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叹一阵,揣着满肚子心事的费仲言,怏怏的回了楼,带着费念芯去了医院。 让他和Allen很遗憾的是,Ami肚子的孩子最终还是没能保住。
原本来坚持要追究宁芯琳和赵泽宇的Ami,得知孩子没了那一刻,竟告诉Allen,她撤销起诉。
郁结了好半天的费仲言,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等他去找宁芯琳,打算告诉她这件好事时,他却悲哀地发现,宁芯琳真的不见了!
天刚蒙蒙亮,街道上寂静如斯,除了早起的环卫工人,几乎没有什么路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偶尔传来的的几声知了叫唤声,空寂辽远的划破了在沉睡的城市上空,却更显安静。
这时,宽阔干净的道路边,一栋居民楼突然亮起了灯。跟着,另一房间的灯也亮了起来。
有男人关切的话音,从没有关上的窗户边上响起:“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夜里肚子有点不舒服,打算去医院看看。”
回答男人的是一个略显憔悴的女声。嘶哑,慵懒无力的话语里,无不显示她昨晚真的没睡好。
“我送你去吧!”男人又说了。
“不用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再睡会吧!这几天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女人的声音很轻,也很客气。
“咱们谁跟谁呀?”
男人有点不耐烦了,是女人这么客气跟她说话,惹着的。
“你睡吧!我先拾掇拾掇。”
没有计较男人话里些许的责备,女人自顾又说了,只是话里,还是有谢绝的成分。她的事,她能处理,她不需要旁人过多的关心和干涉。
亮着两盏灯的屋子里,顿时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后面亮灯的房间,终于熄灭了。
透过轻薄的窗帘,在那亮着灯的房间里,隐约可见一个身材瘦弱的女人默默地坐在那里,潮湿的空气里,似乎听到了她的忧伤叹息。
半小时后之后,女人居住的楼下来了一辆黑色轿车,而楼上的女人心有灵犀一般下了楼,上了车。
开车的是一个面容俊秀,气宇非凡,二十多岁的男人,他薄唇微抿,闪亮的双眸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况。对于坐在他边上的女人,除了刚才上车之时,跟她打了招呼,他没再多说一句。
黑色轿车迎着清晨的薄雾和凉爽的晨风,飞驰在平坦的道路上,然而,车里的两个人的心情却是起伏不定。
开车的男子虽然一言不发,可他微微颤抖的嘴唇,却彰显了他心里的不安定,就连他那两道好看的剑眉,也不似往日那样轻松的挑着。
此时,副驾驶座上那个漂亮的女人,脸上挂上的是安静无争的神采,那双原本明亮的黑眸,却是无神无焦距,双目中迸射出的眼光,也是涣散凌乱。没人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除了开车的男子。
黑色轿车穿过市中心,穿过还没有大亮的晨曦,在一家妇幼保健院门口停了下来。
原本目光低垂的女人,这时抬起了头,看到‘妇幼保健院’那几个刺眼的大字,她咬住了苍白无血的下唇,清美的脸上浮现了犹豫的色彩。
“太太,你还可以改变主意。”
握着方向盘的男人,有些沉重地说。
“不是想改注意,是舍不得!我能感觉到他生命的跳动……”
女人在说这话的时候,滚烫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她放在腿上的细手,已经握成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已然没入了肉里。可是她感觉到的不是**的疼痛,而是满腔的心疼和自责。
听说在年初的时候,她失去了一个孩子。那是意外,或者是谋杀。可现在,她心不甘情不愿却又是自己执意来这里,来亲自断送一个刚形成的生命。
刚知道怀了孩子时,她是开心和骄傲的。可后来的体检报告指出,她的身体不允许她承受怀孕这项艰巨的项目,于是,身边这个尽心尽职的医生,开始语重心长,不厌其烦的劝说她拿掉这个孩子。
其实在几天之前,她还想偷偷的把孩子生下来,至少等到孩子不能流产之后,再告诉那个她以为很爱她的丈夫。可是那天那个男人的表现,让她幡然醒悟了。为了一个冤枉妻子,维护晴人的男人,让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实在不值得!就算是把孩子生了下来,那个男人是孩子的父亲的事实,却永远都不能改变。有这样一个父亲,想必他也会感到面上无光吧?
怀揣着解脱孩子,也彻底断了跟与费仲言关系的她,瞒着所有人,让徐景浩带她来这里,可是到了这里,她还是踌躇了。孩子是她的心头肉啊!她很渴望在将来,可以拉着他的小手,可以看着他欢乐的成长,可以听他清脆的叫声‘妈妈’……可是,如今的她,哪里还有勇气去迎接这些?
徐景浩一直在宁芯琳心目中都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这会儿见她犹豫不决,他侧身在后座拿了一个袋子递给宁芯琳,“要不,吃点东西,给自己一个充裕的时间,再考虑一下吧?”
“还考虑什么?以我这样的身体还能熬到孩子出世吗?”
微微轻叹一声,宁芯琳推开车门下了车。那天从小区离开后,她去了宗政舒那里,晚上睡着的时候,她又开始了胡言乱语。听宗政舒说,她差点掉下了床。所以,这个孩子她是无力要了。就她这种情况,躲得了初一,十五能顺利躲过吗?
见她下定决心朝医院大门走去,徐景浩也下了车,冲着那抹瘦得可怜的身影安抚道:“里面都安排好了。操作人员都是非常专业,且临床经验都十分丰富的资深大夫。绝对不会有半点差池,你放心!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出来。”
回头,宁芯琳朝徐景浩伸手做了一个V的手势。转身,她惨然笑着,一步一晃的继续走着。还好眼下还有这么一个朋友相伴,不然,她真不知道这世界上温暖为何物?
本来她是想告诉母亲她怀孕了,让她和自己一起来医院做人流,可她又怕费仲言找来,所以她没敢告诉任何人。就连东方宏轩,她也没打算告诉他。到底心里还记着,那天追问费仲言所做之事,东方宏轩对他的隐瞒。他都可以容忍他的哥哥对父亲那样,他还有什么不能纵容费仲言的?
“太太……”
徐景浩的声音又从背后焦急的传了过来,宁芯琳不解的回了头,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看到宁芯琳回头,徐景浩又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和稳重镇定:“没事!你放松一点,很快就没事了。”
认同的点点头,宁芯琳又转身走向了医院的大门。此时,不过才六点多钟,徐景浩说得这么笃定,想必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吧!
看着那抹让人疼惜,消瘦的身影在妇幼保健院的大门消失之际,站在车边上的徐景浩颓然的蹲在了地上,满脸自责的捶着他的脑袋:“徐景浩,你混蛋!你辜负了你身上圣洁的白大褂,你也辜负了那个可怜女人对你的信任!你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你怎么可以利用她去报复那个男人?你该死……”
自责愧疚的声音,在晨风里随风低转,慢慢消散,那个被他利用的女人,这时已踏进了挂号大厅。
这个时候,医院里除了夜班的值班人员和保洁人员,并无其他就诊之人。宁芯琳这一脚跨进去,立即有人上前接待。说明来意之后,接待的导医马上领着她朝楼上走了去。
安静得掉根针也能听见的医院里,宁芯琳心如死灰,神情麻木的跟在导医后面上了电梯,垂在裤边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捏了起来。
“芯琳?你来医院做什么?”
一声亲切的疑问,在下楼的电梯里响起,也将有些恍惚的宁芯琳唤醒了。
侧头一看,宁芯琳看到了一张还算熟悉的脸,虽有些诧异她怎么出现在这里?可她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没有吱言半句。
“芯琳,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仲言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见宁芯琳这样疏远的态度,正在下楼Allen只当是宁芯琳在生Ami怀过费仲言孩子的气。至于Ami流产,她坚信她妹妹养的女儿,一定不会这么凶残。不过,她很好奇,宁芯琳这么早来医院做什么?可宁芯琳好像不愿意说呢!
看到宁芯琳和自己的距离拉开,Allen搭着扶手,迅速朝楼下跑了去,然后又搭着电梯,追着宁芯琳上了楼。
瞥见Allen追了过来,宁芯琳对导医说道:“我等会儿就来。”
病人有要求,导医自然不能拒绝,点头应允了,她先走开了。
“丫头啊,你到底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几步跑过来,Allen拉着宁芯琳上下看了起来,脸色是不好,眼眸里忧伤不减,这也不用不着赶来医院看病呀!这大清早的,也没什么好医生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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