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9 你要害他到什么地步
关晓宁盯着手里的那张纸条,很明显,这是个女人的名字和电话,可他的衣服口袋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而且还是手写。
怎么回事?她看向卧室的方向。
该问他吗?
关晓宁抱着他的外套走进卧室,手上拿着那张纸条,可是,房间里没有人,床上散乱着他的衣服,看来,他已经进去洗澡了。
水流不断地冲洗着他的身体,双眼自然地闭着,大脑却没有一刻休息,全身的神经紧绷着,如全力拉开的弓一般。
关晓宁推开门走进去,只看到他的背影。
她慢慢走过去,也不管水滴会溅湿自己的衣衫。
他的双手撑在墙面上,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他仰起头,就那么让水冲着自己的脸庞。
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可是,看起来——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关掉水龙头开关,双手大力抹去脸上的水珠,睁开眼,猛然发现她就站在自己眼前。
“怎么了?”他问,未等她回答,就说,“把沐浴乳给我递一下。”
关晓宁一言不发,将沐浴乳拿给他。
他走近她,亲了下她的额头,柔声道:“我很快就出来,你先出去。”
一定出了事!关晓宁心想。
如果他的心情很好,在这个时候就不会赶她出去,而是——虽然她现在不想做那种事,可是,他一定有事!
“嗯,你别急!”她说完,就走出了浴室。
等李漱白从浴室出来,床上那些被他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早就被收拾掉了,她坐在自己的那一边看书,他便掀开被子坐了过去。
“头发怎么还滴水啊?你这样会感冒的!”她说,“走,我给你吹干。”
“不用——”他说,可是,她的神情让他觉得自己不该拒绝她,便很听话地起身跟着她走进浴室。
封闭的空间里,只有吹风机的嗡嗡声。
李漱白望着镜子里的她,紧绷的神情,一点点开始松了下来,似乎吹风机的热风吹着的不是他的头发,而是他的心,将他的心一点点温暖。
“好了,这样就好了,不能吹的太干。”她关掉吹风机,道。
他拿起梳子梳着头发,就发现她已经把吹风机收拾好走出去了。
“在看什么书?”他钻进被窝,坐在她身边,问道。
“资格考试的复习资料。好多天没看书了,我怕我忘了。”她说。
“丫头,今晚——”他启齿,看着她,她转过脸,盯着他,那眼神,让他微微一怔。
“我手机没电了,忘了给你打电话。对不起,以后我一定记得——”他说。
她盯着他,一言不发,一个念头在她的心头快速生长,她想要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
“下午开完会,我去找逸清了,和他商量一些事——”他接着说。
原来是和逸清哥在一起,那就和什么莹莹没关系?
关晓宁啊关晓宁,你真是脑子有问题,他怎么会和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呢?
“那你,你就想不起来跟我们说一下吗?我和圆圆等你等了那么久——”她怪怨道。
“我认错,娘子,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一定。要是我不能按时回家,一定提前和你打电话报备,怎么样?”他戏谑地笑了,道。
“严肃点!哪有犯了错的人像你这样的?端正态度!”她故意板起脸。
李漱白立刻像个犯错了的小学生一样,低头听训。
可是,想想他刚刚在浴室的样子,关晓宁又觉得心里难受。他和大哥见面商量什么事?一定是大事,否则,他不会撂下她和圆圆的。
静静地,她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抱住他的脖子,李漱白讶异地抬头看着她。
“圆圆很期待和你一起吃顿饭,你欠她很多次了,什么时候记得一定要好好补上。”她望着他,温柔地说。
一汩热流,从他的心中溢出,瞬间便奔腾起来,包裹了他的全身。
他紧紧拥住她,脸颊贴着她的,闭着眼。
有了这样的温柔,即便他整天在外面经受风吹雨打又怎样?
“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好吗?最近,事情很多。”他低声道。
她轻轻“嗯”了一声。
他松开她,捧着她的脸,怜惜地注视着,问:“丫头,想我了吗?”
她重重点头,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扑在他的怀中。
“傻丫头,辛苦你了,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带圆圆啊!”他叹道。
她却摇头,道:“我没事,没事,圆圆很乖,我们两个很好。只是,”她从他怀里起来,泪眼蒙蒙地望着他,道,“漱白,别太累了,好吗?”
他的鼻头一阵酸,却还是微笑着点头,抬手摸着她的头顶,道:“不会的,你放心,我还要养着身体伺候你呢!”
“讨厌,尽说这些!”她嗔道。
他注视着她,那泪渍未干的娇俏脸庞,让他又怜又爱,忍不住亲了下去。
她拥住他,闭着眼回应着。
渐渐地,她在他的怀中慢慢沉下去,被他放在床上,那只急切的手,从她的睡衣下摆伸了进去。
热切的双唇,在她娇嫩的唇瓣上碾压着吮吸着。
当他灼热的呼吸包围着她,她的心海,狂乱地翻滚着。
她抬起手,纤细的五指拂过他的脸庞。
他的视线,牢牢锁在她的脸上,不舍得移开半分。
良久之后,她才说:“漱白,我爱你,我想你,我想每分每秒都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丫头,我也想你。”
“漱白,漱白——”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他起身望着她那娇艳欲滴的脸颊,喘息道:“今天,可以吗?”
她含羞点头。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快速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当两具滚烫的身体紧紧拥抱在一起,浓浓的爱恋早就犹如奔腾的江河一般难以驯服。
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可是今夜的他,如一头饥饿的雄狮一般,在她的身上汲取着他想要得到的爱和勇气。
男人,有些时候是很弱小的,不管他们外表看起来如何强大,可是他们一旦变得柔弱,完全没有女性那么坚强。因此,他们需要爱人的支持,需要寻找一种让自己可以继续强大的力量。
有个相声段子里曾经说过,女人的困境中会哭着说“我该怎么办”,可是她们根本不会拿这点困境当回事。不知是泪水从身体流出的同时带走了胆怯和无助还是什么,很多时候,柔弱的女子,往往比男人更强大。
关晓宁对那张纸条产生了怀疑,她想要从爱人那里得到答案来排除自己的疑问,可是,如果一个小纸条就让她去怀疑他的话,他们的感情还能走多远?她相信他,哪怕这种信任是她单方面的行为,她也愿意去相信。
李漱白望着灯下那沉睡的脸庞,深深叹息一声,轻轻亲了下她的唇角。
谢谢你,丫头!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走下去?
第二天早上,关晓宁是在他的亲吻中醒过来的。
“干什么啊?人家想睡觉。”她闭着眼推着他,喃喃道。
“乖,起床,我给你做了早饭,看着你吃完了我再走。快点,要不然我就迟到了。”他亲着她的脸,道。
她摸到手机,迷蒙着眼看了下时间,怒道:“你也不看看现在才几点钟,就让人家起床——”
“快,起来,赶紧的,要不然我就打屁股了!”他连哄带吓地说。
虽然极不愿意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可是,他亲手做的早饭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你端过来,我要在床上吃。”她撒娇道。
李漱白无奈地笑了,道:“好,我去给你端,去刷个牙再吃。”
“不要,我不要起床。”
“懒成这个样子,怎么以前都没看出来?”他说道。
“切,我不管,反正你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我赖上你了。”
李漱白笑了,道:“好,我不后悔,可你总得刷牙吧?别跟个孩子一样了,赶紧去。”
关晓宁眼睛一转,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自己身上,亲了下他的唇角,笑道:“我不刷牙。”
“吃我可以不刷牙——”他笑着,舌尖滑入她的口中。
她猛地推开他,窘道:“别这样,我去刷牙。”
说完,她抓起衣服就冲进浴室去洗漱。
看着她的背影,李漱白忍不住笑了。
餐厅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可是,刚吃了两口,关晓宁就端着自己碗坐到了他身边,笑嘻嘻地望着他。
“你呀!”他叹了口气,伸过胳膊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等圆圆起床的时候,家里根本没有爸爸的影子,却发现她的关阿姨很开心,一边拖地一边唱歌。
另一方面,苏逸清在和李漱白商议之后,连夜赶回苏家,将事情告诉了叔叔苏东海。
苏东海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在地上走来走去。
他和周书记有些交情,可这种交情,在官场斗争里能占多大份量,他实在是没有底。
李漱白出事之后,苏东海的确是为了这事给周书记打过电话,可对方那一番太极把他又给打回来了。他是个商人,人家是省委书记,能听他说情就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他哪里有能量改变局面?
“只是这么一来,周书记会不会认为咱们和江城那一拨是一起的?”苏东海问苏逸清道。
“应该不至于。他们的事,咱们又能牵扯多少?何况,您和沈如风的关系,谁都知道,怎么都推不掉的。至于周书记那里,咱们苏家从来都没出过问题,他又能把咱们怎么样?想动咱们家,岂不是要把他的后院都掀起来给全省看?”苏逸清道。
苏东海点点头。
自从周书记到任以来,苏家的确是没断过和他的交往。毕竟,苏东海是全省首富,有些事,周书记还是需要苏东海的。何况苏家在全省上下,和各个级别单位的官员的交往,这张大网不知网住了多少人。
“我觉得这次的事,我们可以和沈如风他们联手,可是,要在周书记那里强调,咱们这么做,只是因为常耀林的亲属和咱们家的生意纠葛,并不是沈如风的缘故。咱们加入到事情里面去,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苏逸清道。
“嗯,必须要说清楚,这两边,谁都不能得罪。谁知道他们最后会是个什么局面,万一咱们踩错了,可就完了。”苏东海道。
苏逸清点头道:“叔叔,咱们两个两头行动,您和周书记沈如风都要解释下,我呢,这边和漱白一起,孙修华那里,我也会好好联络。”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明天先给沈如风打电话,等尘埃落定了,我再去找周书记。”苏东海道。
苏逸清点头。
苏东海沉思片刻,道:“漱白和宁宁的关系——”
苏逸清盯着叔叔,道:“您的意思是?”
“漱白是个可造之材,他做了咱们家的女婿,咱们不会吃亏。可是,这么一来,有些事就得小心处置了,要不然,不是他连累咱们,就是咱们连累他。就像这次的事,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个投资,被人渲染一下,就有了问题。再加上沈如风他们的事,漱白这些年肯定会麻烦不断。”苏东海道。
苏逸清沉默不语,他知道,叔叔那么支持关晓宁和李漱白的事,多半是为了苏家考虑的,叔叔大概从来没想到关晓宁还能被他们利用。这么一想,苏逸清的心里就有种难言的痛。
“既然您这么考虑,为什么不反对他们呢?”苏逸清问。
“值得做的投资,我为什么不做?”苏东海道,“只不过,看来我应该把宁宁从继承人里排除出去了,万一哪天真的说不清楚了,这个还可以救救咱们。”
苏逸清紧紧攥着双手,脸上神情难辨。
他坐在半明半暗中,苏东海根本看不见他的神情。
“可是,如果不让李漱白知道宁宁有权继承苏家的财产,他还会帮咱们吗?”苏东海自言自语道。
“您打算跟他直接说吗?”苏逸清用提问代替了建议。
苏东海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侄子,沉思道:“这个也是个办法。”
“您的意思是,暗地里取消宁宁的继承权,却告诉李漱白,宁宁是有继承权的,是吗?”苏逸清问。
“你觉得这样不妥吗?”苏东海反问。
苏逸清松开双手,道:“这么做,对我们家的确是最有利的。”
苏东海盯着苏逸清,道:“清儿,你和漱白是好兄弟,可是,你是我们苏家的人,有些事,你还是要分清内外亲疏。”
“嗯,我知道,叔叔。”苏逸清平静地说。
苏东海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睡去了。明天还要去医院看看你婶婶怎么样,唉,还有芊芊的婚事。”说着,便走到苏逸清这里来,问道,“子豪在你那里怎么样?”
“他挺踏实的。”苏逸清道。
他知道叔叔喜欢这个评价,就说了。
苏东海叹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苏逸清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在床上,浓重的黑暗包围着他。
叔叔刚才的话,始终在他的脑子里回荡。
为了把自己家和李漱白划清界限,叔叔竟然可以想到那样阴险的招数,苏逸清的心里,除了恶心就是心凉。
等到闵子豪可以独挡一面的时候,他苏逸清是不是也会被苏东海踢出去呢?
好吧,那就等着闵子豪独挡一面的那天!看看那一天能不能到来!
省人代会,继续召开着,苏逸清和李漱白依旧会在休息时间碰面,依旧是打个招呼。苏逸清觉得自己该提醒李漱白当心苏东海,可是,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还不到这个时候。估计,等李漱白的任命正式下来,苏东海就会找李漱白了,用那纸虚假的遗嘱来欺骗李漱白。可是,他要跟李漱白说明苏东海的预谋吗?如果说了,李漱白估计就会和苏家划清界限了,到那时——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谁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呢?
苏逸清看了一眼不远处和别人聊天的李漱白,转身去和其他人闲谈了。
关晓宁和圆圆,依旧去了医院,只不过,今天,她们两个在沈家琛的病房待了好久。
这些日子,因为圆圆的缘故,关晓宁每天都会来沈家琛病房,和他说话。今天,她却陪着沈家琛一起来到康复科,和圆圆一起陪着他做康复训练。沈如风夫妇来的时候,护工告诉他们沈家琛和关晓宁去做康复训练了,沈如风夫妇都很意外。
宋雅兰的病房里,久久等不到女儿,来的人却是苏逸清的母亲关芷琴。
自从宋雅兰住院以来,关芷琴来看过一次,宋雅兰说关芷琴身体不好,也就不要再过来了。今天是关芷琴来医院检查身体,顺道过来的。
妯娌二人在一起,话也不多,原本两人都不是很爱聊天的人。
关芷琴问起关晓宁的事,宋雅兰说“她可能家琛那里了吧,她每天过来要把圆圆交给家琛照看,今天还没来”。
“宁宁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最近在休息还好,这要是回去上班了,漱白工作也忙,她一个人可怎么办?前两天我打电话问她的时候,她还说不打算找保姆,自己带着圆圆上班什么的。”关芷琴道。
“唉,我说过多少次了,她也不听我的话。”宋雅兰叹道。
关芷琴沉默片刻,道:“你没想着过去帮帮宁宁吗?”
宋雅兰讶异地盯着妯娌。
“你和宁宁分开这么多年,彼此都有心结。现在宁宁有难处,你过去帮帮她,或许能缓解一下你们的关系呢?”关芷琴望着宋雅兰,“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宁宁是个好孩子,她自己带着个孩子还每天都来医院陪你,你也该为她做点什么了。我们生孩子来到这世上,不是让他们来还债的。”
“姐姐,我明白,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说什么她都不听,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说着说着,自己也就生气了。”宋雅兰道。
关芷琴笑了,说:“你啊!”
两人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苏芊芊的母亲。
“大姐也在啊!我就说嘛,来这里肯定能碰上经常都见不到的人!”苏芊芊母亲笑着说。
话说完了,她自顾自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四顾道:“东海没过来吗?有些事,我还要和他商量一下呢!”
宋雅兰知道,苏芊芊母亲来医院肯定不是来看她的,便道:“还没来。”
于是,苏芊芊母亲开始拉着关芷琴东一句西一句说起来,关芷琴只是点头或者笑笑,并不搭言。
“夫人,您约的检查时间到了。”跟着关芷琴的仆人娥姐收到女主人的眼神示意,打断了苏芊芊母亲的话,对关芷琴道。
“你们先聊,我上去检查了。”关芷琴笑笑说。
“你忙吧,姐姐,谢谢你来看我。”宋雅兰道。
苏芊芊的母亲也赶忙起身送关芷琴,一直送到门外。
“你们两个还真能合得来,当初我在的时候,她看我怎么都不顺眼的。”苏芊芊母亲坐下,说道。
宋雅兰没接话题,道:“要不你给东海打电话问一下,看他什么时候过来,别耽误了你们的事情。”
“他一直不喜欢接我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说不上两句话也就挂了。”苏芊芊母亲道。
宋雅兰不语。
“他是不是在你面前说,当初离婚是我提的?”苏芊芊母亲问。
“都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还说起来干什么呢?”宋雅兰道。
苏芊芊母亲摇摇头,说:“男人啊,你说不清楚。”
“你怎么又在这里?”苏东海突然推门进来,看见苏芊芊母亲坐在那里,不悦道。
“我来等你啊,不在这里等,又怎么见得到你?”苏芊芊母亲道。
“说吧,又是什么事?”苏东海问。
“芊芊订婚宴的事情啊,你以为是什么?”
苏东海看了宋雅兰一眼,对前妻道:“我们去外面谈,在这里会吵到兰兰。”
宋雅兰不禁有点奇怪,这么多年,苏芊芊的母亲隔三差五来苏家,苏东海和她说话几乎都是当着宋雅兰的面的,今天怎么?
不过,宋雅兰从来都不喜欢过问别人的事,自然就不会理会丈夫和他的前妻说什么了。她的脑袋里,想的是关芷琴之前说的话。她是不是真的该去江城住一阵子,帮帮女儿呢?
得知关晓宁和圆圆陪着家琛去做康复训练的谢玉华,跟丈夫说了一声就悄悄去了儿子做康复训练的地方。
那地方,谢玉华也去过,在二十三楼,整个一层楼都是为病人的各种康复训练而设置的。谢玉华不知道儿子今天会在哪个房间做训练,便一间间找过去。
此时,沈家琛正扶着一个类似双杠的东西在走路,关晓宁和圆圆在他的两侧。
“累不累?你已经走了两趟了,先歇一会儿吧!”关晓宁劝道。
“没事,今天要多走几趟才行,要不我就偷懒了。”沈家琛道。
关晓宁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珠,掏出纸巾给他擦了下,沈家琛猛然看着她。
“啊,姥姥来了!”圆圆突然叫了一声。
谢玉华慢慢走过来,看了关晓宁一眼,对儿子说:“你怎么就一个人过来了?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没事的,妈!”沈家琛道。
“快,坐下歇会儿。”谢玉华说,沈家琛便走过去,坐在椅子上。
“小关,麻烦你了,你去陪你妈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谢玉华坐在儿子身边,把手上提着的水杯子递给儿子,对关晓宁道。
关晓宁看看沈家琛,应道:“家琛,那,我就过去了,要是需要,你给我打电话。”
沈家琛虽然很想和关晓宁多待一会儿,可是母亲又这样,便说:“好,今天谢谢你!”
关晓宁微笑着摇摇头,又跟圆圆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谢玉华见关晓宁一走,儿子就这样低沉,不禁心中不悦。
等回到病房,圆圆见了外公,立刻坐在外公腿上,跟外公说起爸爸的不是来。
“啊,爸爸又放圆圆鸽子了啊?”沈如风笑道。
“他每次都这样,昨晚我和阿姨等了好久好久,他都不回来。”圆圆撅着嘴,非常不满。
沈如风笑了,说:“好,那外公就替圆圆好好教训教训爸爸,行不行?”
沈家琛听着圆圆这么说,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也是经常不能回家,母亲脸上也总是挂着那种难言的悲伤。
难道说,关晓宁现在也是这样吗?
这么一想,沈家琛的心就不自主地一阵阵揪着疼。
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即便他想要改,也无能为力。如果早知道她和姐夫在一起之后过的是这种冷冰冰的日子的话,他当初是不是就不该那么轻易的放弃?
沈家琛望向窗外。
此时的李漱白,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次的灾难能不能过去,周书记那里一点风声都没有,似乎一切都销声匿迹的一般。
即便是这样没有消息,该做的事还是得继续。
然而,有句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尽管李漱白被告的事并未对外公开也没有任何调查,可还是传了出去。
省人代会召开以后,徐世雅便接到台里的通知,奉命报道省人代会的相关情况,因此,她有机会接触到许多重要人物。有一次采访江城市市长许建华,采访结束了,许建华半开玩笑地问起她最近的状况。
“还能有什么?老样子!”徐世雅叹道。
“呃,听说漱白有动向?”许建华道。
“是吗?您说的哪方面?”徐世雅问。
“各方面啊,工作啊,婚姻啊。只可惜,好像有点不顺的样子。”许建华叹道。
徐世雅好久没和李漱白联系,因为李漱白几乎没有再怎么回去沈家,徐世雅根本不知道李漱白最近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许建华说到婚姻——
难道说,李漱白已经公开了他和关晓宁的事情?
虽然心里这么想,徐世雅还是不会将内心的想法表现出来,微笑着说道:“那还得请您多多提点他才行啊!您可是漱白的前辈呢!”
许建华笑了,说:“这么一说,我是个老头子了?”
“哪里哪里,都是我说错话了,您千万别见怪!”徐世雅忙说。
许建华无声笑着,挥挥手,示意其他的工作人员先出去,徐世雅看出来他是有事要说。
“漱白要和苏东海的女儿结婚?”许建华问徐世雅道。
徐世雅愣了下,旋即点点头。
“唉,漱白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为了苏东海的女儿,险些连自己的前途都要毁了——”许建华叹道。
“您,您说什么?”徐世雅惊道。
“唉,现在还没多少人知道——”许建华欲言又止。
“许市长,漱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徐世雅追问道。
许建华看着徐世雅,道:“有人跟省里告发漱白利用职权,帮助苏家取得了江城机场扩建的项目——”
徐世雅大惊。
“漱白向来做事很稳重,这次怎么就——真是太可惜了啊!”许建华道。
“那,那省里怎么说?会不会处分他?”徐世雅问。
许建华摇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也没动静。”
徐世雅静静坐着。
许建华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说:“这种事,谁都没有办法,他自己选的路。你啊,还是想开点,不要为了他伤神。”
徐世雅抬头看着许建华,眼中忧伤的神情根本无法遮掩。
眼前的倾国倾城,让中年的许建华抑制不住心头的悸动,伸手按按她搭在小茶几上的小臂,叹了口气。
离开采访地,徐世雅打了辆车,直奔军区总院。
她从徐世琮那里听说关晓宁最近每天都在医院里陪着她母亲,早上过去,下午离开。看看时间,现在这个点,关晓宁应该还在医院。
徐世雅知道宋雅兰做的是心脏手术,找到心外科,打听到宋雅兰的病房便直冲了过去。
而此时,关晓宁正好在母亲的病房,苏芊芊的母亲也还没有走。
病房门口,赫然立着苏东海的两个保镖,徐世雅一看,决定还是不能硬闯。
“两位大哥,能不能让一下,我是关小姐的朋友,听说苏太太住院了,过来探望的。”徐世雅微笑道。
保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便闪开路,让她进去了。
一进病房,徐世雅便看见苏东海和苏芊芊母亲坐在外间的沙发上说话,忙问候了一句,依旧是以关晓宁朋友的身份。
“徐小姐和宁宁是朋友?”苏东海不禁有些讶异,他听说过徐世雅和李漱白之间的交集,听徐世雅这么说,心中自然生疑。
“是的,伯父,我最近采访人代会的事,也没能抽空过来探望伯母,真是非常抱歉!”徐世雅道。
“哦哦,没事没事,徐小姐别这么客气,宁宁和她妈妈就在里面,你进去吧!”苏东海道。
眼下的情形,让徐世雅本来的打算几乎不可能有机会实施了。
门突然开了,关晓宁和母亲都看向门口,等发现是徐世雅,关晓宁不禁惊呆了。
徐世雅却好像很热情,忙把自己准备的一套说辞说给关晓宁母亲。对于徐世雅和李漱白的过往,宋雅兰也是略知一二的,见此情形,她心中的诧异并不见得比关晓宁少多少。
“徐小姐,您有事吗?”关晓宁问。
徐世雅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转而看向宋雅兰。
“伯母,您女儿和漱白的事,您应该都知道了吧?”徐世雅道。
“所以呢?”宋雅兰似乎开始对徐世雅的来意有些了解。
和苏东海结婚这些年,偶尔也有年轻女人会找上门,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和此时的徐世雅如出一辙。久而久之,宋雅兰也练就了识人的本事。再加上女儿如今的状态,宋雅兰几乎可以猜得到面前的徐世雅要说什么。
“如今漱白因为您的女儿而身陷困境,别说顺利升职,就连能不能继续在现在的职位上工作都是问题,您还要支持您的女儿吗?”徐世雅道。
“徐世雅,你在胡说什么?”关晓宁惊问道。
“我没有胡说!”徐世雅看着她,“看来,你又不知道!关晓宁,漱白遇上这么大的事,都没能跟你说,难道你就心安理得地不知道?”
“徐世雅,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关晓宁道。
“我故弄玄虚?”徐世雅冷笑下,“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他,或者问苏逸清,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关晓宁,我的话,你不听,你非要和漱白扯在一起。结果呢,你害得他被省里调查,害得他升不了职,你是不是打算送他坐牢才甘心?”
宋雅兰听着这话,也觉得很奇怪。
“到底怎么了?”关晓宁追问道。
“有人向省里举报说,漱白利用职权,为自己的岳父家谋私利。本来前几天他升常务副市长的文件就可以下来,可是因为这件事,升职的事根本没了下文。”徐世雅道,“关晓宁,你以为人家说的岳父家是哪里?不是沈家,而是苏家!”
关晓宁呆呆地盯着徐世雅。
怪不得,怪不得他昨天那么难过,那么——
关晓宁啊关晓宁,幸好你没有傻乎乎地去追问他晚归的理由,你要是去问那个“莹莹”的事,他该有多失望?
漱白啊漱白,你不是说我们要互相坦诚吗?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难道我真的就那么没用吗?
宋雅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啊?
徐世雅一直压在胸中的怒火,此时因为关晓宁的沉默而爆发出来,她抓住关晓宁的胳膊,眼神冷厉,斥责道:“你到底要把他害到什么地步才够,啊?你只知道自私地占有他,享受着他对你的好,从来都不为他想一想。关晓宁,你这个自私透顶的虚伪女人,你——”
“徐小姐,这是我的病房,既然话都说完了,请你出去,不要影响我休息!”宋雅兰突然打断徐世雅的话。
徐世雅看看宋雅兰,转头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保镖,也知道自己今天不能在此放肆,心有不甘地松开手,愤愤地盯着关晓宁:“姓关的,咱们走着瞧。你把漱白害成这个样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关晓宁木然地看着徐世雅离去,一言不发。
“漱白他不跟你讲,也是有他的考虑。而且,官场上的人,这样的事,怕也不是稀奇。诬告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也不是你造成的,你也别多想——”宋雅兰望着女儿失魂的样子,安慰道。
关晓宁低头,十指紧握,不断地摇头。
宋雅兰心痛不已,起身,伸手将女儿拉到自己身边,道:“你知道漱白他是爱你的,对吗?”
关晓宁点头,泪水溢满眼眶,却说:“可是,我不想害他——”
母亲抬手擦去关晓宁的眼泪,道:“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本来就是相互影响的,没有害不害这一说。他不告诉你,一来是怕你担心,二来——你相信他能解决的,对不对?”
“妈,可是漱白他最近遇上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想看着他因为我再被人——”关晓宁泣不成声,宋雅兰心中深深叹息。
“每个人一辈子都会遇上很多事情,会有很多坎要去过,即便没有因为你,漱白也会有其他的事。你别总是自责了,你不是爱他吗?如果他是一个值得你爱的人,你就安安心心地守在他的身边,不要去追问他发生了什么,不要去自作主张为他做什么。”宋雅兰道。
“难道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吗?”关晓宁抽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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