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百抬聘礼从安平公府出发,绵延几条街道,数量多的令人惊叹,风光的直入镇国公府。
早有不少百姓跟随着聘礼队伍一路走来,凑在镇国公府门口看热闹。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东陵殊亲猎的两只活雁,这在这个季节中极其难得。
卫瑜陪着朝容长公主坐在内院,面容羞涩,心里挂念着外面的动静。
朝容长公主见到女儿这番模样,不由想到三年前第一次出嫁时的场景,心中感慨不已。两次出嫁,均为女儿自己的决定,只盼这次能觅到对的那个人,白头到老安稳一生。
“母亲…您怎么不问问我就应下啦?”卫瑜见母亲一直看着自己,更是不好意思,蹭着她的胳膊道。
“我要还不知你的心思,就不是你母亲了。”朝容长公主点点她的鼻头,“怎么?你若不愿意,母亲这就把聘礼退回去…”
“…哎!母亲~”
朝容长公主拍了拍埋进自己怀中不愿出来的小脑袋,满目慈爱。
母女俩在院内说着话,外院卫丞带着两个儿子接待着东陵殊。
这次提亲前期一点动静也没有,尤其是将卫珩和卫瑢瞒的死死的,两人从昨天知晓此事后就一直没能睡的着觉。
今日东陵自己送上了门,哪里还能便宜的了他。
“容廷哥哥?——”卫瑢拖着腔调一步步凑近,围着他转了个圈,扁扁嘴道,“快些老实交代,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妹妹的?”
东陵殊还真的垂眸想了想,最终摇摇头道:“记不清了。”
卫瑢跳了起来,不信道:“这是什么答案?!”
“真的记不清了,好似从记忆的开始,就已经认定非她不娶了。”
“……”
卫瑢像看怪物一般盯了他一会儿,直到眼睛酸疼,方才缓过神来:“百炼钢化为了绕指柔,我妹妹了得…我妹妹了得啊!”
卫珩本也有诸多问题要讨个明白,却在听到这句话后,都有了答案。走上前拍了拍东陵殊的肩膀,嘱托道:“阿瑜就交给你了,别再让她受委屈。”
“放心吧。”正色应了下来。
此次提亲虽提的仓促,没有完全按照传统而来,但从聘礼可以看出,东陵殊想娶卫瑜绝非一时之兴。单那两只活雁就不可能是一两天就打的回来的,更别说那些超出正常规格的丰厚聘礼,这一切定是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谋划的了。
再者从东陵殊本身条件来讲,全大瀛都难找出第二个比他优秀之人了,就算镇国公夫妇选女婿再挑剔,也无法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安平、镇国两府结亲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盛京城的大街小巷,宫里太后一道懿旨,将卫瑜接进了宫。
太后秉退了伺候的人,将卫瑜唤到近前,拉着手怎么看也看不够。
“明珠美玉本就齐名,却一直不得见,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能走到一起,这都是缘分呐…”
卫瑜想着跟东陵殊相识后发生的事,感觉就像在做梦一般,不由头靠在太后怀里抿嘴笑了起来。
太后顺着卫瑜乌黑的长发,继续喃喃说道:“东陵家的小子是个有出息的,只是这投身军中吧,难免总会让人跟着提心吊胆。”
“外祖母,我不怕。”
“是啊,我们阿瑜向来有主意…不过现在也太平了,晋国那边一消停,东陵家的小子也不用再去战场,能好好在家陪陪你…”
“嗯…”
两人说着话,外面有宫女禀报道二皇子来了,太后笑笑道:“一定是来给阿瑜道喜的,让他进来吧。”
王轶之大步走了进来,暗红朝服更显的气势凛然,自有一股神气。
自养好伤后,王轶之更加积极地投入到政事中,最近筹办的几件大事都甚得龙心,朝中口碑大增。
太后见着他英气勃勃,心里也是欢喜,开口道:“怎么朝服都没换下来,那么忙吗?”
“还好,不过还是到祖母这里才能真正偷个闲。”王轶之坐到卫瑜对面,一口气灌下杯茶后说到。
“你的伤如何了?”卫瑜上下打量着他,表面上看起来是已经无碍。
王轶之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哼哼道:“死不了也残不了,马马虎虎不劳费心。”
“我还懒得管你呢!”卫瑜见着他的态度就来气,真是见面三句话就得吵起来。
太后对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也是见怪不怪,又聊了不久便觉得有些乏了,卫瑜跟王轶之便先退了出去,让她好好休息。
出了慈宁宫,王轶之挡在了卫瑜面前,居高临下地傲然道:“跟我回肃意宫。”
说完就先走在了前面,卫瑜在后面气的直想踹他,却还是闷闷跟了上去。
来到肃意宫内,却发现好多常设都变了,不由奇道:“你这里是遭贼了?怎么少了好些东西?”
王轶之坐下后,扣着桌案环顾四周道:“宫外的皇子府已落成,有些喜欢的物件便先送了过去。”
大瀛皇子满二十即可出宫独住,王轶之的皇子府早在两年前便开始设计建造了。
卫瑜点点头道:“也是,等你跟依姐姐成亲后,自然出去住会方便些。”
“咣——”茶杯砸在桌面的声音。
“你自己定亲便定亲,别管我的事!”王轶之冷哼一声,“我是不会娶她的。”
“好啊,那我们就各顾各的!总归你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也不稀得去上赶着讨人嫌!”
王轶之见她像是真生了气,语气放软了下来,试探道:“与殊表哥定亲…是你自愿的?”
卫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看起来像是被强迫的模样吗?刚刚才说好的谁也不管谁,你又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问一句罢了…”
卫瑜见他像是没了脾气,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二表哥,你也老大不小的,行事就不要那么任性了…我想不到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但既然这么久了你都没有提出来,应该也清楚你们之间是并无可能的。依姐姐全心全意对你,品貌学识更是没的挑,你究竟还有哪里不满意?”
王轶之沉沉抬眸,看着她缓缓道:“卫瑜,我在你心目中是不是就只有嚣张跋扈,浑身都是缺点?是以任何一个人对我好,我就得感激涕零地供着顺着?”
“我…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了?”
“你是不是一直看我不惯?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我的感受,在你心里,恐怕就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
“王轶之!我如何会这么想?!”卫瑜拍案道。
谁知王轶之也被激出了火性,冷笑一声道:“好啊,还不承认…那你可要说说,当初为何明知我与将军府所倚仗的大皇兄处于两端,却还要嫁给赫连墨启?当真要与我作对?”
卫瑜也怒,跟着冷笑道:“王轶之,我的感情从来不是筹码,我喜欢谁,就不在乎他的身份,无论他手握重权还是山野村夫,我都会嫁给他!”
“若那人会对你的父母、你的哥哥不利呢?你也会义无反顾地嫁过去?”王轶之眼神冰冷,自嘲道,“只是因为你不曾想过我会如何,更不会让我而成为你的阻力罢了。”
“我承认,有些时候做事是欠考虑。但本不一定会发生之事,为何要因为它而杜绝一切希望?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可能性,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相信就一定要走到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步。”卫瑜肃穆道,“你这是觉得我自私不成?那你自己呢,不也是只为自己考虑,何时会略微顾及到依姐姐的感受?又可曾替她着想过?”
“卫阿瑜!从小到大,我对哪个女子亲近过?对哪个笑过骂过担心的没完没了过?她受人欺负了我揍回去,她哭了我去哄,她一板脸我就泄气地把姿态放低到了地底下!就算她站到了我的对立面,选择助我最大的对手一臂之力;就算她将来或许会跟着别人一起来逼我,逼我去死!我心里都早已认命了的…就想着,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去死…我就去死好了!”王轶之怒吼道,眼睛通红地盯着卫瑜,两行泪就这么直直地淌了下来,“卫瑜…除了你,我可曾招惹过别的女子?你还想怎样…还想让我怎样?!”
哐当——
窗外,有绊倒在地的声音,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远了去。
卫瑜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但直觉着感到不对。冲到门口去,却一个人也没有瞧见。
“银杏!银杏!”
“郡主!有何吩咐?”银杏从院外跑了进来,因王轶之不喜外人进他的宫殿缘故,这些婢女们都是留在殿外侯着的。
“方才可有人来过?”
“是东陵姑娘!她听说您进了宫,便过来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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