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隐说是去尚书府,走的时候带着全付,人刚走,江妈妈就来了。
这次醒来,黎婉身边之人,江妈妈变化最大,一身灰白色长衫,发髻在头顶挽成一个圆髻,一支深绿色簪子插入期间,穿着一丝不苟,说话的时候,眉目间难掩温和,江妈妈不止对她,对下边的人也不再像之前一板一眼,大眼瞪小眼,不过,侯府的下人还是很怕她就是了,怕了多年,不是因着江妈妈柔和的脸就能改变过来的。
江妈妈来送玉兰花簪子,离开江南的时候,为防止小偷劫匪又或是江南吃了败仗,秦宅的贵重物品都装在柜子里,存在了地下,一般进去的人只会以为翻新过宅子,看不出其中蹊跷来。
将盒子递给黎婉,江妈妈笑着说起另一件事,“之前不是做了些小主子的衣衫么,这次一并拿回来了,老夫人的意思,将衣衫用开水烫过了再送到画闲院来,您这边的小主子的衣衫可以一并拿给我……”
小孩子穿的衣衫讲究,为了孩子好,黎婉不会拒绝,给紫兰递了个眼色后者进屋拿衣衫去了,黎婉想了想,问起江妈妈老夫人的肩膀来。
黎婉醒来的时候老夫人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一直有意不去回想当日的情形,一想身子就止不住哆嗦。
“已经好了,张大夫医术高明您又不是没见识过,多久之前的事了,早就好了。”江妈妈想着果真怀着孩子,黎婉每次都要问问老夫人的肩膀,便是侯爷,也是听夫人问起的时候才清楚老夫人当时肩膀受了伤,都是女儿贴心,江妈妈目光柔和地落在黎婉身上,夫人是个懂事的,老夫人说得对,小主子是个小姐也好,贴心。
黎婉放心,并不知江妈妈心里正嘀咕她呢,紫兰抱着衣衫出来,有一身是黎婉在沧州的时候赶制出来的,小小的,银白色肚兜,胸前绣了两根主子,旁边绣了一只猪,乍一看,好笑,细细看,憨态可掬,有趣得紧。
江妈妈接过衣衫,张了张嘴,好像有话要说,黎婉问她,“张妈妈还是还有事?”
“没,我先将衣衫给浣衣院送去,老奴这就告退。”
江妈妈略有迟疑,黎婉看着她的背影,感慨,“怀孕后反应都慢了,紫兰,你刚才可是觉得江妈妈有话要说?”
紫兰不甚清楚,不过,张口却是附和江妈妈的意思,“夫人,您别想太多了,说不定江妈妈自己存了心事不想叨扰您罢了,您不是说想看看小木屋里边的蛋什么时候孵化成鸟么,走吧,奴婢扶您去看看。”
黎婉心里惦记着这件事,被紫兰一打岔瞬间将江妈妈要说什么抛之脑后了,遗憾的是,木屋并没有大鸟飞来,连盘旋的鸟影都见到一只,黎婉蹲着腿,伸出手指,将木屋里的蛋往外边挪了挪,之后,看了看高而远的天,阳光普照,照在身上渐渐升温,愈发刺眼,黎婉只能拿手蒙着着眼睛,心想这么热的天,鸟生下来怕也热死了吧。
“夫人,堂夫人来了……”紫薯小跑着来通禀,周鹭昨日来过了,说是想陪黎婉说说话这才又跑一趟。
紫薯在黎婉左边站定,炎热的天,走两步就出了一身的汗,便是黎婉,额头也淌着汗,紫薯挥了挥手里的扇子,“夫人,堂夫人身边还跟着薛三小姐,薛三小姐提着礼物,估计是感谢您呢。”
薛娥和秦牧翼的亲事,是黎婉想起提醒连氏的,如今,秦尚书府出了一名状元,一名进士,皇上器重秦尚书,尚书府水涨船高,在京中的地位不可小觑,秦牧翼虽然是二婚,可是,对兴乐侯府的薛娥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亲事了。
薛老夫人和薛夫人都记着黎婉的情义,黎婉怀着身孕,北延侯府闭门不见客她们不好上门叨扰才叫薛娥来一趟,薛娥和秦牧翼婚期在即,见黎婉并没有什么不妥。
黎婉一脸不解,紫薯笑道“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薛娥满面春风,眼含春水,初始见着黎婉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她身边的奶娘给她使眼色她才想着要起身,周鹭急忙叫她坐下,“堂弟妹不是爱计较的性子,你来了她心里就高兴着呢,别太见外了。”
周鹭和薛娥打过几次交道,周鹭本以为能从兴乐侯府出来的人,即便没有薛老夫人的厉害,手段定是不差,没想到薛娥性子单纯得很,懵懵懂懂的模样很是讨人喜欢,周鹭高兴不已,最重要的是薛娥是个好说话的,不会阴阳怪气的损人,前两次,周鹭还以为她藏得深,几次下来,才摸清了她性子。
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女儿能有薛娥般单纯地极少了,比起李芳芷,薛娥性子的确好相处,有见识,不喜欢斤斤计较,对谁都温和有礼害怕得罪人。
薛娥不自在是黎婉知道她当初迷恋刘晋元的事,还曾为着刘晋元闹过自杀,现在想来,还是她太莽撞了,她见过秦牧翼的人,高大的汉子,秦家人长得都不差,秦牧翼性子偏黑,举手投足间充斥着满满的男人味,和刘晋元截然不同的性子。
想着秦牧翼,薛娥偷偷红了脸,索性,周鹭全部心思放在黎婉的肚子上,没有注意到她,至于黎婉,左右知道她的糗事了,不差这一件。
“昨日就来看你了,真没想到肚子都这么大了,可你脸上身上怎么都没肉?”周鹭生了两个孩子,身材恢复得差不多了,腰上的肉却始终减不回当初的模样,而黎婉,周鹭嫉妒地捏了捏她的脸,“都说怀孕后肤质会变差,我瞧着你怎么越来越好了?是不是吃了什么?”
黎婉拉着她的手,蹙了蹙眉,她也想长点肉,张大夫说她太瘦了,长胖点生孩子的时候才有力气,说起生孩子,黎婉想到秦籽韵生大皇子的时候,心里一阵后怕。
“我也不知道,张大夫还担忧着呢,大堂嫂怎么来了,侯爷不是去了侯府吗?”黎婉在上首落座,扫过薛娥,满眼高兴,“薛三小姐也来了,薛老夫人和薛夫人身子可好?”
回京还没忙过身来,秦牧隐帮她将外边的帖子全部打发了,叫她安生静养一段时间,身子调理好了再见客。
薛娥紧张地拿起手里的盒子,里边是薛老夫人和薛夫人帮孩子准备的礼物,不是贴身物件,“祖母和母亲身子骨好着呢,听说秦夫人回来了,嚷着要来看看,这是她们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将盒子递给紫兰的时候,薛娥脸色通红,周鹭在旁边搭话,“你用不着不好意思,过些日子,你也是秦夫人了,她还要交你一声堂嫂呢。”
薛娥年纪比黎婉小,一声堂嫂必须要叫的,薛娥闹了不好意思,回去坐好,低着头,搅着手里的帕子,周鹭摇摇头,这个二弟妹,比黎婉的面皮还要薄,不过一句事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堂嫂,你就别打趣了,三小姐不好意思了。”黎婉帮腔薛娥道。
“好啊,现在你二堂嫂还没进门了,你就开始护着她了,难不成就是她带了礼物我没带礼物的缘故,等着,我堂侄子生下来,堂婶子可得送一份大礼。”周鹭佯装生气,还顺势倪了黎婉一眼。
黎婉好笑,回了一句,一时之间,三人聊得很是开心。
快晌午了,周鹭也该回了,看着稳如泰山的薛娥,心有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跟黎婉告辞的时候说起了全付,“最近愈发忙了,侯爷说叫全付留在尚书府帮忙,公公同意了,会不会耽搁你什么事?”
全付是侯府的大管家,黎婉身边有的是人跑腿,故而,摇了摇头,全付在京里几十年了,办喜事的流程,需要和哪些人打交道熟悉得很,“侯爷已经说过了,全付能帮你们的也不多,细节还是要靠你们,侯爷还说二堂哥的亲事那会正是我生产前后,怕是腾不出时间来呢。”
“有全付也差不多了,你现在大着肚子,侯爷要照顾你,老夫人又是个喜静的,不过,婆婆的意思,有些还是要劳烦老夫人,好了,时候差不多了,府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呢,你和三小姐说说话,我也回了。”
周鹭走的时候,黎婉叫紫兰送她出去,顺便将黎婉给三个孩子准备的礼物拿出来,是些沧州的小玩意,康康和囡囡玩正合适,安安去学堂了,黎婉给他的是一把木剑,款式独特,也不知安安欢喜不。
薛娥起身,将周鹭送到门口才折身回来,她心里别扭,以往不觉得她和刘晋元的事多么不堪,今时要成亲了薛娥才意识到当初自己多糊涂。她毁了和刘晋元的亲事,京里人多是为她抱不平,可是,她的名声并没有因此没收到损害,否则,之后不会没有人上门提亲。
薛娥坐在凳子上,如坐针毡,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三小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都快是一家人了,你不用膈应,之前那件事,是刘晋元不好,你被人坑了,二堂哥性子敦厚,三叔三婶开明,不会计较的。”黎婉嘴角挂着笑,眼底全是对薛娥的鼓励,“三叔三婶给二堂哥说亲是看上你的为人,你今日来想必是听说我建议三婶和兴乐侯府结亲的吧,你是个好人,应该有自己的幸福。”
“我……”薛娥顿了顿,吞吞吐吐道,“我就是想谢谢你,当初私底下和刘晋元往来是我最后悔的事,祖母和你说的一样,我来是想问问你,如果,我嫁进尚书府了,可不可以将茹茹养在膝下,我发誓,我会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疼爱的。”
黎婉没想薛娥要说的是这件事,她以为薛娥会求她在连氏秦牧翼周鹭跟前必要说她坏话呢,黎婉想了想,周鹭说过,连氏会将茹茹养在她膝下,连氏年纪不大,照顾茹茹不是什么难事,何况身边还有奶娘,可是,孩子养在父亲母亲身边跟养在祖父祖母身边是完全不一样的,刘氏还感慨过,说刘晋元一直跟着方氏的话,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自己的孩子,做什么,为人父母不会舍不得教育,换做旁人的孩子则要溺爱许多,碍着不好说不敢过多苛责,黎婉思忖道,“是你的想法还是薛老夫人和薛夫人提议的?”
薛娥怔愣,老实道,“是我的想法,之后,我问过祖母和母亲,她们也同意。”孩子养在连氏跟前没什么不好,她与秦牧翼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可是,薛娥从毁亲后想了许多,如果,尚书府不上门提亲,她可能一辈子只能待在家里,成为兴乐侯府的笑话,母亲说她是个好孩子,可是,没有遇着秦牧翼,她再好,旁人都不屑一顾。
冲着秦牧翼,就该把茹茹养在膝下。这个想法她没有和周鹭说过,母亲说她直接开口的话,只怕秦家人以为她是做面子,可以找黎婉起说,连氏和周鹭对黎婉好,黎婉说的话她们会认真思考的。
黎婉不说话了,薛娥的意思她明白,这件事,还得等薛娥进门后再说。
薛娥以为黎婉以为她是做面子,急红了眼,“秦夫人,我心里是真的疼惜茹茹,有次聚会,秦大夫人带着她,一行有好几个小孩,听到旁人叫母亲的时候,茹茹就一直低着头,秦大夫人与别人说话可能没注意,我看见了,她眼底有疑惑,有迷茫,我想,每个人都有母亲疼着多好。”
黎婉震撼,没想到这么小的事情她都看出来了,小孩子心思敏锐得很,当初,秦牧隐不喜欢茹茹,后来见着了,茹茹总有意避着秦牧隐,她相信薛娥说得是真的。
倏然,黎婉笑了,瞧着薛娥脸红脖子粗的模样,“还真是没进门都想着如何养孩子了,过门后再说吧。”薛娥性子好,茹茹跟着她不会吃苦的,至于以后的嫁妆,还有连氏和周鹭呢。
黎婉一脸云淡风轻,薛娥记急得快哭出来了,半着急半羞的,“秦夫人,您和……”
“好了,我的堂嫂子,我心里有数了。”黎婉不忍再打趣她,笑着点头应下,薛娥愈发不好意思了,她来的时候以为黎婉会看不起她或是不屑,没想着被她调侃了一通。
薛娥出去的时候,秦牧隐正好从外边回来!薛娥急忙侧着身子,低下头去,黎婉好笑,等薛娥走了,她才上前拉着秦牧隐的人,揶揄他,“以往以为北延侯侯爷仪表堂堂,眉清目朗,受小姑娘喜欢,刚才薛三小姐见着你了,躲都来不及呢。”
以往这番话,黎婉是万万不敢说的,秦牧隐顺势揽着她的腰,摸着她肚子,佯装生气道,“胆子倒是不小,堂嫂都敢打趣了,你和薛夫人关系不错,怎么是薛三小姐一个人来?”
黎婉撅了撅嘴,心想,京里边喜欢秦牧隐的姑娘趋之若鹜,想飞上枝头的人多了,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可惜,那么多人,只有她飞了上来,心里高兴,不由得咧嘴笑出了声,秦牧隐低头,见她弯着嘴角,像是他讲了一个笑话般,好不开心。
“什么事这么开心?”
黎婉才不会与他说京里边姑娘惦记他的事呢,故而将薛娥来的目的说了,“是大堂嫂带着过来的,你说,薛三小姐的提议,三叔三婶会答应吗?”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薛娥嫁过去又是新妇,除了担心她对茹茹不好,连氏还想着薛娥能早早怀上孩子,给秦牧翼生个儿子,有茹茹在,薛娥和秦牧翼单独一起的时间就少了,连氏怕是不会答应。
秦牧隐顿下脚步,黎婉以为他有什么事,抬起头,“怎么了?”
秦牧隐揉了揉她额头,“三叔三婶的事你想那么多干嘛,薛三小姐提前与你说一声估计是担心你生完孩子坐月子,之后忙的事情多了,她找不着机会与你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对了,我琢磨着给孩子找奶娘了,问过张大夫,她说找奶娘,里边的门路多着,要好生看着。”
两人走得近了,黎婉身上出了汗,不自在,秦牧隐吩咐人打水,叫黎婉简单洗漱番。
出来时,黎婉换了身浅黄色纱裙,宽松的裙子盖住了肚子,白里透红的肌肤,眉目妖娆,秦牧隐接着说奶娘的事,黎婉小心翼翼看着秦牧隐的表情,“侯爷,能不能等孩子大了再找奶娘进府?”
她翻阅过许多书籍,都是自己奶孩子的好处,其中讲到了自己喂养孩子的法子,黎婉觉得可行,好不容易盼来这个孩子,还可能是唯一一个,黎婉想自己照顾。
秦牧隐微微蹙了蹙眉,黎婉忙移开了话题,“吃饭吧,肚子饿了。”
哪不知她玩小聪明,秦牧隐不拆穿她,黎婉身子虚,生完孩子要做月子,照顾孩子的话身子怕是承受不住,况且,堂堂北延侯府小主子没有奶娘,说出去也是个笑话。
用罢饭,黎婉躺在靠椅上,秦牧隐奇怪,以往吃完饭她走在出去散步,外边热她也要在屋里走走,今日怎么坐着不动了。
“紫兰,将我没看完的书拿来。”
黎婉吩咐,秦牧隐搁下筷,起身,走到书架前,余光撇到黎婉起身进屋去了,走的时候还别有深意瞄了他一眼,秦牧隐看着手里的灰色封皮,是一本游记,秦牧隐随意翻了几页,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紫兰,紫兰……”
黎婉在屋里又开始喊人了,秦牧隐失笑,拿着书走了进去,黎婉一身黄色的纱裙,对襟衣衫因着她躺在床上仰头的动作,露出胸前的沟壑,秦牧隐面色如常的将书递过去,看了看日头,想到黎婉之前的提议,奶娘在大户人家的确是不可缺少的,黎婉说等孩子大了也不是不行,只需要先将奶娘买回来,私底下吩咐两句即可,不过,见她又是聊衣服又是喊热的将外边衣衫脱了,秦牧隐没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瞅了眼窗外,白日的话怕是不能由着她来,传到老夫人耳朵里,不说名声一事,伤了黎婉的身子怕是就不会要他好过。
“侯爷,我热,帮我扇风。”说着,黎婉将枕头上的折扇递给秦牧隐,人往里边挪了挪,秦牧隐担心她身子不舒服,脱了鞋,在床边躺下,手有一搭没一搭扇着扇子。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黎婉里边的风景看得一清二楚,雪白的柔软,紧贴着衣衫樱桃,秦牧隐别开脸,听黎婉惊呼,“呀,侯爷,您瞧瞧,这上边说得什么啊。”
秦牧隐用没拿折扇的手拿起黎婉手里的书,一看,好笑地盯着黎婉,“就是为了这个?”上边讲的是一个地方的风土民情,说是那里的人都是自己养孩子,上边列举了许多自己养孩子的好处。
黎婉心里忐忑,她也是看了这些书籍才想自己养孩子的,她问过刘氏,刘氏特鄙夷,“侯府又不是买不起奶娘,何苦要自己劳心劳力,瞧瞧我现在,自己将儿女养大了又如何,不搭理我的还是不搭理我。”
刘氏的抱怨颇多,黎婉只得停了话题,说下去,怕刘氏心中对黎城的愧疚都没了,没了愧疚,刘氏做事又该糊涂了,黎婉心里边想着给黎城说亲的事,黎府以后还是要靠黎城撑起来的,黎忠卿年纪大了,况且,他也看不住刘氏,刘氏不是事事都与他说,稍微黎忠卿不注意了,刘氏还不得闯下大祸来?
秦牧隐看完了,将是搁置在床前的小柜子上,挑眉地看着黎婉,“你进屋就是为了这个?”眼神落在她胸前,意有所指。
黎婉脸色绯红,头快速缩下枕头,掀起旁边的薄被盖在头顶,“沐浴出来见秦牧隐反应不对,心血来潮想用美人计,刚刚她就后悔了,不说这个时辰,外边还有好些下人呢,听着两人的动静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大热天,她拿被子盖着,秦牧隐担心她长痱子,白日的时候屋里冰块不多,盖薄被过了,秦牧隐伸手夺了她的被子,黎婉不让,一来一去,等被子掀开,秦牧隐气血上涌,全身热得厉害。
刚才一番动作,黎婉的胸前的衣衫往下一滑,露出一大半风景,米分红色也露了出来,秦牧隐猴头一滚,强行按耐住火气,起身站好,整理好衣衫,一脸严肃,“以后不准胡闹了,什么事好生说,长痱子了怎么办?”
说完就去了偏房,黎婉觉得莫名,直到听秦牧隐吩咐全安备水,说沐浴后要出一趟门她才反应过来,躺在床上,笑得好不开心,秦牧隐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黎婉一手搂着肚子,一手摇着扇子,衣衫不整的模样,秦牧隐顿时黑了脸,原因无他,他去偏房前她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而且,一只腿松松垮垮垂在床沿上,发髻也松了,秦牧隐感觉又开始热了,瞪了黎婉一眼,匆匆走了出去。
黎婉仰头,秦牧隐背着她走到了帘子边,“晚上的时候再收拾你。”
黎婉眨了眨眼,她如今怀着孩子,有恃无恐,而且,看秦牧隐的意思,奶娘的事情估计是同意了,黎婉想着他也忍了不少时日了,晚上给点甜头无所谓,抱着得了好处惠泽秦牧隐的心情,晚上,黎婉格外主动。
秦牧隐却是被折磨得不轻,黎婉身子敏感,他如何都不尽兴,动作大了她哭闹,动作轻了她又自己动,撩拨得秦牧隐想骂人,然而不是最要命的,不时黎婉就喊肚子疼,一番下来,黎婉心满意足了,秦牧隐却是被吓得不轻。
他想,黎婉怕是想着法子折腾他了,一把将她提起来,黎婉吓得惊叫一声,秦牧隐心情才好了不少,“你坐上去,自己来。”秦牧隐双手撑在脑后,促狭看着黎婉动情的样子。
黎婉没反应过来,低头,羞红了脸。
“别乱动……”秦牧隐闷哼一声,差点泄了气,黎婉没个章法,胡乱蹭着他,秦牧隐呼吸都乱了……
皓月当空,满天繁星,紫兰合衣躺在床上,里边的动静令人脸红心跳,热得她都没了睡衣,许久了,里边的动静才停下,紫兰看了看窗外!月亮星星都隐去了光彩,她琢磨着,侯爷毕竟血气方刚,要不要提醒夫人注意着肚里的孩子。
听到内室叫备水的声音,紫兰瞬间从床上站起身,走到门口,吩咐两句守门的丫鬟,折身回去,将黎婉睡觉的凉席擦拭了一遍,索性,两人都去偏房了,紫兰不好意思两人也看不见。
再回来,黎婉身子软得厉害,怀着孕,做这种事情一点都不享受,累得不轻,再看秦牧隐,神清气爽的样子,黎婉心里嫉妒了,周鹭还说她皮肤好,秦牧隐才好呢。
“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饿了?”秦牧隐望了眼沙漏,已经后半夜了,牵着黎婉重新躺好,听她抱怨,“侯爷,我累。”
秦牧隐目光一闪,迸发出晶亮的光,一双眼深邃黑沉,“下次我们换个法子吧。那样你就不累了。”
黎婉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上次,他拉着她的手……黎婉不情不愿地答了句,“好。”
“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碗面?”秦牧隐拨弄着她头发,轻声细语道。
黎婉拱了拱身子,埋在他脖颈间,瓮声瓮气道,“不了,累,想睡觉。”
紫熏弄好了早膳,疑惑为何还没人叫她传膳,让李妈妈帮忙看着锅里的玉米,走到正屋,紫兰守在门口,跟全安大眼瞪小眼,而正屋的门还关着,紫熏明白了,退回小厨房。
“怎么了,是不是夫人肚子不舒服吃不下饭?”李妈妈紧张问道。
紫熏笑着解释,“不是,我看正屋的门还关着,侯爷和夫人怕是还没起床呢。”
天已经大亮了,还没起床?李妈妈是过来人当即想到了那件事上,嘴里念叨了两句,紫熏听不清楚,问道,“李妈妈,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先不弄了,夫人怀着孩子,吃新鲜的较好。”心里却埋怨侯爷不懂得分寸,夫人现在的身子是能折腾的吗?
黎婉还以为她和秦牧隐在晚上,不会被人发觉,紫兰守口如瓶不是多话的,备水的丫鬟也不会多嘴,殊不知,因着起得晚露出了破绽,听紫兰在耳边提醒她的时候,黎婉不自然的红了脸,板着脸,打趣紫兰,“什么时候跟老妈子似的喜欢絮絮叨叨不停了……”嘴巴上硬气,心里却没多大底气。
紫兰委屈,她不过是为着小主子罢了,黎婉怀孕吃了不少苦,要是小主子这时候因着这种事情出了差池,紫兰今日心情不好,听完黎婉的话,当即红了眼。
黎婉也知道她过了,叹了口气,软着性子道,“我没说你不好,你别往心里去,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着呢,你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紫兰和全安的事全付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黎婉心里介意全安的身份,全安人好,黎婉却想着还了紫兰卖身契,将她许配给老实的庄稼汉子,将她改成良籍,以后,她的孩子想要参加科举的话不会受到歧视。
奶娘说阿翔念书用功,是她拖累的阿翔,黎婉替她惋惜,不想,紫兰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的将来和阿翔一样,奴籍后代永世不得参加科举,经过奶娘一事,黎婉就想将身边的几个丫头全部送出府去,全安,不是黎婉帮紫兰选夫的对象。
而且,她知道,全安的奴籍是没办法更改的,除非皇上特许。
大户人家规矩多,比如侯府,府里的奴才有家生子跟后来买进来的,全安姓全,是府里的家生子,要放出府去除非犯了事被发卖出去,而李妈妈是后边进府的,要是老夫人允许可以随时放出府,去官府改回良籍后就是一般百姓了。
“没什么……”紫兰不欲多说,全安想娶她不过为着坏了她名声,也是,他之前巴结献殷勤,府里人都精灵着,而且她又拒绝不过,府里的人只怕早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了,紫兰承认,她对全安却是存了几分心思,她没想过会被放出去,嫁给侯府的人也不错,可以一辈子伺候黎婉。
可是,全安对她没心思,之前是为了请她在夫人跟前说说好话,后边也是听旁人议论多了,认为坏了自己的名声,一走神,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紫兰,我琢磨着出了月子就给你和紫薯还有紫熏找一门亲事,全安那人……”
“夫人,奴婢只想一辈子伺候您!”说着,紫兰就跪了下去,哭道,“求夫人不要撵奴婢,奴婢只想陪在夫人身边。”
夫人性子好,对她们三个没话说,紫兰觉得不嫁人没什么,有夫人,有紫薯紫熏,一辈子不会寂寞,总比全安因为对不起不情不愿娶她得好。想清楚了,紫兰重重朝黎婉磕着头,“奴婢不要嫁人,夫人,往奴婢伺候您一辈子吧。”
黎婉一怔,上前将紫兰扶起来,哭笑不得,“我听着呢,别一直磕头,旁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你不想嫁人就算了,什么时候遇着合适的了告诉我,只要人品好,家世清白我都会放了你的。”
黎婉心里边仍是打定主意要将几人放出去,她不想紫兰成下一个江妈妈,她想紫兰她们几个的人生能找到人疼。
傍晚,秦牧隐从静安院出来时冷着脸,全安知道他心情不好,只在后边远远跟着,昨晚的事闹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说话温和却也提醒侯爷悠着点,侯爷定不舒坦了。
一回到画闲院,秦牧隐就让人将所有的下人叫到院子里,黎婉被他支走了,故而,秦牧隐不担心会传到黎婉耳朵里。
“大管家不在,你们倒是闲了,有时间闲聊了,还跑到静安院去,行啊,要是觉得没事做,明天开始,谁偷懒就滚出去,侯府不养三姑六婆。”秦牧隐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张妈妈李妈妈身上,清冷道,“回了一趟江南,侯府的规矩都忘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将全付叫回来,每个人,挨着挨着到他跟前将府规背一遍,记不住的也不用当值了……”
秦牧隐不疾不徐,张妈妈李妈妈身子不自主哆嗦了下,知道秦牧隐是借题发挥不喜她们将画闲院的事情传出去了。
翌日一早,全付果真回来了,府里人知道秦牧隐不是随便说说,一时之间急了起来。
黎婉觉得府里气氛不对,问紫兰,紫兰摇头,夜里,张妈妈李妈妈屋里通宵燃着灯,两人默默背诵府规,其他屋里的也是,紫兰觉得侯爷有远见,从沧州回来,侯府的下人做事散漫了许多,黎婉清楚他们的想法,以为跟着侯府度过难关,自己身份抬高了,可也不想想,没有侯府就没有她们,下人始终是下人,竟然妄想主子的待遇,紫兰摇摇头。
接下来几天,紫兰发现,果真有丫鬟被送走了,李妈妈和张妈妈过了关,两人做事又和之前差不多了严谨了,盯着下边的人也愈发严肃,侯府之间气氛回到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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