头,泪眼蒙蒙地望着苏逸清。
苏逸清深深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可是,宁宁,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趁着现在还早,赶紧脱身吧!你要是继续下去,事情会越来越麻烦的,相信我,我永远都是为你考虑的!”
关晓宁点头,道:“我相信你,可是,我,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他,他——哥,如果沈家璐是个很可怕的人,可怕到她死了这么久,你还要我远离她的家庭,这样的话,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最好的朋友一辈子都活在她的阴影中?你很关心漱白的,对不对?他和我说,都是因为你和苏伯伯,他在有机会进入政坛的。”
苏逸清望着她那真挚的眼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是很关心李漱白,这么多年交往下来,已经胜似亲人了。
可是——
“宁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这是宿命,任何人都破不了的。当初李漱白答应和沈家璐结婚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觉悟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你可以轻易得到的,李漱白想要在政坛上发展,必须要有人扶持提携,而沈如风是他最好的后盾。他很清楚这一点,而且,即便是他婚期对沈家璐的了解不多,身为夫妻,朝夕相处,时间长了之后,对沈家璐肯定是有所了解的。这么多年下来,他是爱沈家璐的,不管沈家璐是个怎样的人,他都爱上了沈家璐。至于他有没有活在沈家璐的阴影里,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们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去管。”苏逸清耐心劝道。
关晓宁不说话,拿起筷子吃饭,她真的饿了。
“早上我接到省委周书记秘书的电话,说是李漱白的事好像有点问题。”苏逸清道。
“什么事?升职的?”关晓宁望着他,问。
苏逸清点头。
“周书记,你知道是谁吧?咱们省的老大,李漱白他们的组织他们的上级。他想要升职,必须要周书记这里同意——”苏逸清道。
“可他昨晚和我说,他去找了省委组织部的部长,说是没问题——”关晓宁讶异道。
“我是早上接到电话的,周书记的秘书,那个孙秘书,和我一直有交情,这次漱白的事,我也拜托他盯着了。他说今天早上有人匿名举报李漱白私生活有问题,说他在沈家璐去世前就和几名女性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最终导致沈家璐自杀。”苏逸清说。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关晓宁气急,怒道。
“这就是政治,世界上最肮脏最没人性的东西。正常人是玩不了这个游戏的,再怎么干净正直的人,进入了这个圈子,就会变质。所以,我跟你说过,李漱白绝对不是你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别人用这样手段对付他,你觉得他会坐以待毙吗?我估计沈如风已经把消息透给他了,他这会儿应该在江城想办法呢!”苏逸清道。
“哥,你不能,不能帮帮他吗?他是被陷害的啊!沈家璐的死,怎么会和他有关系?而且,说什么他乱搞男女关系,这不是明摆着胡扯吗?”关晓宁抓着苏逸清的胳膊,恳求道。
“这种事还用得着你和我说吗?放心,我已经和孙秘书约了,晚上见面去谈,周书记很信赖他的。这种事,就看领导是什么态度,如果周书记决意让李漱白上,这种匿名举报就不会影响事情发展,可是如果周书记态度不明,这件事就很容易出现变故。我会请孙秘书在周书记面前敲敲边鼓,毕竟是领导最亲近的人,他说话还是管点用的。”苏逸清道。
“大哥,谢谢你!”关晓宁感动不已。
苏逸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非常不想听到你为了他的事谢我!”
关晓宁嘻嘻笑了,没说话。
“唉,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脑子进水了,想出这种招数来陷害李漱白!江城上下谁不知道他是个爱妻如命的男人?痴情到史无前例的男人?用别的不好,非用这个!”苏逸清叹道。
“这世上无聊的人多了去了,总喜欢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关晓宁接着说。
“那我跟你说的呢,你听不听?”苏逸清问。
关晓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就非要撞的头破血流才肯回头吗?”苏逸清道。
“哥,这件事,让我自己处理,好吗?我的很多事,你都可以帮我做决定,可是这件,我想自己决定。不管我和他将来怎么样,我只知道,现在要是让我离开他,我绝对会后悔!”关晓宁说完,一言不发就吃饭,苏逸清哀伤地望着她。
“宁宁,我告诉你,徐世雅是不会放过你的!”苏逸清道。
“没关系,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我不怕!”她说。
苏逸清看着她这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像极了当年。
事情,真的就无可挽回了吗?
正如苏逸清所说,李漱白已经得到了相关的消息,根据匿名信提供的信息,极有可能就是前阶段那个找麻烦的记者。而幕后的主使——
现在是匿名举报,他不能找任何人去对峙。
岳父打来电话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也询问他打算怎么应对,他的手上虽然也有那个人的一些见不得人的证据,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撕破脸和对方做出同样的选择毫无意义地去伤害对方,这——而且,事已至此,就算是用同样卑劣的手段去打击对手,显然毫无意义。他很清楚,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应对上级可能派来的调查。
如果说要应对调查,那必须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现在怎么证明?这种事,怎么证明?
这天,对于李漱白来说,绝对是难熬的一天。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气定神闲地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了,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正常的工作。
新年前去省里跑的那个机场扩建项目,已经在中央备案了,现在开始正式进入招标的阶段。他和负责该项目的一些部门领导开会,就具体的问题进行探讨,并制定了招标的细则。
中午关晓宁和苏逸清吃饭的时候,正好他也在和几个局的领导吃饭。
从餐厅出来后,苏逸清将关晓宁送回医院就折回公司去了,关晓宁始终忐忑不安,不知道要不要打电话询问李漱白,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最心烦的是他。
在医院的花园里走了十来分钟,冬天的花园里,一片肃杀之色,低沉的,没有生气,真是很映衬她的心情。
想来想去,她始终放心不下,还是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正在吃饭的李漱白看到她的来电,跟同僚说了声“抱歉,你们继续,我出去接个电话”就走出了包间。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一看到她的名字,他就觉得心头的阴霾散去了大半,走到隔壁的一间空房间接起电话来。
关晓宁担心地不得了,此时听到他的声音那么轻松,就知道他一定是不想她分心不想她担心才故意这样的,不由得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丫头,怎么不说话?出什么事了吗?”他担忧地问。
她摇头,吸了吸鼻子,道:“没事,就是,就是,想你了。”
李漱白低声笑了,道:“你啊,怎么这么粘人?才分开几个小时啊?”
他的语气里,浸透着浓浓的宠溺之情。
“我,”她顿了下,道,“你会觉得我这样很烦吗?”
“傻瓜,怎么会?我很开心!真的!早上一直太忙,这会儿还有事在谈,所以,没有来得及给你电话,其实,丫头,我也想你。”他说。
“看来,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
他笑着说:“是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说到一家人,她就想起了沈家璐。
不,不能想她。
“你什么时候能回洛城?”她问。
他呵呵笑了,道:“傻丫头,我这里还有工作呢!总不能把工作抛下跑去和你幽会吧?”
她坐在木椅上,低头揪着衣角,不说话。
“乖,等我闲下来了就会过去看你,好吗?”他像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她,关晓宁觉得自己好幸福,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可是,一想到他的处境,想到他自己那么心烦,还要安慰她,关晓宁就觉得难受的不行。
“嗯,我会等你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她说。
“嗯,你也是,有时间就出去外面逛逛,找找你以前的朋友什么的,不要老窝在医院里。”
“我知道了,那,你去忙吧,我刚刚和逸清哥去吃了个饭,现在上去看看家琛。”她说。
“好!”
对话到了这里,显然可以结束了,可是,两个人都没有主动挂断电话,就这样默默无言地听着听筒里偶尔传来的彼此的呼吸声。对于两个深爱的人来说,哪怕是这样的声音,都足以勾起许多的回忆,足以让彼此心跳加速。
“我——”
“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他在那边深深笑了,道:“丫头,你先说。”
关晓宁觉得自己满脸发烫,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他的声音,就好像感觉到他在自己身边,好像在亲吻着她抚摸着她。
“那个,呃,我想你。”她说。
电话里传来他低低的笑声。
“我知道自己这样很没出息,你工作那么忙,我不该,不该粘着你,可是,可是我就是想你,李漱白,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想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她的语速并不连贯,甚至有些磕巴。
李漱白的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甜蜜的幸福,满的要从心里溢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青春的岁月,回到了那个恋爱的年纪。
“傻丫头,我有空就会回去看你了,最近太忙——”他强压着浓烈的相思,安慰她道。
是啊,他也很想她,早上在回江城的路上,他还在想着她,甚至有种调转车头重又返回洛城的冲动。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只是这么说说的,你的工作要紧,我没关系,我很好,真的很好,你别担心。”她忙说。
从来没有人这样向她倾诉相思之情,这样浓烈的相思,让她也难以平静承受。
他低低喘息一声,平静了下自己的心情,笑了下,道:“那好吧,就先这样,我去忙了,晚上再和你聊。”
“嗯。”她低声道。
他顿了片刻,道:“关晓宁,我爱你!”
她捂住嘴巴,将自己或许立刻要哭出来的声音捂住,片刻之后,回应道:“我也爱你,晚上再聊,再见!”
这次,是她挂了电话,她实在不知道这个电话要是持续下去会怎样,自己会不会忍不住跑去江城见他。她自以为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不管在什么方面都是。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所谓的自制力是自己无欲无求的时候才有的,而她那么爱李漱白,在他面前,她想要的太多,根本不能够做到冷静面对,做到无所求。当她想要那么多的时候,自制力,就荡然无存了。
她是急匆匆挂断电话的,从她最后的语气里,他听出来了。他心里暗笑,不由得叹道“这丫头啊”,却是无比地幸福。
这通电话,似乎给了李漱白很大的力量,让他觉得自己可以轻松地去面对已经发生了的和即将发生了的一切不测和不公。顿时,他明白了一件事,他明白了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不是权利,不是地位,而是,而是像刚刚这样一个甜蜜的电话,一个全身心爱他的女人。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这最宝贵的一切,她带给他的幸福和快乐,根本不是权利可以给的。那么,他还有什么想不开,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其他的么,顺其自然吧!
这么一想,他的心中顿时轻松许多,起身开门。
可是,正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那些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要努力守候,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来伤害来破坏。那么,要守护自己的宝贝,就必须拥有尖利的武器,接下来,他要去战斗了。
关晓宁挂断电话后,坐在花园里好一会儿才平静了心情,她从未想过爱情竟然会让人如此,如此失去自我。可是,在爱情面前,自我算什么,矜持算什么,只要全身心的去爱那个人,努力去爱,努力去呵护,不就足够了吗?爱情,本来就是如此,让人失去理智,让人变得不像自己,变得那么陌生,却又是很欢喜的陌生。
她深深呼吸几下,提起旁边放的装了浓粥的饭盒起身,突然奇怪地发现,自己的两 腿中间似乎流出了浓浓的滚烫的液体。
天啊,她怎么可以这样?
回到病房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到病房来的,她甚至很害怕别人看她,害怕自己内心的小心思被识破,害怕自己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李漱白,都怪你,我恨你,可是,我又爱你!
把粥给沈家琛热了下,沈家琛说很好吃,等她去看自己早上提来的鸡汤时,竟然已经完全空了。
“不好意思,真的很好喝,我就,一下子忍不住——”沈家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你这么喜欢喝,我才高兴呢!明天早上我再给你带过来,还是说,你明天想吃别的?”关晓宁问。
“呃,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他想了想,问。
“好像要十几分钟的车程。”她说。
沈家琛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
“什么事,你说吧。”她说。
“我,你下午能不能回去给我包点馄饨啊,我想吃鸡汤馄饨。”沈家琛道。
关晓宁讶然。
“啊,要不就算了,你,你就别管了,我,我也不能老这样麻烦你。”沈家琛忙说。
“没事的,我下午回去给你包,煮好了带过来。”关晓宁道,“呃,那下午,你爸妈不是不过来吗?谁来陪你?”
“没事,我还有朋友说下午回过来,虽然我很想让你在这里,可是医院里也太无聊了,你陪病人肯定更无聊,所以还是——”沈家琛道。
关晓宁望着他摇头。
沈家琛笑了,说:“我可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尝尝你的手艺呢!你就等着我把你培养成大厨吧,连我这么挑剔的人都觉得你做的东西好吃,等你以后成了名厨,可不能忘了我啊!”
“放心,绝对不会!”关晓宁也笑道。
等沈家琛午休的时候,关晓宁就离开了他的病房,沈家琛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深深叹息。
关晓宁回到望江苑小区,发现家中没有面粉,便赶去门口的超市买了一小袋面粉,虽然超市里有现卖的馄饨皮,可她始终觉得外面卖的不如自己做的好,便只买了面粉回来。她想起沈家琛喜欢吃虾肉的馄饨,便在超市里买了些鲜虾,回到家中自己现剥。等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她才上床去睡了。
也许是昨晚太累,早上起得又早的缘故,她一倒头就睡着了。
而且,她做梦了,做了个很让她害羞的梦。
这样的梦,绝对会是半中央惊醒,惊醒后,绝对会是狠狠地咒骂自己的。
当关晓宁惊醒的时候,什么都不敢想,立刻冲进浴室,开始脱衣服冲澡。
关晓宁啊关晓宁,你真是不害臊,怎么可以做这样的梦呢?你真是,真是——
然而,当她脱下内 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丢人的证据,立刻将那带着罪证的物品扔进垃圾桶。
好吧好吧,以后千万不能这样了,你要矜持,矜持一点,明白吗?深呼吸,好,就这样,深呼吸,冷静下来,不能老是想他,要是总想着他的话,你还怎么生活?
心理建设做好了,终于将他从脑子里踢出去了,开始冲澡。
水流,从头顶一直流下来,流过脸颊,流到胸前,一直流下去。
这温柔的力量,如他的手在抚摸,如他的唇在轻抚,如他的吻——
她闭着眼,仰起脸,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唰唰的水声,如他在耳畔低语喘息,不管在何时,那声音都那么有着强烈的蛊惑力。
不对,关晓宁,你又在发什么疯?他,他明明就不在,你怎么可以继续这样?你真是——
她抬起手,重重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这才算是彻底清醒了。
清醒是清醒了,可是,这一下子真够疼的啊!
冲完澡,她的情绪算是彻底平静了,换上衣服就去厨房包馄饨。面早就揉好,醒上了,她看了下时间,才三点钟,来得及,便挽起袖子,开始剁馅擀面,一边哼着歌一边坐在餐厅里包馄饨。
要是他在就好了,两个人可以在一起做这些,有家的感觉。
她看向客厅,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什么他住的地方都是这样死气沉沉的呢?唉,也没办法,毕竟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嘛,工作那么忙,有点休息时间也都用来陪孩子了。算了,从明天开始就来收拾吧,起码要把这里变的像个家一样。
呃,这种事,是不是先要和他商量一下呢?毕竟这是他的房子,虽说现在和他在交往,可是,有些主还是不要给他做,管的太多会让他烦的。
这么一想,她就决定等他什么时候回来了和他商量一下再说,便认真包起馄饨来。
可是,他的事,到底会怎么样呢?
虽说她从未想过他的职位什么的,可是,毕竟那是他在意的东西,升官是他的奋斗目标,是他的事业,她也希望他可以如愿。
就在关晓宁这样思索的时候,省纪检委派了紧急调查组来到江城,因为本周末,省委就会开会决定江城市常务副市长的最终人选,匿名信出现在此时,纪检委非常重视,立刻派人前来江城约谈相关人等。
调查组兵分两路,一路直奔江城市市政府找李漱白,另一路去了李漱白工作过的屏江县调查取证。
匿名信中说,李漱白在担任屏江县县委书记期间,提拔干部过程中存在着桃色交易,甚至与县委办公室的两名文职女干部有超越工作关系的联系,而且,信中将这两名女干部的姓名等都详细列了出来,还有涉入桃色交易的干部也被提了出来。于是,前去屏江县的调查组,很快就找到了信中所提的这几个人。只不过,等调查组到屏江县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那些被约谈的证人,都对调查组的到来表示莫名,而且,大晚上被纪委约谈,绝对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
因为此事尚属机密,纪委将所有人约在宾馆见面。
李漱白被叫过去的时候,正是下午三点钟,本来他下午要去开发区的几个工厂参观,中午就被打电话告知不要离开市政府。
时间,在他的等待中流走。
既然不让离开,那就在办公室待着吧!
他打开电脑,实在无聊,就登陆QQ去看关晓宁的个人空间,他知道很多人都有在空间里写东西的习惯,他很想知道她会写些什么东西。
可是,打开空间一看,突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她的生活怎么这么无趣,既没有放一些照片上去,也没有像别人写什么心情随笔,空间里贴的尽是一些转发的食谱啊医学相关的东西。
即便如此,他还是看的很仔细,一篇篇浏览过去,终于看到了一篇她写的文章,题目是《塞纳河边的往事》。
点开一看,里面贴了一张照片,正是那天和她在塞纳河相遇时的情形,照片里没有他,也没有她,只有那个咖啡馆。
这是一篇随笔类的东西,写的是那天的情形,主要内容是和他相遇。
他一边阅读着她的文字,一边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以前,我总觉得,不管走到哪里,雨都是一样的,只有大小之分。原来,我一直都是错的,那天的雨,柔软如丝,不张狂不冷冽,柔柔的,如同他的眼神。”她如此写道。
李漱白笑了,他觉得心里好甜蜜,似乎那天的雨此刻就滴在他的心里,一点点,温暖着他,融化他内心的戾气。
她在文章中,并没有描述他的模样,写到他的时候,总是用她的感觉来形容。李漱白从未想过,自己在另一个人的眼里竟是如此的特别,如此的美好。
一遍又一遍,这篇文章,他不知看了多少遍,却怎么都觉得回味无穷。或许,那一天,也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只是他从未留意。
“他的出现,让我这孤独的旅行有了的记忆,而记忆,也如同那日的雨一样,深深滋润着我干涸的生命。或许,今生不会再遇到他,或许,今生再也难以遇到像他那么美好的人,至少,巴黎,给了我永恒的曾经。”她是这样结束文章的,而李漱白,反复读着这一段话。
他突然好想回到她身边,抱着她,感谢她,感谢她那么看待他,这样的视觉,他自己未曾遇到也根本不曾拥有。
是啊,当你成为一个人的风景的时候,又怎知自己就在风景里面?
这篇文章,他不知看了多久,最后,想来想去,给她留了一条评论:那个人在你的眼中是最美,你也是他心里最美的存在。
关掉QQ,李漱白站起身走到窗前,午后的阳光照了进来,照着窗台上的水仙花。他深深笑了,取出一个纸杯接了杯水,倒进了花盘里面。
也许是接触了太多的阴暗面,他竟然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比如她眼中的自己,还有自己眼中的水仙花。
走到桌边,按下电话。
“李市长,您好!”接电话的是他的秘书刘涛。
“小刘,你安排一下,去打保龄球。”李漱白道。
刘涛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三点了,估计调查组的人快到了吧!可是,领导的命令,必须服从。
“李市长,那边的人,可能快来了。”刘涛提醒道。
身为秘书,必须服从命令,也要为领导做一些善意的提醒。
“没关系,他们要是来了,会打电话的。你安排一下,就近。”李漱白道。
“好的!”刘涛接着电话,已经开始搜寻附近的一家保龄球馆的电话。以前市长中午吃完饭经常去那里打会儿球,只不过最近好像不去了,改成去沃泰打羽毛球了。
很快,刘涛和保龄球馆联系好了,李漱白便乘车过去。
平时陪他打球的女陪练员笑盈盈走过来,问:“李市长,今天怎么这么晚过来?”
“今天没什么事。”李漱白道。
“听说沈公子住院了,您一定很辛苦吧?”保龄球馆的老板过来问李漱白道。
“没什么,还可以。”李漱白道。
“小张,今天好好陪李市长打上几局。”老板对女陪练员交代道。
“李市长,今天打几局?”小张笑眯眯地问。
李漱白看了下手表的时间,道:“我们今天就随便打吧,也许,说不定等会儿我就得走了。”
“好嘞!”小张爽利地应声。
刘涛拿着领导的风衣坐在一旁开始玩手机等候,他心中觉得不解,李市长在升迁的关头遇到这种莫须有的调查,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闲庭信步地打球?
球馆老板坐在刘涛身边,和他低声聊了起来。
“听说李市长要升了,是吗?”
“赵老板消息很灵通啊!”刘涛看了赵老板一眼,笑道。
“我听的都是些小道消息。不过,李市长这么年轻的,你跟着他,前途无量啊!”赵老板轻声道。
“既然小道消息,就不要传了,您说是不是?”刘涛道。
赵老板掩口笑了,推了刘涛的胳膊一把,道:“你啊,嘴巴怎么这么紧?都是老熟人了,给我透个风又能怎样?不会违背你们的纪律!”
刘涛也笑了,说:“这种事,李市长自己都不知道,我一个小秘书,能知道什么?”
“得了得了,就冲你这张嘴,将来也是飞黄腾达的命!”赵老板笑着说,“哎,李市长和徐世雅,是不是快结婚了?”
刘涛在手机上翻着小说,道:“这种事,我就更不知道了,李市长的私事,难道都要跟我说?”
“你啊!”赵老板叹了口气,望着前面正在打球的李漱白,道,“李市长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没想到还是被徐世雅收走了,唉!”
刘涛笑了,望着赵老板,道:“听您这话头,莫非对李市长有想法?”
赵老板脸一红,道:“你看看你,年纪轻轻的,开我的玩笑?我这黄花菜,哪里比得上人家徐小姐啊?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凭有文凭,要家世有家世的,我啊,唉,就这受苦的命,熬吧!只要你啊,多把李市长拉到我这里打球,就当是帮我了!姐姐我一定记着你的好!”
刘涛笑而不语,继续在手机上看小说,心想,江城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做梦想嫁给李市长呢,机关里那些小姑娘,见了李市长就连眼睛都直了,你赵老板这样的半老徐娘竟然也想打市长的主意?再说了,这么多人,谁能比得上死去的沈家璐?登过华山的人,还会觉得文华山的景致好吗?
市长来打球,赵老板特地选了个单独的球场给市长,因此,此时,场地里只能听到球击中球瓶的声音,还有就是陪练员小张兴奋的拍手声。至于刘涛,偶尔低头看小说,其他的时候则观察市长的表情,看市长的心情到底怎样。半老徐娘赵老板环抱着双臂,坐在刘涛旁边,欣赏着李市长的矫健身姿。
忽然,李漱白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在这空旷的场地里,那么的明显。刘涛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立刻起身把准备在一旁给市长擦手的毛巾拿了过去。
李漱白接过毛巾擦了擦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原来是市纪检委书记郑金平的电话,说是调查组已经来了,就在市委招待所。
“好,我很快就到。”李漱白道。
刘涛知道人来了,赶忙拿着领导的风衣过去。
“小张赵老板,今天谢谢你们,有点事要处理,我先走了。”李漱白边穿衣,边说。
“您忙,李市长,我们随时恭候您!”赵老板陪笑道。
郑金平在办公室等着李漱白,李漱白要先过去郑金平办公室,然后由他陪着去见调查组。
车子,行驶在前往市委的路上,李漱白坐在后座,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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