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兵们的战术非常简单,利用三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两台机甲用14.5mm机枪拼死掩护,而一台机甲则扛着100mm身管炮拼死抵近,压缩射击距离。
试图接近一位技术精湛的老油子机师无疑是相当危险的事,不管炮射枪击斧剁,老鸟都有九成把握让菜鸟一瞬间毙命。
大半身手不好的机师在半路上就被数枚100mm穿甲榴弹命中,被撕裂成了碎片,只有少数冲到了敌人面前,不要命的抵近发射了轻质穿甲弹,一炮将装甲带轰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自己的炮管也被冲击暴风撕得稀烂。
一轮疯狂的恶战,训练兵损失了十三台机甲和四辆装甲车,而野兽师至少丢下了六台机甲,暂时溃退下去。
犹如两只搏斗的野兽停止了撕咬,暂时退下去舔舐伤口。
十分钟后,战斗再次打响了,依然是重机枪和迫击炮狂风暴雨般的火力洗礼,接着是T10A机甲群犹如巨兽般的冲锋,重机枪火力很快趋于疲惫,然后就是战斗经验不足的训练兵们,一波接一波犹如自杀式的攻击,用一条命换一个精锐机师的命……伤亡,难以想象的巨大伤亡。
符图真终于忍无可忍,低吼道:
“够了。”
“什么,主人?”
“我说够了!”
画面应声中断,整个显示器画面都发生了可怕的扭曲变形,驾驶舱内的电气仪表指针向北无形的丝线拉扯着一样剧烈的乱转乱跳,可怕的吱吱作响,符图真的瞳孔中仿佛有银色的丝线闪过,凌厉而尖锐。
红蜂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几乎不敢直视他的视线,只要稍微看一眼,就仿佛连灵魂都要被瞬间夺走。
“这个感觉是摩斯波长吗,天,难道真的成功了………”
好在震怒后,符图真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不用担心,那死老头虽然做人做得超级差劲,但是早在十几年前就是个很有名的要塞工程师,论排兵布阵水平一般,但是打防御战的话,恐怕就连北方一流战将,傅伯城也不一定时他的对手。”
伊星霜淡然的声音从无线电内响起,让符图真的激动情绪一下冷却下来。
确实,如果坎贝尔学院要垮的话,连对方第一波冲击都抵挡不住,可是现在,训练兵们竟然还有发起反冲击的能力,看来野兽师一时半会儿也吃不掉这个刺猬似的小型要塞,可是……….这样时间拖下去,会死多少人呢?
女孩此时干脆已经把舱门拉开了,从机甲里跳出来,在“基地”内支起无烟炉生火煮起了茶炊,符图真实在搞不懂这位大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奇特女孩到底是什么思维方式,也只好拉着升降索跳下来。
周围是炮火纷飞,而在一个避风坡后的小空间里,一个文雅的男孩和一个粗鲁的女孩缩成一团,咕咚咕咚的灌着热茶。
符图真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话说,星霜,你和石浩杰将军是亲戚吗?总感觉将军…….对你好像特别关照的样子。”
“啊哈,这时要打听家庭背景吗?还是说想走迂回进攻路线。”伊星霜一甩被头盔稍稍压皱的发丝,轻轻一笑道。
“…………我是说正经的!”
伊星霜挑了一下眉毛,捧着茶杯一圈一圈的慢慢转着,她瞳孔中的星光,仿佛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
“我并不是北方出身,应该也算是帝都一个有点小声望的贵族家庭出身,但是你应该知道,在帝都,就算是再小的家族也或多或少有些权势和财产,也会有一大帮苍蝇一样团团乱转的阴谋家,我是父母唯一的女儿,三岁时,我的叔叔往我吃的糖果里下药,差点烧烂我的肠子,五岁时,阿姨往我的婴儿床下面装了枚定时炸弹,几乎把半间房子炸塌,六岁我刚刚会走路时,几个远方大伯在我玩耍的小路上埋伏了一堆恶犬,我差点就当成狗粮吃了………呵呵,最有趣的是我十岁那年,我那两个可爱的表哥试图强暴了我,生米煮成熟饭,最低成本拿到继承权。”
伊星霜叙述这些事的时候,语气很淡,就像是说某种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一样,可是她的眼睛是冷漠的,尖锐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满冰封和杀机。
符图真默然,他也是帝都显赫世家出身,他们这些孩子的童年虽然富足但是绝不快乐,从有记忆开始就充满了太多肮脏的东西。
“不过,最后当发现我实在命大,杀不死后,他们终于放弃,把目标转移到了我的父母身上,在我十二岁那年,他们终于得手了,成功在一场‘意外事故’中杀死了老爸和老妈,把我赶出了家门,于是,我就一个人在江湖上流浪,盗贼,抢劫犯,走私帮,乞丐,我几乎什么行当都混过,直到有一天,我带着一帮小弟在路上抢劫一辆卖相超级差的老爷车,说实话,那车实在是太破烂了,帝都随便一个中产阶级都不会用这种破烂,我根本没想到这竟然会是军车…………”
符图真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
“于是你就栽在石浩杰将军手上了吗?”
伊星霜微微笑起来,明亮的星光仿佛重新从她的眼眸中跃出。
“果然,你的脑袋很好使,城里人。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刚刚被贬职北方的落魄准将,身边就两三个随从,可是我没想到他的身手竟然那么出色,只凭三个人就全歼了我们一大帮职业抢劫犯,我被他逮了个正着,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没想到,这变态老家伙竟然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偷偷把我带到自己老巢金屋藏娇养起来,搞得自己像我爹一样。”
“………虽然最后那段你的用词有点不对劲,但是我还是听懂你的意思了。”
两个都失去家人的年轻人陷入了沉默,任由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远处得炮击音依然一波接一波,连绵不断的响起。
“呐,我说星霜。”符图真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冲动。
“什么,有屁快放。”伊星霜的回答依然粗鲁和毫不客气。
“就一个问题,我们………哦哦,不是我一个啦,就是尔朱肇大哥,鸡哥,卓玛,猪哥他们,在你看来,都是什么样的位置呢?”
“没区别,都是一群渣渣。”
伊星霜干净利落的回答道。符图真懊恼的扶住脑袋,感觉自己会问她这个问题真是超级白痴。
天际的远方泛起的微微的白色,照亮了冰雪,照亮了沉默的寒带树林,也照亮了两位年轻机师的面庞,他们脸上的感情,似乎有些微妙的相似,但是又闹别扭一样,故意扭曲成不一样的形状。
“好了,这个能见度刚刚好,出发吧。”
伊星霜站起来道,故意把脸飞快的转过去,三步并成两步拉着升降索冲上了自己的机甲,符图真晃晃脑袋,也跟着拉着升降索准备登机,可是,就在这一刻,符图真的眼角扫到了小基地外的一片林木,寒带的树木不多,个头也不高,但是又圆又粗,在帝都也是一流的家具材料。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符图真脑海中酝酿,他立刻叫住准备走人的伊星霜;
“嗨,等等,或许我们可以走条捷径。”
凌晨三点四十分,北方的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库图少尉驱动着他的机甲在雪地里转来转去,此时,离他下岗哨还剩下不到二十分钟,只要熬过这一会儿,他就可以回到温暖的营房里喝碗热汤,然后狠狠睡上一大觉了。
库图深入北方并不是第一次,事实上,整个铁勒边防军都把攻入前秦北部当成一项娱乐活动,据说上面隔三差五的就会接到北方“内线”的报告,有时候是让他们制造边境告急假象,骗取国防物资和经费,有时候时让他们干掉几个不服管教的中央官员,这个时候,北方边境自然而然就会露出一两个“疏漏”,“内线”还负责出钱包办他们的一切路费和“烟酒钱”,几个师长因此无不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像库图这样的小军官是没法分油水的,不过,抢劫来的东西按照传统全归他们瓜分,库图记得自己上次抢来的财务,就差不多够自己五年的军饷,简直赚大发了,可惜这次自己却没有被编入第一批抢劫部队,他只能希望前方的突击队稍微卖力点,加快解决战斗,不然好东西都要被友军抢空了!
突然,库图从夜视仪中看到一丝异样,他立刻警惕的转动机甲,只见两台体型宽阔的机甲正一步深一步浅,踏雪向这边走来,他立刻架起自动炮,准备喝问口令。
“对面是什么人,报出番号!”
突入,从对面却先响起一声惊骇的大喊,两台机甲立刻抱起一根速射炮管对准库图的机甲,少尉一瞄通讯频道,发现竟然是己方的专用联络频率,再加上机体的轮廓确实是T10A的,一颗心立刻放下了一半:
“野兽师,第七旅,十九团的,你们是哪部分的?”
对面露出恍然大悟的语气:
“哦,原来是十九团的兄弟,我们是前面十三团的,没想到竟然摸到这儿来了。”
“十三团,这不是正在冲锋的部队吗?”
“没错,那帮小子的抵抗的很顽强,到处都在抵抗,我们追击一伙逃散小兵时和大部队跑散开了,没想到七转八转竟然跑回老窝来了。”
两台机甲一边说着,一边放下炮管向这边大步靠近。
“妈的,那你们回来个屁啊,快点回去打啊,把他们灭了我们好去抢东西,不然手脚慢了连汤也喝不着了!”
库图急得大骂道。
“啊啊,当然会回去,但是我们得先补充弹药啊,弹药库现在搬到哪儿去了?”
“什么搬到哪去了,不是一直在西北角好好的盖着吗…………”库图的话说了一般,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立刻大喝道,“先对口令,雷鸣………”
“咣”
回答他的是一道如同雷鸣一般的火束,库图只感觉眼前一花,驾驶舱的下部装甲瞬间凹陷下去,迸射出剧烈的火光,然后整个火光束都砍进了库图的腰部,把他的下半身轰了个稀巴烂。
库图狂吼一声,拼命试图还击,但是被打断了脊神经瞬间切断了肢体的一切动作,他只能转动着眼前,任由机甲轰然跪倒在地,两台袭击得手的机甲以铁勒机体绝不可能拥有的敏捷,从他身边一掠而过。
临死之前,库图终于看清,两台机甲庞大的轮廓,竟然是一块块经过简单处理的木头块,至于他们手上的“自动炮”,竟然就是两根大木头!
少尉圆瞪双目,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奶奶的,你这想法还真是绝了,竟然这样也骗得过去。”
“是技术,技术,我研究过铁勒机甲,他们的夜视系统和我们差不多原始,分辨率一样很低,只要大致弄个外形,就绝对够了,唔,虽然红蜂帮我弄来的无线电频率也有很大用处就是啦……”
“好了,唧唧歪歪那么多废话,冲进去杀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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