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等的悲伤,才能让一个那么冷静的人在听到心爱之人死去之后吐血昏迷,又是何等的情深,宁愿承受情蛊撕心裂肺的折磨,也不愿意放下这份感情。
足足睡了两个月,萧锦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眸,在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竟然躺在淳王府自己的床上洽。
身旁温暖的气息让她转头看去,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轮廓,心口丝丝的刺痛,她忍不住落下了泪:“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侧身过去,颤抖着伸手去揭开那张面具,在那面具揭开之后,那双眸子也缓缓打开,熟悉的容颜依旧让她窒息,四目相对,泪水翻涌,萧锦华哑声唤道:“百里夙!”
百里夙一把将她抱住,眼泪落下:“你终于醒了!钤”
萧锦华紧紧的拥住他,放任自己沉浸在他的气息里:“你还活着,我以为......”
百里夙突然吻住她,用吻吞下了她所有的话语,动情一吻之后百里夙猛然惊醒,担心的看着萧锦华:“对不起,我让你难受了!”
萧锦华面色惨白的靠在百里夙的肩头:“没事!这点痛我还能承受得住!”
百里夙心痛的将她拥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个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你这样我还有什么资格得到你的爱?”
萧锦华抱住他的腰窝进他的怀里:“那些都不重要了,只要我还能躺在里怀里,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听到百里夙死去的时候,萧锦华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如果她不去南疆寻药,不去见瑟莉亚,不答应入宫,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依旧陪在百里夙身边,哪怕痛着,也值得!
她绝望至极,却不曾想老天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百里夙没有死,一切都还来得及,以后她再也不要离开他了,哪怕最终心痛至死也甘之如饴。
红剑端着水盆进来,看到萧锦华醒来,吓得手中的水盆都掉地上了,她连忙弯腰去捡,端起剩下的半盆水转身就往外走,却被萧锦华唤住!
“红剑!”
红剑站在原地,却没有转身:“王妃和王爷多说说话,奴婢迟些时间再进来!”
萧锦华看着红剑走远,她知道红剑可能跟她生气了,叹口气:“这次倒是我对不起她了!”
百里夙为她整理发丝没有发表意见,只道:“你睡了两个多月了,要不要起来走走?”
萧锦华动动脖子,赞同道:“确实骨头都快僵硬了!”
百里夙起身去拿衣服,萧锦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刚刚在红剑面前没有戴面具!”
百里夙看着萧锦华揶揄一笑:“怎么?吃醋了?”
萧锦华嫌弃的给他一个白眼:“我只是不想让红剑误入歧途!”
“哈哈!”百里夙终于展开了这么多月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颜,靠近萧锦华:“放心!本王专心只诱惑王妃一人误入歧途,刚刚我低头给你梳理头发,加上她看见你就震撼得不行,怕是没时间注意我的容貌!”
萧锦华一脚将他踹开:“臭美!”
百里夙躲开去拿衣服,萧锦华捂着心口面色惨白,靠近百里夙,每一步她都需要付出代价,萧锦华背着百里夙才露出痛苦的表情,却不知百里夙透过衣柜旁边的梳妆台将她的痛苦尽收眼底,心痛得无以复加,都怪他。
王妃醒来,李昭他们几个是最高兴不过的,只差没有敲锣打鼓了,只是一想到萧锦华身上的蛊毒,笑意都显得有些无力,心中都觉得难过,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何偏偏要受这样的折磨?
百里夙生怕萧锦华难受,每次和她相处都是相敬如宾,甚至一直在减少靠近她的次数,怕她被情蛊折磨,整个木棉苑和紫竹苑的人神经都绷得很紧,更没人敢乱说话,生怕刺激到王爷和王妃。
萧锦华知道他们的心意,也没有说破,索性就遂了他们的意,安安静静的养养花,种种草,日子竟然是难得的清静,偶尔心口疼却也不会让她接受不了,再摸摸肚子,什么痛都觉得不重要了。
萧锦华醒来了十天之后,韩阙和长公主一起来了淳王府,萧锦华和百里夙相视一眼,两人一起起身出去迎接。
长公主看着萧锦华和百里夙一起走过来宛若一对璧人,忍不住热泪湿了眼眶,她好不容易看到五弟振作起来,看到他们夫妻和睦,可是命运却这么捉弄他们。
百里夙拱手:“皇姐!驸马!”
韩阙回礼:“王爷!王妃!”
萧锦华一礼:“公主!驸马!”
长公主走过去伸手握住萧锦华的手:“我们之间还行什么礼啊?”目光落在萧锦华的肚子上,脸上笑开了花:“我的侄儿终于给我盼来了!”
萧锦华莞尔:“万一是个女儿呢?”
长公主很豪气:“那我就想给我家那小子定下了!”
萧锦华失笑,她倒是不能答应近亲结婚,不过她不会拂了长公主的意:“到时再说吧!”
长公主也没有要个一定的答案:“对了!听说你最近又在折腾花花草草,带我去看看!”
萧锦华一笑:“也好!”
长公主拉着萧锦华就走了,留下两个男人在原地,韩阙看着两人的身影,伸手拍拍百里夙的肩:“到底是雨过天晴了,以后一定会好的!”
百里夙苦涩一笑,随即释然:“倒也是,比现在更难过的都熬过来了,没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韩阙看着他那个样子倒是放心了些:“对了!皇上后日登基,他抽不开身来王府,特意交代我,希望你和王妃能前去参加他的登基大典!”
百里夙眼色一暗:“我会去,不过王妃身怀六甲,劳累不得,还是不去了!”
韩阙表示理解,他是个明白人,百里琅对萧锦华那点儿心思他可是看得清楚的,萧锦华不去也好:“明日我进宫跟皇上说一声,皇上会理解的!”
百里夙点头:“多谢!”
韩阙和百里夙往亭子里走,坐下之后韩阙试探道:“皇上如今有意重用你,只是你一直不参与朝政,他也不明白你的意思,他希望再登基大典之前见见你!”
百里夙拿了茶杯为韩阙斟上:“时至今日,我已经没有什么野心和抱负了,我只想陪着锦华看花弄草,做个闲散王爷就是,朝政什么的我不想参与,也不想操那份心!”
韩阙一叹:“皇上一定会觉得可惜的,你的聪明睿智不在皇上之下,可惜五年前......”
“没什么好可惜的!”百里夙一笑,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有一份坦然:“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曾经,也许我会得到那个位置,可是我会失去很多,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成百里倾那样!”
韩阙摇头:“你不会!”
“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我的伤,因为我的残缺,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心,什么叫做人性,更得到了一个值得我倾尽一生去珍惜的女子,纵然......如今还不算那么美满,但是我依旧感谢命运让我们遇见,所以没什么可惜的!”
韩阙一叹:“这份坦然,我敬佩你!”
百里夙失笑:“你不必敬佩我,你与我皇姐成婚十年,如今依旧如胶似漆,到底是没有辜负父皇对你的信任!”
韩阙听百里夙提到先帝,心中敬意升起:“先帝是个好皇帝,也是一位好父亲,对于先皇后他还是一位好丈夫,可惜的是他在先皇后逝去之后就郁郁寡欢,最后缠绵病榻,若是他尚在,这天下又该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百里夙闭眼,依稀还能记得自己父皇的样子:“他思恋先皇后,去陪她长眠也好,我记得父皇死得时候很安详,一脸的笑意,他一定是看到先皇后来接他了!”
鬼魂之事谁说得准,不过有个寄托,到底是好的。韩阙没有再说先帝,而是转了话题:“皇上还给我一个任务,让我来跟你要两个人!”
百里夙挑眉:“谁?”
“原赵家军少帅赵亭和风云山庄二庄主李昭!”
百里夙拿起茶杯:“如若皇上愿意重整赵家军,赵亭身为赵大元帅之子,自然该受封为朝廷所用,但是李昭就得皇上去问他的意见了,我与风云山庄是有交情,但是风云山庄是武林,我说了可不算!”
韩阙点头:“倒也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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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是初春,萧锦华花园里的药草竞相开了花朵,不大,但是很多种凑在一起也很是漂亮,比起牡丹和芍药之类的华丽,这些小花朵别有一番情调。
长公主捧着一盆小花朵爱不释手:“这叫什么啊?好小!”
“这是文昌草,你看它的叶子一层一层的像不像文昌塔?”
长公主一看,惊讶:“真的像唉!”
萧锦华莞尔:“这么一点儿小东西,至于那么惊讶么?”
长公主将小花盆递给身后的青蓝:“那可不是这么说的,我都没见过,自然会惊讶的,我以往也没少见那些路边的野花野草,但是总是觉得你养的比较漂亮!”
萧锦华失笑,懒得跟她计较:“子安呢?他还好么?”
长公主嫌弃的挥手:“那小子吃了睡,睡了吃,美着呢,今天我不想要他所以没带,下次我带过来让他看看自己媳妇儿!”
萧锦华:“......”
长公主跟萧锦华聊了好久才开心的离开,只聊花花草草,走的时候还让人搬走了不少,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乐天样子,萧锦华知道她是不想她伤心,心中是满满的暖意。
萧锦华没有送她出去,而是坐在花园里的一处花丛中晒太阳,她的脚边是葱葱郁郁的药草,因为没有花朵所以不被长公主待见,也没多看几眼,却没人知道这些才是萧锦华精心养殖的东西,这里的每一颗都是毒草,剧毒,有的需要入口才能有毒性,有的只要碰触一下就有毒性。
其实她已经找到了可以解情蛊的方法,在百里倾送来的皇家藏书之中,一张泛黄的扉页,寥寥几笔,那就是-----以毒攻毒,用毒药将情蛊杀死在她的心中,然后利用血液循环将它排出来。
可是她的身体很虚弱,加上她还怀有孩子,这个想法她暂时不能动,所以她现在需要做些准备,比如说多吸吸这些毒草的味道,希望那一天她的身体能扛得住这些药草的药性,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有双面性,好一点是她成功解了蛊毒,坏一点就是赔上她自己的性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需要慎重再慎重。
她这个生命来之不易,还有她那么坚强的孩子,她怎么舍得抛下他和那个痴情的男人?穿越一世,她不想最后竟然是含恨而终。
远远看见百里夙过来,萧锦华收敛了心神起身迎上去,纵然此刻的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上,但是痛得麻木了,反而觉得不在意了,痛就由它痛吧,至少证明她的爱还在。
两人相遇,相视一笑:“你送他们离开了?”
百里夙点点头:“驸马过来有事找我商量,说完他还得回去做事呢,如今朝局不稳,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萧锦华笑意微收:“你当真不参加朝政么?”
百里夙抬手摸摸她的脸:“我很久都没有参与朝政了,如今也不想参与,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就好!”
萧锦华心中感动,努力将痛意压下,对百里夙道:“你蹲下!”
百里夙看着她,一下子没明白,萧锦华一笑:“蹲下!”
百里夙小心的蹲下,萧锦华走上前,伸手扶住他的头,然后让他的耳朵贴在他的肚子上;百里夙似乎明白了什么,紧张又激动,聚精会神的听着萧锦华肚子里的动静,好一会儿她的肚子里突然微微的震动了一下,百里夙惊喜:“是他么?他在动?”
萧锦华看着他那激动的样子莞尔一笑,将他的头再放上去:“你再听听!”
百里夙又靠过去,仔细的听着里面。
红剑和夏芙白珍三人站在远处会心一笑没有上前,李昭和赵亭并肩走来就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和谐的画面,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相视一眼,如果时间永远停住在这一刻就好了。
萧锦华拍拍百里夙的肩:“孩子睡了,李昭他们找你!”
百里夙抬头看着萧锦华,然后缓缓起身,也不避讳其他人,一个吻落在萧锦华的唇上:“先回去,我一会儿就来!”
“咳咳!”李昭假咳转开头,王爷你这秀恩爱也挑个没人的地儿吧?你让他们这些单身汉情何以堪?
萧锦华转身往屋里去,百里夙向李昭和赵亭走过去:“驸马找过你们了?”
李昭点头:“刚刚在门口遇上,他就说了!”
百里夙拍拍他们的肩:“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决定,我不会勉强你们!”
李昭态度坚定:“风云山庄属于武林,向来不涉朝政,我跟哥也没有想要涉足朝堂的意思!”
赵亭面色复杂,单膝跪地:“王爷恕罪!赵家军被朝廷放逐多年,如今终于能重整旗鼓,我责无旁贷,日后怕是不能在王爷身旁了!”
百里夙伸手将他扶起来:“赵家军旧部对你抱着很大的期待,他们需要你带领他们重新拿回往日的辉煌,你我名义上是主仆,感情却胜过兄弟,何来恕罪一说?你去吧,我也想早日看到赵家军的威武!”
李昭用肩头撞他一下,打趣道:“以后你当了大将军,我就有个大将军的兄弟,多有面子啊!”
赵亭一笑,伸手给他一拳,兄弟间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说:“日后我不能经常在王爷身边,你就连我那一份儿也守护吧!”
李昭还他一拳:“那还用你说?”
百里夙知道他们感情好,看到他们这样也是很欣慰,毕竟能真正对他好的人不多,李昭赵亭燕九,他们三人陪他度过了太多的日子,不论他多么的颓废和艰难他们都陪在他身边,这份感情早已胜过了朋友,而是亲人了。
百里夙让人准备酒宴,专门为赵亭而准备的,不过人也不多,就是他的一些心腹,不需要别人参与。
吩咐好了之后百里夙才去木棉苑,一进屋就见红剑对他微微摇头,百里夙小心走进去,就看见萧锦华靠在窗边睡着了,身上盖着毯子,睡得那么的安宁。
百里夙很喜欢萧锦华睡着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宛若一幅画卷,而现在他更加的喜欢,因为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她,而她也不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心痛不已。
小心走过去坐下,伸手将萧锦华的头揽过来放在自己怀中,他的王妃,什么时候他们才能真正放肆的相爱?
抬头看向窗外,意外的发现园子里的木棉花开了,红艳硕大的花朵挂满了枝头,他记得去年他迎娶她的时候也是木棉花开的时候,他们成亲有一年了么?
美好的气氛总是用来破坏的,门口传来吵闹之声,红剑进来面色为难,小声道:“王爷!蓝侧妃求见!她说她为小少爷做了衣服,特意给王妃送来的!”
百里夙眼眸微凉,没有起身:“去告诉李昭,让他派人将蓝幻儿送往封地,百里倾失得不再是皇帝,他的圣旨本王也没必要遵守,所以淳王府没有什么蓝侧妃!”
红剑点头:“奴婢遵命!”
蓝幻儿听到红剑说“淳王府再无蓝侧妃”心中顿时慌了,虽然她确实因为百里夙的容颜有想过另攀高枝,但是她对百里夙还是有情的,尤其是百里倾死后,她一直克服自己心理障碍想要挽回百里夙的心,所以她听说萧锦华怀了孩子特意来讨好,希望能得到百里夙的另眼相看,怎么会变成这样?
红剑可不希望蓝幻儿打扰萧锦华,直接捂住她的嘴将她打晕,将蓝幻儿交道绿香手里,让人去将李昭找来。
李昭倒是干脆,听到红剑的传话,二话不说让人将蓝幻儿拖走了,他们这几人可没谁待见蓝幻儿,萧锦华入宫是无奈之举,他们只觉得心疼,可是蓝幻儿是真的打算勾引百里倾,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这样的女人已经没有资格站在王爷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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